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就到了穀外？
這回，樓千雪確定是蘇墨白了。
一定是舅舅將消息壓了下來，見蘇墨白真的等了一夜，才讓弟子將消息給她。
雖然現在已經是春日，但夜晚還是很冷的。
一想到蘇墨白在外麵等了一夜，樓千雪是心疼的。
她不會怨舅舅，隻希望蘇墨白等的這一夜，能讓舅舅對他有所改觀。
“少穀主我跟你去！”
紅藥追在後麵喊。
樓千雪扭頭道：“羽兒的粥還在鍋裏，你留下來看著。”
紅藥立即道：“我剛剛已經和白芍說過了，她會看好的！”
紅藥沒見過蘇墨白，有點激動，她是無論如何都要爭取出去看一眼的。
樓千雪看出她心思，不再說什麼。
兩人走了沒一會兒，就有五六個女弟子跟上來，為首那人道：“少穀主，是穀主讓我們來的。”
樓千雪看了看，來的這幾個女弟子，都是稍稍知道點什麼的。
她沒有表示，徑自轉身走在了前頭。
從住處到穀口，有一段不長不短的路，以尋常步速，大約要走半刻鍾。
樓千雪走得急，將耗時縮短了一半。
穀口處有男弟子把守，見樓千雪來了，紛紛給她行禮。
前麵霧氣繚繞，嫋娜升騰。
樓千雪腳步不停，走入了陣法之中。
對於藥王穀的人來說，這穀口很容易進出，但對於外人來說，猶如一道天險。
眼前雲霧漸漸稀薄，她到了穀口外。
下意識地，她四處掃視。
最終，樓千雪看見了西北方向立著的白色身影，約摸十丈開外。
跟得最近的紅藥一看少穀主的反應，就知道是那人了。
她睜大了眼，死死盯著，恨不能將人家從頭到腳瞧個清清楚楚。
隻是，第一眼，她就挪不開視線了。
以至於樓千雪往前走，她呆在原地沒跟上。
等回過神來要跟得時候，又被身邊的女弟子拉住了。
天邊乍泄暖黃的光，是朝陽要升起了。
這麼一看，蘇墨白的身影好像有點清瘦，立在那裏，像竹子一樣。
樓千雪一想到他那裏站了一夜，腳步就大起來。
蘇墨白見了她，原本冷淡的神色柔和了兩分，見她走得匆匆，就知道藥王還是沒有狠心到底。
昨晚他到的時候，很不巧，遇上了外出歸來的藥王。
藥王見到他是很不高興的。
隻冷冷丟了一句：“你倒是還有臉來。”
說完，就進穀去了。
蘇墨白不是會說好話的人，自然也不會追上去求他，所以，隻能用最笨也最有用的法子，讓藥王看到他的誠意。
現在看來，藥王也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
蘇墨白看著越走越近的人，心底驀然一鬆。
初時走得急，等到了他麵前，樓千雪又放緩了腳步。
算起來，好像是有兩個多月沒見了。
他眉目依舊，隻不過，多了愁緒。
想起之前顏錦繡告訴她的那個消息，樓千雪張了張嘴，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蘇墨白沒有理會到裏麵的深意，但她眉目間的擔憂他看得出來，於是他道：“有點冷。”
聞言，樓千雪下意識伸手，往他衣袖上摸去。
這一摸，她又心疼了。
猶豫了一瞬，她還是抬眸道：“衣服都潮了，你跟我進去換一件。”
藥王穀每季都會給弟子們做新衣，春季的新衣剛剛做成，還未分發。
蘇墨白將她拉住了。
她的好意他心領了，“不用，能見到你就好。”
這句話若放在尋常男女的對話裏，絕對是情話。
但樓千雪知道，在蘇墨白這裏，絕對不是。
蘇墨白來找她，一定是有急事，或許還需要她幫忙。
思及此，她立即揚眸：“什麼事？你說吧。”
蘇墨白腳下一動，湊近了一些，他抓著她的小臂，低聲道：“你先前給墨晚把過很多次脈，確定她懷的是一雙兒子？”
樓千雪能感覺到他抓著她的手有點異常，他緊張。
她雖然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麼要緊，但還是點了點頭。
蘇墨白抓著她的手鬆了鬆。
樓千雪心下疑惑，“你這麼大老遠趕來？就隻是問這個？”
“這很重要。”
蘇墨白聲音嚴肅，保險起見，他又問：“藥王前輩也給她把過脈，結果也是兒子？”
樓千雪再次點頭。
點完頭，她一下子緊張起來，“是不是墨晚出了什麼事？”
之前舅舅就說過，墨晚生孩子的時候可能有危險，現在蘇墨白又專門來問這樣的問題，她不得不往壞處想。
“嗯。”到了這個時候，蘇墨白也不再瞞她，“墨晚中了蠱。”
而且是無法可解的子母離魂蠱。
好在，有鳳瑜鶴送來的離魂蠱手劄，不然，他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回想這兩個月幾乎喘不過氣的日子，蘇墨白怕了。
他不想再體會一次。
得了樓千雪的回答，猶如背上壓著的巨石被取下，他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我知道。”樓千雪猶豫，最後，她還是決定告訴蘇墨白：“墨晚先前中了離魂蠱，不過，那蠱已經渡到秦王體內去了。”
見蘇墨白麵無異色，樓千雪訝異：“你先前就知道了？”
蘇墨白點頭。
他本來是想說子母離魂蠱的，但是又怕嚇著樓千雪，便不準備說了。
樓千雪仔細觀察著著他的神色，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早就知道，上次見了你之後，我去了帝都，墨晚臨去北疆之前告訴我的。”
既然是這樣，那他為何還要抓少女去煉蠱？
如果蠱在墨晚體內，他著急成這樣她理解，可他明明知道蠱已經渡到秦王那裏去了，為何還要如此著急？
樓千雪想不明白。
見他眉宇間多有疲憊，她不忍心問他煉蠱一事，隻道：“秦王體內的蠱，舅舅正在想辦法，一定能解的。”
“嗯。”
樓千雪還不放心，又確認一遍：“墨晚真的沒事？”
蘇墨白自然也不想讓她擔心，神色淡淡反問道：“蠱已經不在她體內了，她怎會有事？”
樓千雪咬了咬唇。
看來，他並不知道。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她小心翼翼道：“墨晚可能有點危險，我告訴你，但你別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