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珩來的時候，藥王已經和樓千雪說完了。
樓千雪臉上滿是淚痕。
“千雪！”樓千珩喊了一聲，又看向自己的爹，“爹！那天的事是我出的主意！你別罵千雪！”
樓千雪擦了擦臉，眼淚卻止不住。
藥王沒理會不在一條線上的兒子，對著外甥女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等病好了，再出穀。”
樓千雪需要回去緩緩。
她點了頭，就往外走。
樓千珩拔腿，追著道：“千雪，我送你回去！”
“你給我過來！”
藥王肅聲把兒子叫住了。
樓千珩覺得這種時候他應該陪著千雪，但又不敢違逆他爹，隻得不甘不願站住了。
“爹！您到底和千雪說什麼了！”
他是真喜歡千雪，看千雪這樣，他心疼。
所以就對他爹有了埋怨。
藥王如何聽不出來，他親手將矮幾擦幹淨了，把濕棉布一拋，抬眸看向兒子，神色嚴肅地道：“珩兒，你過來坐。”
樓千珩直覺有點不妙。
他爹雖然對他嚴厲，但這麼嚴肅，還是第二次。
上一次是一個月前。
這次，他估計也是一樣的話題。
說實話，他爹的話他不愛聽，但他不敢不坐。
“爹，你又要說什麼。”
藥王知道自己有點不耐煩。
但這些話，他不得不說。
“珩兒，你喜歡千雪，爹不反對。”
樓千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愣之後，還以為他爹要站在他這邊，臉上立即一喜。
“爹你不反對？”
藥王道：“不反對。”
樓千珩更高興了，“爹！我就知道——”
“爹是不反對。”藥王截住了兒子高興的勢頭，潑著冷水道：“但是，你該有點分寸。”
樓千珩的臉色立馬被打回了原形。
果然還是要訓話。
他不太服氣，但底氣又不太足：“爹，我哪裏沒分寸了……”
“你哪裏都沒有分寸！”
藥王話裏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千雪不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你這樣跟前跟後，隻會惹她厭煩，不是你對她好了，她就會喜歡你的！”
樓千珩憋著一股氣。
“那我不對她好，她更不會喜歡我了！”
“大錯特錯！”
藥王覺得兒子一點都不像自己，和他娘一個德性，但到底是自己兒子，藥王還是耐著性子教育道：“珩兒，你難道沒發現千雪現在越來越不喜歡你了？”
樓千珩沉默。
他當然發現了。
可他有什麼辦法，不跟緊一點，千雪就會被人拐跑！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才一個多月沒看著，千雪就和別人有染了！
見兒子神情，藥王歎息著道：“長此以往，千雪隻會越來越厭煩，你如果真喜歡她，就得學著長大了。”
藥王是這麼想的，現在外甥女和那個蘇墨白是沒可能了，把兒子改造改造，改得好了，說不定還能……
就算不能，也能讓兒子借此機會成長。
至於那個睡了人卻不想負責的蘇墨白，藥王現在對他是沒什麼好印象了。
樓千珩也冷靜了下來。
仔細想了想，他也承認現在方式不對。
他爹這回也不是單純的罵人，和上次不一樣，樓千珩軟了態度道：“爹，那你說怎麼辦。”
藥王見兒子肯聽，就開始徐徐教導。
大半個時辰之後，樓千珩聾拉著肩頭出了他爹的院子。
他本來是朝著樓千雪院子的方向走了幾步的，想起他爹和他談的那些話，就又硬生生頓住了。
接下來的兩三日，他都沒有再去看樓千雪。
這一日，天氣晴朗。
樓千雪好得差不多了，她不想再待在穀裏，就簡單收拾了包袱，去和舅舅辭別。
經過幾天的緩和，她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身世。
見到舅舅的時候，她眼眶還是紅了。
藥王知道外甥女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不再多說，隻叮囑要照顧好自己。
樓千雪隻問了一句話：“舅舅，娘是不是不希望我回去？”
這個回去指的是什麼，藥王很清楚。
他點了頭。
這確實是妹妹臨終的交代。
樓千雪並沒有抱著什麼期待，所以得到答案的時候，情緒並不受影響。
“那我知道了，舅舅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她情緒很穩，藥王並不擔心。
“嗯，去吧，有事再讓人給舅舅傳信。”
樓千雪應了聲好。
這回，她隻帶了幾個弟子，沒了蘇墨白在，她也不會再遇到刺殺了。
樓千珩沒來送她。
一個多時辰之後，馬車駛進了凰城。
樓千雪喜歡這裏。
在這裏，她很自由，即便沒了蘇墨白，這裏的生活依舊讓她充滿期待。
“籲——”
弟子忽然把馬車停住了，樓千雪剛剛在出神，身子晃了下。
接著，便聽那弟子稟告道：“少穀主，奚公子要見你！”
樓千雪不喜歡和奚隨南來往。
要不是奚隨南，蘇墨白和她的關係也不會發展成如今這樣。
她冷冷道：“不見，回藥堂。”
原以為奚隨南肯定要硬攔，沒想到馬車順利起動了。
奚隨南的人也很好奇。
就忍不住問道：“少東家，怎麼不把人攔下？”
奚隨南的笑總讓人覺得有點陰森，即便是在大太陽底下。
“不用攔，我也知道答案了。”
馬車停在了普濟堂外。
這幾日，都是陸師兄在坐診，半夏也留在了這裏陪著，此時樓千雪回來，她是最高興的。
“少穀主，你可算回來了！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呢！沒想到你在穀裏待這麼多時日！”
樓千雪恢複了往日的模樣，神色如常地和她說著話，兩人一起進了藥堂裏。
因為她回來了，陸師兄第二日就得過去曆城。
這一晚，半夏忙著分別，便沒有來她麵前問這問那。
生活慢慢回到之前的樣子，一切又歸於平寂。
樓千雪也收拾好了心情。
每日有半夏陪著，藥堂裏的病人也比之前多了起來，在她的診治下，又一個個慢慢痊愈。
她過得很充實。
這樣風平浪靜的日子持續了大概半個月。
這一天，照常洗漱之後，半夏忽然疑惑道：“少穀主，你是不是過了來葵水的日子了？”
半夏這話一出，徹底打破了樓千雪這段日子的平靜。
她來葵水的日子，應該在十來天之前。
從前一直很準的。
這個月，逾期了這麼久，卻沒有半點動靜！
樓千雪有點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