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藥王早就料到了答案。
他這麼說，隻是為了讓外甥女有個心理準備。
與保住命相比，不能習武，又算得了什麼，能好好地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一開始，樓千雪還抱了一絲希望：“舅舅，若是不喝這藥，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
藥王篤定道：“別的藥也可以，隻不過，不能徹底治好羽兒，會一直反複。”
如果想要好得徹底，就得以終生不能習武作為代價。
樓千雪艱難出聲道：“舅舅，不能習武沒什麼，隻要羽兒能好……”
在她有生之年，她會護好兒子的。
藥王點頭。
又道：“這藥不是喝一次就行，得每三日一服，約半年之後，才會徹底痊愈。”
那幾味藥，在外麵都是稀缺的，不過，藥王穀不缺，隻是，孩子還小，用藥劑量不能太大，得慢慢來。
這個道理，樓千雪懂。
她擦了一下臉頰，說全憑舅舅拿主意。
藥王讓她回去看孩子，然後自己走了。
那幾味藥，分開來，能治什麼病，樓千雪在醫術上學過，但合起來，藥效便有些衝突。
樓千雪弄不明白，但是她信任舅舅。
回到屋子裏的時候，孩子已經不哭了，薑師姐正在給孩子喂藥。
樓千雪走近去一看，已經不往外吐了。
樓千珩立即走到她身邊，高興地道：“千雪你別擔心，羽兒已經好很多了！”
“嗯。”
樓千雪此時哪裏還顧得上應付樓千珩，她眼睛隻看著孩子，沒過腦子嘴裏就那麼應聲了。
樓千珩也知道這時候獻殷勤不是時候，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再出聲。
薑師姐停了手，道：“你自己來喂吧。”
樓千雪趕緊把孩子接到懷裏，羽兒精神好了些，小手動了動，似乎是要抓她衣服。
半夏幫著給她遞帕子。
樓千雪先給兒子擦了擦小嘴，又摸了摸兒子臉頰，似乎還是一樣的燙。
半夏又遞湯匙。
樓千雪接了，勺了很少的藥汁，自己先嚐了一下。
微甜。
湯匙剛剛靠近，小家夥便張開了小嘴。
現在喝藥的模樣，真的很乖。
薑師姐在邊上交代道：“師父說，晚上先別喂奶，等明日一早，再喝一次藥。”
這麼大的孩子，一晚上不喂奶是會餓的。
樓千珩終於找到機會出聲了。
“千雪，爹說了，一會兒會讓人送米湯過來，羽兒餓了就用那個喂。”
樓千雪點頭。
等藥喂得差不多，薑師姐和樓千珩就走了。
半夏一邊收拾一邊感歎道：“原來養孩子這麼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樓千雪把孩子抱回了臥房。
尿布已經濕了，樓千雪讓半夏在屋子裏燃了兩個火盆，等暖和了一些，才給兒子換尿布。
換完，又讓半夏把火盆撤了。
身上幹爽了，小家夥又精神了些。
樓千雪盤腿坐在床上看兒子，直到小家夥閉著眼睡過去，她才輕輕歪到了一邊。
半夜的時候，兒子果然餓醒了。
並沒有大哭大鬧，隻是癟著嘴輕輕哼著。
半夏和一個乳娘就守在邊上，正好溫熱的米湯剛剛送過來，兩人第一時間發現小家夥醒了，沒想叫醒樓千雪，抱了孩子就要喂。
樓千雪歪靠在一旁，她睡得不沉。
半夏剛剛把孩子抱起，她就睜眼了。
“醒了嗎？”
樓千雪立即爬起來，有些緊張地看向孩子。
半夏隻好把孩子遞給她。
“剛剛醒，應該是餓了。”
屋子裏亮著燭火，不刺眼，卻把孩子的雙眸映得明亮。
樓千雪的一顆心好似化開了，軟軟的。
她用空湯匙試了試，兒子果然張嘴。
邊上的半夏捧著米湯碗道：“小公子太可愛了，我以後也要生一個這樣的兒子。”
樓千雪笑笑，開始給兒子喂米湯。
小家夥喝了一口之後，應該是發現了味道和從前喝的不一樣，他不太願意喝。
半夏在邊上愁道：“才說你乖呢，怎麼又不乖了。”
樓千雪摸了摸兒子的臉，已經不怎麼燙了。
歇了一會兒，她才又勺了米湯再喂，這回，小家夥乖乖喝了。
半夏驚奇道：“羽兒這麼小，莫非聽得懂？”
“他當然聽不懂。”
樓千雪是從之前薑師姐喂藥總結出來的經驗，多喂幾次，孩子就會慢慢接受了。
喂著喂著，孩子居然就睡著了。
半夏放了碗，輕聲道：“少穀主，你也休息吧，等羽兒醒來，我再叫你。”
“好。”
樓千雪躺下睡了，這一睡，就到了天亮。
她睜眼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偏頭看兒子，這一看就把她驚了一下。
身旁空空。
樓千雪迅速坐起身，同時喊了半夏。
衣服剛剛穿好，半夏就進來了，樓千雪急忙問：“羽兒呢？”
“在外麵喝藥。”
半夏伸手拉住她，壓低了聲音道：“公子也在，我先給你梳頭！”
樓千雪順從地坐下了。
梳頭的間隙，半夏低聲八卦道：“顏師兄和薑師姐一起來了。”
樓千雪怔了怔。
顏師兄喜歡薑師姐，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包括她。
但是，薑師姐不怎麼喜歡顏師兄，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樓千雪心裏想的是，薑師姐是不是傷心過度，又或者想要尋求一份寧靜的感情，所以才和顏師兄走得近？
薑師姐是真的想通了？
樓千雪在心裏搖頭，她不信。
真的喜歡過，就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放下。
她沒搭腔，起身和半夏一起出去了。
出去的第一眼，樓千雪不是看向兒子，而是去看薑師姐。
顏師兄果然就坐在她邊上，很近，而且滿臉溫和笑意。
兩人在樓千珩之後和樓千雪打招呼。
樓千雪點點頭，朝著奶娘走去。
藥已經喂完了，小家夥很精神，轉著黑葡萄似的眼眸，將她打量。
樓千雪伸手，輕輕戳了戳兒子的鼻尖。
小家夥似乎是想打噴嚏，眨了幾下眼，長長的睫毛撲閃著。
這模樣，可愛得緊。
薑師姐湊近了，微笑著道：“你這弄，孩子不舒服。”
樓千雪嗯了一聲，撤了手。
樓千珩就要湊上前，這時，忽然有兩個弟子進來，其中一人手裏還抱著個精致的楠木盒子。
“少穀主，這是有人送來，說是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