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兩邊都是一樣的情況,蘇墨白竟能厚著臉皮去打趣慕容景和蘇墨晚。
樓千雪都替他臉紅。
事實是,她也的確臉紅了——還沒有從剛剛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不過,她不是一個人,那頭的蘇墨晚也臉紅著,有伴兒。
慕容景大概是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了什麼,隻聽他回擊蘇墨白:“五十步笑百步。”
他一說話,蘇墨晚就憋不住了,她臉上紅暈褪去,揚聲喊道:“哥,你和千雪是早就到了?”
她和慕容景到底是夫妻了,那點害羞恢複得比樓千雪快。
朝樓千雪看過來的時候,那眼神很是豐富。
樓千雪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立即挪了一步,與蘇墨白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
殊不知,這反應無疑證實了蘇墨晚的猜測。
後悔也是來不及了。
邊上的蘇墨白倒是淡定,隻聽他輕聲笑道:“我們一直在此處,是你們太旁若無人。”
隻見那頭的慕容景微微挑眉,“這麼說,打擾了?”
樓千雪知道自己的反應已經暴露了,此時,隻能默不作聲,她憋不出話來。
好在,蘇墨白臉皮夠厚:“不打擾,反正我們可以看戲。”
然後,樓千雪就看見蘇墨晚戳了戳慕容景,慕容景稍稍低眸看她。
看完之後,他就拉了蘇墨晚的手,抬眸朝蘇墨白和她這邊看來,嗓音低沉:“先走了。”
蘇墨白笑道:“這就走了?”
慕容景沒再理會,拉著蘇墨晚就岔往另一條小道。
蘇墨晚忽然回眸,朝她擠眉弄眼,直到消失在了梅林裏。
察覺到蘇墨白在偏頭看她,樓千雪又想起剛剛他‘未遂’的舉動,更不敢看他。
隻得瞧向前方簇簇梅朵,板著臉問:“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蘇墨白瞧她情態,無聲笑了笑,怕她一直不好意思,就將目光調開了。
他聲音正經:“咱們去找蘇瑾熠。”
樓千雪點頭,不遠不近跟在他身側。
身在梅林裏,她辨不清方向,好在,蘇墨白很有譜的樣子,跟著他就對了。
走了好一會兒之後,樓千雪忍不住出聲問他:“你怎麼知道蘇瑾熠在這個方向?”
她實在是好奇。
蘇墨白給的答案,卻讓她無話可說。
隻聽蘇墨白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隨便逛逛,萬一運氣好,就遇上了呢。”
樓千雪無語的同時,終於能抬眸看他了。
蘇墨白做事,從來都是計劃好的。
他什麼時候幹過這麼沒譜的事?!
梅林無邊無際,原來她和蘇墨白是在瞎轉悠?
她張了張嘴:“那要是……”
“要是遇不上,也沒關係,就當是來散散心。”
蘇墨白笑著看向她。
他說得輕鬆,眸中滿是溫柔笑意,好像真的不是很要緊一樣。
樓千雪隻覺氣氛有些旖旎。
她將頭偏開去,急忙轉移話題道:“要是遇上蘇瑾熠的時候,有很多人在旁怎麼辦?”
她的意思是不好下手。
蘇墨白沉默了一下,道:“機會有的是,不急。”
梅林中到處都是淡淡清香,又夾雜了化雪的冷冽,氣氛正好,既不粘膩也不疏離。
樓千雪本無心賞景,但是走著走著,心頭就完全平靜下來了。
先前那件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她此時想通了:現在想太多也是枉然,根本想不出頭緒,不如等蘇墨白真的成為琉夏皇帝的時候再說,等到那時候,該去該留,她會有主意的。
兩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逛著。
不知過了多久,視線裏忽然出現一抹紅。
是上官清其。
他從林梢而過,懷裏還抱著個人,瞧那裝扮,是七公主。
他看見了她和蘇墨白,便停下了。
蘇墨白先一步疑惑道:“這是怎麼了?”
上官清其沒答,他看著蘇墨白道:“蘇瑾熠在西北方向,離這裏約三裏地,已經昏迷。”
說著,不等蘇墨白反應,他就帶著七公主繼續前行,往梅林中的客院方向去了。
蘇墨白眸子一閃。
“已經昏迷?這倒是個好機會。”
樓千雪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起伏,於是她問:“現在過去?”
“嗯。”
蘇墨白點頭。
兩人迅速朝著西北方向而去。當然,是蘇墨白領路。
不過片刻,果然就找到了昏迷躺倒在地的蘇瑾熠。
一眼看過去,蘇瑾熠身上的傷勢一清二楚。
兩人詫異。
“是劍傷,上官清其身上並沒有帶劍。”樓千雪道。
蘇墨白蹲下身。
他並沒有去查看蘇瑾熠的傷勢,而是捏了他下巴端詳。
“似乎還有內傷。”他道。
“不,是中了合歡散。”
樓千雪克製著,麵無表情的說完,又道:“他應該是想對七公主下手。”
這是樓千雪的猜測。
上官清其抱著七公主走了,留下的蘇瑾熠中了合歡散,還受傷昏迷。
隻能是他對七公主圖謀不軌,七公主不可能對他下藥。
蘇墨白鬆開了蘇瑾熠的下巴。
他抬眸,朝她要毒藥。
樓千雪身上帶了好幾種,便問:“哪種毒藥?是想要他的命嗎?”
蘇墨白搖頭。
“不用即刻斃命,這樣墨堯帝不好和蘇明棠交代,能讓他半身不遂,或者失明失聰,都可以。”
樓千雪毫不耽擱,很快就掏了個很小的瓷瓶出來,扔給他。
“不是劇毒,隻能讓他短暫失明,最多一個月。”
蘇墨白說足夠了。
他捏開蘇瑾熠的下巴,扔了兩粒進去。
然後,他站起身道:“咱們走吧。”
在他的眼裏,樓千雪看不見恨意,他應該是不恨蘇瑾熠的。大概,蘇瑾熠是他的絆腳石,他不得不除掉。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遇上了傅長歌。
蘇墨白認識他。
隻見傅長歌一臉焦急之色:“蘇侍郎,你有沒有見到琉夏太子和七公主?”
蘇墨白狐狸眼一彎,笑道:“七公主和上官清其已經回客院了。”
“你親眼見到了?!”傅長歌瞪眼追問。
蘇墨白嘴角噙著淡笑:“這個自然,我這個年紀還不至於老眼昏花。”
“多謝!先告辭了!”
樓千雪看著傅長歌遠去的背影,想了想,問蘇墨白:“不用通知人進來嗎?秦王的人就在外麵。”
她的想法很簡單,蘇瑾熠是一國太子,又受了重傷,雖然她給的毒藥不會讓他喪命,但是他身上的外傷很重,隻怕會失血過多出什麼意外,到時候雲墨,或者說秦王,會有麻煩吧。
蘇墨白搖頭,狡猾笑道:“讓上官清其去說,咱們不趟渾水。”
樓千雪攏了攏狐裘,問他:“那咱們現在去哪兒?還逛嗎?”
蘇墨白悠悠一笑。
“逛,慢慢往回逛,等去到客院的時候,正好就有好戲看了。”
她和蘇墨白是慢慢轉悠回去的。
等到了客院,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
在客院門口把手的侍衛,認識蘇墨白。
蘇墨白問他話,他便答了。
“琉夏太子已經被帶回來了,不知現下醒過來沒有。”
蘇墨白又問:“秦王在裏麵?”
侍衛答道:“王爺在,硯雪攝政王也在。”
蘇墨白嗯了一聲,又偏頭看她:“咱們進去。”
樓千雪自然跟著。
客院分東南西北四邊廂房。
院子很大,中間庭院種滿了梅樹,綴滿枝頭的梅花將視線阻隔。
不過,樓千雪已經聽到了聲音。
兩人循著聲音過去。
遠遠的,就看見琉夏太子的廂房外站了很多雲墨侍衛,琉夏太子的四個侍從被五花大綁,押在了一團。
蘇墨白示意樓千雪站著,廂房那頭有人急急走過來,是風華殿侍衛趙琦。
“現在是什麼情況?”蘇墨白問他。
趙琦皺著眉道:“琉夏太子剛剛醒過來,王爺正在裏麵審問。”
看他表情,就知道這審問不是很順利。
蘇墨白覺得自己有必要過去插一腳。
他拉了樓千雪就往廂房那頭走。
剛剛走出兩步,就看見封越從廂房出來,然後指揮著侍衛將蘇瑾熠的四個侍從押了進去。
隻聽跟在後麵的趙琦道:“王爺讓卑職來找樓姑娘問問,身上帶‘一色清’藥粉不曾?”
樓千雪愕然。
“要驗血嗎?”
趙琦恭敬道:“是的。”
樓千雪道:“帶了。”
“那便好!”趙琦鬆了一口氣,示意兩人過去。
蘇墨白拉著她,加快了腳步,生怕錯過熱鬧似的。
他和樓千雪到廂房門口的時候,隻見那四個侍從的佩劍都被取下了。
裏頭還站著靈溪公主。
她臉色不好,看見他的時候,瞬間激動起來:“蘇公子!蘇公子你來得正好!我知道你很有本事的!你能不能為我皇兄說句話!秦王他非要懷疑我皇兄!”
樓千雪抬眸看了看,屋子裏站著好幾個熟人,秦王,上官清其,以及那個傅長歌。
“這哪兒是懷疑啊,隻是有點疑惑罷了,是你皇兄不肯配合解惑,想必靈溪公主也看見你皇兄的態度了,要是真的清白的話,那就張嘴說兩句唄,別跟個蚌殼似的。”傅長歌見縫插嘴道。
靈溪公主瞪他。
蘇墨白沒理會靈溪公主的求助,他先是看了蘇瑾熠一眼,然後又偏頭朝她看來。
樓千雪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