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臨的到來，打斷了百裏雲瀾煉蠱。
內力反噬，氣血逆行，他傷得不輕。
虞臨剛剛出口的話，讓他輕輕笑了起來。
“算賬？虞公子與我之間，何時有賬可算了？”
“你裝什麼傻！”
虞臨始終覺得別扭，用力一扶，想讓百裏雲瀾自己坐，他剛剛鬆手，百裏雲瀾又要倒。
沒辦法，他隻得伸手扶著。
到了這時候，他也明白了百裏雲瀾剛剛是在做什麼，也知道是自己那一推讓百裏雲瀾吐血。
他心底好像挺痛快，又似乎還夾雜了別的什麼。
“慕容嫣懷孕了！你別說你不知道！”
百裏雲瀾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我當然知道。”
虞臨聽他語氣如此平淡，心底又冒火了。
“你為什麼要讓她懷孕？那種惡心的女人，你居然也睡得下去？不覺得惡心嗎！”
百裏雲瀾眸子動了動。
沒一會兒，他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語氣也冷淡了。
“我睡了誰，讓誰懷孕，與虞公子有何幹係？”
虞臨沒料到他會說這話，腦子當即轉不動了。
好一會兒，他才重新有了聲音。
“你睡別人，讓別人懷孕，和我沒關係，但是慕容嫣不行，太惡心我了。”
百裏雲瀾沉默。
他咳了一聲，嘴角又溢出血來。
將血抹了，他才平靜地道：“這就是虞公子要和我算的帳？”
“沒錯。”
虞臨看著他白色袖子上沾染的血跡，無端覺得有些刺眼。
“兩年前，慕容嫣給我下藥，害我丟了前程，年前，她回到帝都，明目張膽和我說，隻要我願意娶她，她就與你和離。後來，她終於要被關進皇陵去，一輩子出不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痛快麼？”
百裏雲瀾眉頭動了動，卻沒說話。
虞臨冷笑一聲。
“可惜我痛快沒兩天，你就把人撈走了！慕容嫣的心思，想必你也清楚，明知道她那個人惡毒，你還救她，這是其一。你對他的心思，我知道得清清楚楚，正是因為如此，才覺得你了不起，可現在你做出的事，實在對不起我從前的欽佩，這是其二。”
百裏雲瀾忽然笑了。
“這麼說來，是我讓虞公子失望了，所以虞公子很生氣？”
虞臨扭開頭。
“我不生氣，我是來問你要個說法。”
百裏雲瀾又咳了一聲，這回，沒等腥甜溢出嘴角，他便咽了回去。
“虞公子要什麼說法？”
虞臨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說法。
他隻知道自己很生氣，生氣之餘，還很失望。
他不說話，百裏雲瀾就笑了。
“虞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一輩子都守身如玉？雖然我是喜歡他，可我從來沒有這個打算，我是東離太子，是東離未來的皇，我有我的責任，不能做一輩子的和尚。”
不知為何，聽了這話，虞臨心裏有些難受。
莫名的難受。
或許是因為，他依舊同情著百裏雲瀾。
過了好一會兒，虞臨才艱難出聲道：“所以，你是真打算和慕容嫣過一輩子了？不能換個女人？”
百裏雲瀾眸光微動。
最終，他輕聲道：“我別無選擇，這是最好的局麵。”
虞臨暗暗吸了一口氣，他心情複雜極了，很亂。
“我真是瞧不起你。”
百裏雲瀾調息一瞬，好了不少，他輕咳，吼間不再湧上腥甜。
他慢慢坐好了，轉眸去看虞臨。
“虞公子，慕容嫣的事，已成定局，我沒法給你交代了，你生氣或者失望，我也……”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怪異。
虞臨忽然站起了身。
他居高臨下看向百裏雲瀾，忽然笑了。
“是我多管閑事了，我不生氣，也不失望。我討厭慕容嫣，和你沒關係；同樣的，你喜歡誰，想讓誰懷孕，也和我沒關係。”
他後退了一步。
此刻，百裏雲瀾的眉目在他眼裏，熟悉又陌生。
“剛剛是我手快，傷了你，很抱歉。”
百裏雲瀾心底的弦好似被撥了一下。
他有了點不好的猜測，卻又問不出口。
或許是他自己斷袖，才會有這種錯覺。
最終，他隻道了一句：“無妨。”
虞臨將眸子轉向湖邊，擠出一句：“不影響你煉蠱吧？”
百裏雲瀾道：“沒有影響。”
“那就好。”
看著眼前的湖光山色，虞臨的心境一下子平和了。
他猛然察覺，自己好像一個神經病。
百裏雲瀾如何，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既然太子無礙，我便先走了。”
百裏雲瀾頓了一下，才道：“虞公子慢走，不送了。”
虞臨到了出口。
陸遺風卻還沒來。
他靠在出口邊，忍不住又朝百裏雲瀾那裏看了一眼。
聽見陸遺風的腳步聲，他猛然回神。
“你上哪兒去了，怎麼這麼久？”
陸遺風道：“沒去哪兒，你的話問完了？”
虞臨輕輕點頭，“問完了，咱們可以走了。”
穿過地宮，兩人到了外麵。
虞臨看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隻覺得剛剛是一場夢。
他和陸遺風告別。
“我得回去了。”
陸遺風自己也有心事，便沒留他。
三日之後。
蘇墨白收到了鳳家家主的見麵邀請。
他原本不打算理會，但是信上有‘子母離魂蠱’這幾個字，他忽視不了。
於是他打算赴約。
就在他去赴約的路上，摘星閣的人急急忙忙來追他。
蘇墨白讓人停了駕。
“何事？”
那人湊上前，在蘇墨白跟前耳語。
蘇墨白眼裏閃過一抹喜色，立即吩咐道：“回去！”
百裏雲瀾看著麵前的冰棺，麵色有些不忍。
冰棺裏躺著的，正是琉夏的靈溪公主。
匆匆的腳步聲鑽入耳裏。
百裏雲瀾偏頭，就看見了疾步而來的蘇墨白。
蘇墨白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成了？”
他話音隱隱顫抖。
是激動，亦是害怕。
蘇墨白屏息等著答案。
百裏雲瀾給了他肯定的回答：“成了。”
蘇墨白狠狠鬆了一口氣，他走到近前，看了一眼冰棺裏的靈溪公主。
“如何取出子母蠱，才不至於要她的命？”
百裏雲瀾想了想。
他眉心微微蹙著。
“也不是沒有法子，隻是需要耗費不少心力，你留她做什麼？她是仇人之女。”
蘇墨白道：“子母蠱不能直接用到墨晚身上，得先找人試蠱，如果試蠱失敗，還需要她來做蠱介再練新蠱。”
百裏雲瀾知道自己想多了。
蘇墨白不是個仁慈的人。
他睫毛顫了顫。
“好，我這就想辦法。”
又是兩日之後。
百裏雲瀾成功從靈溪公主體內取出子母蠱。
蘇墨白正在見鳳瑜鶴，聽聞此消息，立即回了地宮。
他已經準備好了試蠱之人。
隻等子母蠱。
隻是，見到百裏雲瀾的一霎，蘇墨白微怔住了。
“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