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蕊被嚇了一跳。
她懵了一下，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念頭讓她更緊張了，緊張得不敢回頭去看。
“蕊蕊。”
熟悉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這一刻，沈慕蕊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有點像是失望，又不太對。
她轉回身。
“三哥！你不是說要去兩三日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還是有點高興的。
大少夫人走出兩步，才發現沈慕蕊沒有跟上，與此同時，兩人的說話聲響起，她也轉身，看向沈慕遙。
“沈公子。”
沈慕遙頷首見禮，“少夫人。”
大少夫人瞧著兄妹倆，眸子裏劃過一抹微光，稍縱即逝。
她微微笑道：“你們兄妹倆說話吧，我過去找瓔瓔。”
沈慕遙往廖聖瓔那邊略掃了一眼，低聲問：“蕊蕊，想要什麼？”
沈慕蕊搖頭。
沈慕遙手裏還握著長槍，引得樓裏的客人紛紛側目。
她趕緊道：“三哥，咱們出去說話。”
兄妹兩人往外走。
廖聖瓔將手裏拿著的簪子往櫃台上使勁兒一放，發出很大的聲響。
掌櫃的嚇得一哆嗦。
“廖大小姐息怒！息怒！如果不喜歡這支，還有更好的！您稍等，這就給您拿！”
廖聖瓔不出氣。
剛到她邊上的大少夫人回頭看了一眼，見兄妹倆並排往外走，已經到了樓門口，頓時明白過來。
“瓔瓔，你這脾氣可要改改。”
“我脾氣怎麼了？”
廖聖瓔不服氣，她沒了看首飾的心思，“見到我竟敢不過來打招呼！豈有此理！我看他是不想在鏢局混了！”
這就是大小姐心性，大少夫人笑了笑，“得，我也不說你了，看首飾吧。”
廖聖瓔心裏更不舒服了。
她脾氣大是沒錯，但她又不是無理取鬧！她的要求，合情合理！
是沈穆不懂規矩！
再看兄妹倆感情那麼好，廖聖瓔心裏更酸了，她竟有點嫉妒。
兄長她也有，不算庶出的，隻嫡親兄長就有兩個，雖然兩個哥哥對她也疼愛，可和沈家兄妹一比，終究是差了點什麼。
“瓔瓔？”大少夫人看小姑子跑神，便喊了一句。
廖聖瓔回過神，隨手指了幾樣，就讓掌櫃的包起來。
大少夫人掃了掃，笑道：“我記得，這些都不是你喜歡的樣式。”
廖聖瓔也不遮掩，“這是我買給沈姑娘的，人家是大哥看上的人，我總得表示表示。”
這話，帶了點挑釁在裏頭。
廖聖瓔對這個大嫂不討厭也不喜歡，偶爾就刺一句，更別說她現在心情不好。
大少夫人淡定得很，臉色半點不變，還道：“如此說來，我也得給沈姑娘買兩樣，聊表心意。”
她不是說說而已，真的買了個玉鐲，還有一對精致小巧的碧玉耳墜子。
不便宜。
廖聖瓔看了看她，憋不住道：“大嫂，沈姑娘和你是做不了姐妹了！這些東西你隻能留著自己戴了！”
大少夫人笑著，輕挑眉眼：“哦？這話是何意？”
首飾樓外。
沈慕遙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妹妹這兩日有沒有被欺負，在那邊住得如何。
沈慕蕊關心的是他有沒有受傷。
沈慕遙道：“小傷而已，已經無礙了。”
沈慕蕊道：“住在大公子的院子裏，沒人敢欺負我的，而且，廖小姐這兩日，對我挺好……”
沈慕遙半點不懷疑這話的真假，“那就好。”
見蕊蕊欲言又止，沈慕遙忙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沈慕蕊點頭。
她原本是打算，等三哥回來就和他說，她想跟陸遺風走。
現在，陸遺風自己走了，她還是想說一句，算是提前讓兄長心裏有個準備。
當然，她不會說得太直白。
“三哥，陸公子來過山莊，還住了兩日，我見著他了。”
沈慕遙沉默。
他心中已經明白了幾分。陸遺風先前托廖聖哲關照蕊蕊的姿態，儼然是把蕊蕊當成他的人了。
沈慕遙看了看蕊蕊的神色，心緒複雜。
他問得很直接：“蕊蕊，你喜歡陸公子嗎？”
沈慕蕊不吭聲，她低垂了腦袋。
這模樣，看在沈慕遙眼裏，相當於默認了。
他很意外。
在他眼裏，蕊蕊單純得像個孩子，他沒想到，蕊蕊竟這麼快就有了喜歡的人。
不過，當初在凰城河邊救下她的時候，他就想過了，蕊蕊以後會有喜歡的男人，她會與別人情投意合。
他早就想過，所以，此時雖然很意外，但他並不難過。
他是希望有個人能守護蕊蕊一輩子的，他也早就把蕊蕊當成親妹妹嗬護，雖然偶爾有動搖的時候。
所以，若陸遺風是她的良人，他會替她高興。
但，是不是良人，不是隻看蕊蕊喜歡，他得暗中去了解一下陸遺風。
“蕊蕊，這是好事，不用害羞。”
沈慕遙此時，是純粹的、溫柔的兄長，他低聲道：“隻是，陸公子人品如何，我並不了解。”
沈慕蕊的心情也很複雜，不過，她更多的是忐忑。
她怕的是，弄到最後是‘一廂情願’，陸遺風不願意收她了。
早知道，她昨晚就應該去敲門的。
不過，話都已經說出來了，開弓沒有回頭箭，沈慕蕊捏了捏衣袖。
“三哥，陸公子人很好的，他曾救過我好幾次……”
沈慕遙嗯了一聲，他還有更深的考量——陸遺風是逍遙門門主，又是名揚江湖的毒仙，這樣的身份地位，足以護蕊蕊周全。
隻要陸遺風人品過關，他不會阻攔的。
沈慕遙神色認真起來：“蕊蕊，陸公子是怎麼和你說的？他有沒有給你許下什麼承諾？”
承諾？
沈慕蕊一下子語塞。
要她給他做丫鬟，這算是承諾嗎？
可這種承諾若說出來，隻會惹三哥不快，沈慕蕊支吾起來。
沈慕遙一看，就皺了眉。
他怕蕊蕊被騙了，問得就有點急：“難道陸公子什麼也沒和你說？他打算娶你嗎？”
沈慕蕊依舊說不出話來。
陸遺風昨晚問她：有沒有可能喜歡上他。
在她理解來，應該是打算娶她的，可萬一不是呢？畢竟他沒有親口說出‘娶她’這兩個字。
“三哥，陸公子說，要我跟他走，但是我……”
“絕對不行！”
沈慕遙沉聲打斷她，“蕊蕊，不能沒名沒分地跟男人走，他連一句承諾都沒有，我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