趙洹眸子裏閃過淺笑。
麵上卻裝傻道：“姑娘親手做的？這繡工極好，真是看不出來，不過，這衣服姑娘留著也穿不了，不如賣給我吧？”
賣？
劉五小姐拒絕道：“我不缺錢。”
“可我缺衣服啊。”
趙洹笑著，恍然大悟般道：“姑娘你缺住處，我缺衣服，咱們正好互換了，真乃天意！”
“……”
劉五小姐啞口。
兩套袍子換一座宅院，他是認真的嗎？
即便是最有名的繡娘做出來的精美衣袍，恐怕也賣不了這個價。
劉五小姐得出結論：這人是來尋開心的。
“公子，你——”
“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姑娘若遇上麻煩，可隨時派人來萬通錢莊找我，告辭！”
“哎！你……”
他步子大，很快就走出了幾丈遠，劉五小姐擰了擰帕子，這人，怎麼這樣呢！
人走之後，四個丫鬟立即就圍上來了，尤其是兩個陪嫁丫鬟，跟了她許久，便沒忌諱地問剛剛那個公子是誰，眼神裏滿是曖昧。
劉五小姐心疼自己做了許久的衣袍就這麼沒了，什麼也不想說。
幾個丫鬟隻好自己去牆角偷偷議論了。
到了過午的時候，劉夫人過來像往常一樣，過來小坐。
“四姐。”
劉夫人四處掃了掃，“小五，怎麼就你一個人？阿蕊在小憩嗎？妹夫呢？”
劉五小姐揪了揪手帕。
四姐每天都過來，肯定瞞不過她的，不如，就告訴她算了。
“四姐，沈公子和沈姑娘已經走了。”
“走了？”
劉夫人反應了一會兒，驚得瞪眼，“小五，你好好說，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走了？”
劉五小姐一五一十，和盤托出。
聽完，劉夫人氣得拍了桌子，那是石桌，反倒把她自己的手給震疼了。
“這沈公子怎麼這樣！看著挺正直的一個人！他怎麼做得出來這種事！”
“四姐，你別生氣。”
“我怎麼能不生氣？當初是他主動說要與你成親的！我們劉家又沒有逼他！如今娶了你又一走了之，他就沒想過你以後要怎麼辦嗎！”
四姐說的，她都懂，不過，她不怨沈公子。
“四姐，你不能這麼想，當初要不是沈公子救了我，我非但貞潔不保，嫁人也難，如今與之相比，已經好多了，我起碼還有貞潔在。”
劉夫人也知道自己有點著急了，五妹說得有道理，可她還是心有不平。
“話是這麼說，可你以後怎麼辦？”
劉五小姐又想到了被擄走的兩件衣服，她揪了揪衣袖。
“四姐，如果將來能遇上一個不介意我嫁過的人，不是更好嗎？我長得也不難看，心地也不壞，我覺得，總有一天會遇到好人的……”
劉夫人被妹妹的話給逗笑了。
剛剛的沉鬱心情一掃而空，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笑道：“也是，咱們劉家的女兒不愁嫁！是姓沈的沒福氣！走就走吧，咱不提他了！”
————
初春時節，越往南走，天氣越暖了。
因有逍遙門的人在暗保護，進了中南部地界之後，沈慕遙沒有太趕，他帶著蕊蕊，一路慢行，把沿途的春景賞了個夠。
田野間，春意盎然，進了江南之後，更是繁花似錦。
沈慕蕊終於有幸見到江南的春天，百花爭豔，蝶蜂飛舞，柳意綿綿，與帝都的春天相比，是另一番風味。
她真想留在這裏不走了。
“三哥，接了小雲之後，咱們去哪兒？”
沈慕遙也看得出來，蕊蕊喜歡江南。
他略一沉吟，如她所願道：“你喜歡的話，咱們就留在江南常住，雲墨和北淵正在打仗，北邊不安生。”
他原本是打算去北方的，可最近才知曉，雲墨與北淵之間，戰火早就燃起了。
沈慕蕊並不知道打仗的事，她愣了愣，“三哥，咱們真和北淵打起來了？”
“嗯，還有琉夏。”
“琉夏？！”
沈慕蕊大驚，陸遺風就在琉夏，雖然她知道他不可能會上戰場，但下意識還是擔憂了一下。
沈慕遙也不是很清楚，粗略道：“大概是琉夏與咱們雲墨結盟，共同攻打北淵。”
“哦……”
沈慕蕊不懂戰事，但她曉得北淵很厲害，雲墨是不是要派秦王去出戰呢？
“三哥，雲墨會贏嗎？”
她盯著沈慕遙，很想要個答案。
沈慕遙道：“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誰也說不清楚。”
不知為何，沈慕蕊聽著，總感覺三哥心有不甘，或者說，戰場是他向往的地方。
可惜，左相府一夕傾塌，即便三哥看再多的兵書，練再好的槍術，也沒了施展抱負的機會。
沈慕蕊暗暗歎了一口氣。
到凰城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天了，驕陽當空，沈慕蕊心情激動。
她想著一會兒就能見到小雲和傾城，便先歡喜等著了。
“三哥，這個時候，她們應該在酒樓，咱們直接去酒樓吧！”
“好。”
凰城還是和從前一樣繁華，大街四通八達，行人攢動，酒樓茶樓裏生意好得不得了。
等到了醉今朝酒樓那條街，沈慕遙下了馬，牽著韁繩往那頭走。
沈慕蕊高坐馬背，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臨街的茶樓裏，會時不時傳出來幾聲口哨。
她紅了臉低眸，心想，都說江南公子多情，又說江南采花賊多，不是沒有道理的。
就比如先前那個蕭恒……
隻要一想起這人，沈慕蕊就一陣惡寒。同時，她還想起了沈慕悅，她的嫡姐。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在凰城。
正思忖著，馬匹就停住了，抬眸一看，眼前就是醉今朝的大牌匾，異常醒目。
沈慕蕊已經可以自己下馬，她歡喜道：“三哥，我自己進去吧！錢掌櫃應該還記得我！”
這是蕊蕊曾經待過好幾個月的地方，沈慕遙不擔心她會遇上為難，點頭道自己在門口等她。
醉今朝的生意是真好，雖午時已過，但還有不少客人進進出出，沈慕遙牽著馬站在門口，免不了會引來幾個疑惑目光。
他等了一會兒，覺得蕊蕊進去得有些久了，見酒樓後是一條大河，河邊是成排的綠柳，他準備將馬兒拴過去。
走了沒兩步，餘光裏就出現了蕊蕊的身影。
她走得很急，眼眶也是紅的。
“三哥，不好了！小雲她……”
沈慕遙心下一沉，他輕輕拉了蕊蕊的胳膊，安撫道：“別急，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