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總算是齊了。
顏夫人是樓婧的金蘭姐妹,墨堯帝是樓婧的丈夫,藥王是樓婧的胞弟,而師承郢,用蘇墨晚的話說,算是樓婧的前男友。
氣氛非常玄妙。
藥王盯著師承郢那張臉,很想盯出個洞來。
即便很久之前千雪已經和他說過,但親眼所見的震撼,還是無法用言語描述。
師承郢,還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樣,半點也沒變!
瞧著,竟比顏錦繡還要嫩兩分!
他竟還叫他師弟!
藥王冷冷哼了一聲,“這聲‘師弟’還是收回去吧,我二十多年前就和天山派沒關係了!”
剛剛開場,便是十足的火藥味。
墨堯帝倒是很樂意看見這一幕,這幾日,他看師承郢囂張,早就憋了一肚子肝火,風頭也被師承郢搶得差不多了,樓逍來得正好!
顏夫人咳了咳,“藥王來了,先坐。”
樓千雪和蘇墨晚齊齊看向顏夫人。
四十出頭的模樣,身姿纖細,姿態端莊,膚色偏白,五官算漂亮的,眼角有著淺淺的細紋。
蘇墨晚暗歎,怪不得顏錦繡長得不錯,基因好。
樓千雪則帶了兩分不自在。
婚期將近,她現在出現在這裏,估計會讓長輩覺得不好,顏夫人從前喜歡拿捏兒子的婚事,定然是個強勢的。
想到這裏,她收回視線,斂眸低眉。
藥王坐下了,小輩都站著。
顏夫人看了看樓千雪,又瞧了瞧蘇墨晚,笑著和兒子道:“怎麼不請人坐?你這樣也不怕未來嶽丈不滿?”
顏錦繡還沒說話,蘇墨晚就笑著道:“夫人,你們長輩說話,我們在場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千雪麵皮薄,怕是會害羞。”
顏夫人笑出聲來。
別說,她笑起來的樣子,是個十足的慈母。
“那好吧,錦繡,帶千雪和這位姑娘出去走走。”
三個小輩退了出去。
剩下幾人,更玄妙了。
顏夫人不喜歡墨堯帝,藥王不喜歡師承郢,可顏夫人和藥王,按理說,應該統一戰線。
顏夫人此時還不知道墨堯帝和樓千雪的關係,她臉上帶著假笑,“皇上,民婦和藥王要談孩子們的親事,您可否先移駕一二?”
墨堯帝真想告訴她,那是他的女兒!
他比藥王更有資格談!
可是隻要想想說出來的後果,他就張不開那個嘴了。
藥王卻不想讓墨堯帝走。
“無妨,皇上在也好,有些事,正好可以說個清楚明白。”
他明顯更偏向墨堯帝。
顏夫人也是知道樓婧和師承郢的那段過往的,隻是,她對墨堯帝的不喜,勝過了對師承郢的。
她淡淡笑著道:“也好。”
所謂的談親事,其實隻是個借口,顏夫人更想知道的,是當年樓婧和師承郢為何會分開。
當著墨堯帝的麵,她還真的問得出口。
藥王也看向師承郢。
他也想知道。
唯一比較尷尬的,就是墨堯帝了,他老臉有些掛不住,卻還是堅持著掛穩了。
師承郢將幾人掃了一眼,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現在來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改變不了什麼,給你們的君王留點麵子。”
顏夫人微微皺眉,她正要再說什麼,師承郢道:“若是真想知道,改日吧。”
藥王道:“我現在就想知道!”
師承郢看向他,眉頭動了動,然後他站了起來,“那好,你和本尊出去說。”
“等等。”
顏夫人也站起身,“關於阿婧的事,我也想知道!”
墨堯帝是最後一個起身的,“還是朕走吧,你們慢慢說。”
最後,殿裏隻剩三人。
師承郢沒有立即開口,他喝了一口茶,才道:“是她要走的,她說,我給不了她要的榮華富貴,後來,她就進宮了。”
“你胡說!”
藥王激烈出聲。
顏夫人沒說話。
師承郢笑出聲,心底還是會淡淡地疼,“我也想知道她為何突然就變了,可她隻說了這個,就真的走了。”
藥王還是那句話:“她不是那樣的人!”
顏夫人突然站起了身。
師承郢和藥王都看向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阿婧她是想……”
話隻說到這裏,就沒了下文。
藥王和師承郢等得有些不耐煩,藥王性子急,催道:“到底怎麼?你把話說完!”
顏夫人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阿婧她是想救成敏。”
成敏是誰,師承郢不知道,但藥王知道。
成敏,就是顏夫人難產過世的嫡姐。
“成敏本來身子就不好,沒幾年活頭了,後來,家兄得知海外有一味良藥,前往探尋,可是……人家要一百萬兩,才肯賣給家兄。”
成家是書香門第,做不出來強搶的事,也沒那麼能力,而且,也拿不出來那麼多銀子。
那時候,樓婧和她走得近。
她知道,樓婧暗暗喜歡她兄長。
隻是,兄長那時已經有了婚約。後來,樓婧和師承郢好上了。
顏夫人落下淚來。
怪不得樓婧死後,兄長就服毒自盡了,定然是他去求了樓婧幫忙!
再出聲,已是哽咽,“阿婧她,想籌銀子救成敏,需要一百萬兩……”
“一百萬兩?”
藥王隻覺腦子被針狠狠紮了一下。
樓婧給雪兒留下的東西不多,其中,就有一百萬兩銀票。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萬兩。
藥王是樓婧的親弟弟,他當然也知道,樓婧為何要幫忙籌百萬巨款,以離開師承郢,入宮為妃為代價。
糊塗啊!
這時候,藥王對師承郢二十多年的怨恨,淡了。
他真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樣。
誰對誰錯,已經沒法說。
感情真是個害人的東西。
兩人用同情憐憫的眼神看向師承郢,師承郢不認識什麼成敏,但他知道,兩人已經明白了什麼。
這種目光,讓他不舒服。
“不用告訴我什麼,我能說的,已經說了,剩下的,你們自己去拚湊。”
他沒有自稱本尊。
說著,師承郢站起身,往外走去。
顏夫人在以帕拭淚,藥王理了理思緒,忙站起身,朝著師承郢背影喊道:“師兄!你等等!”
這聲師兄,讓師承郢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