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藥王年輕時候的樣子，隻有他自己知道，樓千雪見了花忘語，也未必就能看出來。
就好像那些師兄師姐同門們，他們誰也沒有瞧出來不對勁。
但藥王能。
他看花忘語的眉眼，就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這也是他今日格外反常的原因。
藥王想不通。
當初是樓千珩的娘給他下了藥，後來她又給花前醉下了藥，這裏麵有時間差，他和花前醉應該沒有可能……
可孩子的容貌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藥王決定，借著今日這事，去見見花前醉。
雖然他並未言明，但樓千雪已經猜出了其中意思，她驚訝，壓低了聲音道：“舅舅，聽說，花前醉生了一雙女兒。”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花忘語，還有另一個。
藥王道：“另一個，叫花解語。”
樓千雪訝然於舅舅竟打聽得如此清楚。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藥王也沒了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雪兒，舅舅告訴你的這些，不要傳出去。”
樓千雪點頭，應了好。
藥王視線掃到了外甥女小腹去，關懷道：“若是太辛苦，就先回穀來，普濟堂那裏有你薑師姐在。”
樓千雪搖頭道：“不辛苦，舅舅放心，等到不方便時，我會回來的。”
藥王緩緩點頭，又說讓她先回去休息。
樓千雪知道舅舅需要時間自己靜一靜，她出了大殿。
半夏就在殿外等她。
見她出去，立即就迎了上來，小聲問道：“少穀主，回去嗎？”
“嗯。”
兩人剛剛走出三四丈遠，就看見了等在拐角處的樓千珩。
“珩表兄。”
樓千雪主動和他打招呼。
聽了舅舅那些話之後，她覺得樓千珩也是個可憐人。
父親並不愛母親，兩人卻有了孩子。
這和她現在的情狀一模一樣，將來，她的孩子也和樓千珩一樣可憐，不同的是，孩子會跟著她，而不是孩子的父親。
她會盡力給孩子所有的疼愛。
樓千珩聽她語氣溫柔，心底那點火氣就慢慢下去了，他也不問他爹和樓千雪說了什麼，隻道：“我送你們回去。”
樓千雪沒有拒絕。
比起從前，樓千珩真的成熟很多。
他不再給樓千雪那種黏糊糊的感覺，她對他的排斥和厭惡，慢慢淡了。
也正是因為他現在的轉變，才會在接下來的兩年裏，得以陪在了樓千雪身邊。
樓千雪的院子離大殿不算很遠，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樓千珩沒有要求進院子坐坐，他叮囑道：“早些休息，對你和孩子都好。”
他站在院門外，等著樓千雪先轉身進去。
樓千雪想了想，還是多嘴說了一句：“珩表兄，關於舅娘的事，你別問舅舅了，會惹他生氣的。”
樓千珩把這當成了關心。
事實上，這也的確是關心，隻不過，無關於男女之情，隻是兄妹之誼而已。
樓千珩自然是知道的，他覺得路還長，不急在這一時，隻要千雪肯關心他，就好。
“好，我不會問的，你快進去吧。”
樓千雪怕說多了會讓他多想，趕緊轉身就朝院子裏去了。
回到正屋，半夏指揮著端熱水進來的女弟子放木盆，等那女弟子出去，她才道：“少穀主，你有沒有發現公子變了？”
樓千雪除了外衫，抬眸看向半夏，“怎麼了？”
半夏道：“其實吧，我以前也覺得公子不太上進，可是這段日子，他好像變了……”
樓千雪沒接話。
不管他怎麼變，她對他都不會有男女之情。
她隻當他是兄長，從小如此。
見樓千雪情緒不高，半夏也不敢多說樓千珩，她很快轉移了話題，又說起了大師兄步亦川，以及他帶回來的女人，也就是現任百花門主花忘語。
“花忘語真的沒有韻然師姐好看？”
樓千雪問半夏。
她忽然冒出這麼一句，神色還挺認真，半夏支吾著道：“也……也不是吧，花忘語畢竟是一派之主，韻然師姐氣勢不及。”
她突然轉了評價。
樓千雪好奇道：“你之前不是還說，她不如韻然師姐好看？”
半夏吞吐道：“那會兒……那會兒我不是生氣她帶累了大師兄嘛……”
步亦川的為人，值得很多師弟師妹敬佩。
三師兄陸魁安和步亦川的關係最好，所以半夏對他的敬佩便格外多一些。
樓千雪問她：“那花忘語到底好看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
半夏不太情願地道：“就是太傲氣了，那神情像是大師兄上趕著高攀了她似的！”
這個應該是半夏的錯覺。
樓千雪是撞見過兩人約會的。
雖然當時人在屋子裏她看不見，但她能聽見聲音，那花忘語完全是一副溫柔似水的聲調。
所以，她當時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來著。
樓千雪有點困了，腰上還有些酸，她和半夏道：“行了，不說了，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半夏嗯了一聲，等她洗漱完，才端著水盆出去了。
翌日。
樓千雪起來的時候，就聽說舅舅出穀去了。
她知道舅舅是去做什麼，卻沒有告訴樓千珩，等過午她也要出穀的時候，樓千珩急急追到了穀口，給她塞了一張符。
說是保平安的，樓千珩還刻意腔調‘母子平安’。
樓千雪猶豫一瞬，收下了。
等上了馬車，她立即將那平安符拆開，從裏到外檢查了一遍。
最後，沒有任何問題。
半夏從頭到尾沒說什麼話，難得的不八卦。
薑師姐依舊跟著出來了，樓千雪讓她也進馬車來，薑師姐說不用。
她喜歡騎馬。
不管多柔弱的姑娘，騎在馬上，或多或少都能有點英姿颯爽的味道。
半個時辰之後，路旁忽然冒出一群劫匪來。
這裏離鎮上已經很近了，不過三四裏地。
劫匪黑巾蒙麵，個個扛著大刀。
“停車！給錢！”
藥王穀可不是好欺負的，護送的男弟子們就要拔劍，樓千雪掀了馬車簾子，對著弟子們吩咐道：“給他們銀子就是，不必——”
“哎喲！好俊的姑娘！”
劫匪頭子眼睛猛然一亮，流著口水道：“兄弟們上！把這姑娘抓回去孝敬蘇老板！他一定喜歡！接下來的生意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