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晚瘦歸瘦，該有肉的地方，倒是不含糊。
看著比太子妃好多了，皇後還算滿意。
皇後又細細叮囑了些注意事項，又問了幾句秦王近況。
蘇墨晚一一答了，心底卻疑惑。
慕容景不是昨日才進宮來嗎，皇後怎麼一副好久沒見過兒子的模樣？
似是看出了蘇墨晚意思，皇後道：“秦王這幾次進宮，都是去的禦書房與皇上商議正事，並沒有到景陽宮來。”
蘇墨晚點頭。
見說得差不多了，皇後便道：“太子妃說要與你說說話，你與她過去東宮坐坐吧。”
蘇墨晚偏頭，見太子妃朝她柔柔地笑，便應允了。
兩人和皇後告辭，起身出了景陽宮。
其實蘇墨晚與太子妃並不算很熟，她對太子妃的了解，僅限於太子妃喜歡過或者喜歡著蘇墨白。
後來和太子妃交談，知道了太子妃也在懷孕這件事上做過假，兩人的關係無形之中近了一些。
太子妃這人雖然不寡淡，但也談不上熱情，在蘇墨晚眼中，太子妃不是那種會主動與人相交的人。
東宮離皇後的景陽宮有些距離。
兩人就這麼走在前麵，後麵跟著沁如吟霜以及一眾宮女。
蘇墨晚覺得不說話氣氛有點怪異，便主動尋了話題，“你如今四個月了，真的還未顯懷？”
太子妃臉上泛起柔柔地光，透出濃濃的母愛。
“顯了些，不是很明顯，故而沒有告知母後。”
蘇墨晚想了想，道：“母後若是讓太醫來給你把脈，豈不是會露餡？”
太子妃一笑。
“放心吧，都是收買好的。”
蘇墨晚默然。看來太子也不簡單。
兩人說了些廢話，終於挨到了東宮去。蘇墨晚是第一次過來，忍不住打量了一圈，隻見宮人林立，說是五步一人也不誇張。
一路上都有宮人給太子妃行禮，蘇墨晚也跟著受了，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太子妃寢宮去。
蘇墨晚看了那寢宮裏的東西，頓時就有些不自在起來。
顯然太子是長住這裏的。
太子妃顯然是察覺到了她的尷尬，解釋道：“太子目前尚未納側妃，我便住了他這裏。”
原來這是太子的寢殿……
蘇墨晚笑笑，接過宮女給她遞的茶，又抬眸去看太子妃，“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果然伉儷情深。”
太子妃臉上浮上紅暈。
她轉眸吩咐宮女道：“你們都先出去吧，這裏不用伺候了。”
宮女們應聲，紛紛退走，沁如吟霜自然也跟著退了。
蘇墨晚見她弄得如此神秘，放下了茶杯，靜待下文。
太子妃神色柔柔，“你還來說我，秦王殿下對你不是更好？我雖在宮裏，可宮外的傳言，我一句也沒少聽。”
蘇墨晚覺得這個場景有點怪異。想了想，她忽然想到了慕容景說過的，他與太子互相炫耀的幼稚行徑。
她和太子妃現下，似乎也落入了一樣的行徑。
隻不過，慕容景與太子比較的核心是：我家媳婦對我更好。
她與太子妃比較的核心是：你家男人對你更好。
蘇墨晚忽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我哪裏說錯了？”太子妃神色懵然。
蘇墨晚搖頭，想起慕容景，眼中柔和一片，“聽說，你給太子殿下做了許多繡品，腰帶錦帕荷包鞋襪？”
太子妃臉色發紅，也笑。
“我也聽說，你經常變著法兒的給秦王殿下做好吃的，各種菜品點心湯糕？”
兩人同時笑起來。
蘇墨晚笑得尤其開心，她能想象出慕容景和太子說這些時的神態表情，心底莫名發暖。
笑完，隻聽太子妃道：“我這次請你來，就是想和你學學，你平日都給秦王殿下做什麼吃？”
蘇墨晚稍微例舉了幾樣，太子妃興致來了，拉了她就要去廚房。
剛剛將人拉起身，又似乎覺得不妥。
“秦王殿下讓你去廚房嗎？”
蘇墨晚無所謂的笑笑，“他不讓做的事多了，我一樣沒少幹。”
太子妃這才放心的拉她往廚房去。
蘇墨晚問太子妃想做什麼菜，太子妃說：“你給秦王殿下做了什麼，我就做什麼。”
蘇墨晚失笑。
太子妃是真正的大家閨秀，蘇墨晚看著她捏刀的樣子，心尖兒就發顫，要是把手指切了，太子估計會來找她算賬。
蘇墨晚隻得代勞。
太子妃不太願意，蘇墨晚不客氣的笑話道：“等你切好這些，天都黑了吧，還做什麼菜。”
太子妃悻悻撒了手。
蘇墨晚忽然道：“其實，這些菜別處都有，宮裏禦膳房的人也會做，為何偏偏要我來？”
太子妃手裏抓著一把蔥花，聽了蘇墨晚的指令往鍋裏扔。
“太子說了，秦王殿下告訴他，你做的和別處做的味道不一樣，我就想看看是怎麼個不一樣。”
“……”
蘇墨晚無言以對。
同樣的材料，同樣的調味品，不同的人做出來味道本來就不太一樣，因為各有各的風格。
就比如慕容景做的燉雞，蘇墨晚吃起來和別的味道也不一樣。
當然，也不排除是心理因素。
太子太好忽悠了。
兩人在廚房待了半個多時辰，做出了八道菜，大部分是小菜。太子妃一一嚐了，對著蘇墨晚誇個不停。
“真好吃！怪不得秦王殿下總掛在嘴邊！”
蘇墨晚謙虛的笑了笑。
眼看著要到午飯的時辰了，太子妃問蘇墨晚：“你留下一起吃吧。”
蘇墨晚正要拒絕，太子妃道：“正好你在，能在太子麵前做個證，我也是搭了手的。”
“……”
隻聽太子妃又道：“讓他吃了這一頓就好了，省得總念叨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
原來太子妃不是真的要學啊。
蘇墨晚意識到自己被忽悠了。
太子妃把她拐來東宮下廚，她可沒本事把太子妃拐去秦王府做刺繡啊。
蘇墨晚覺得自己虧了。
按理說，慕容景不在，蘇墨晚是不能與太子同席的，但是架不住太子妃熱情相邀，蘇墨晚隻得同意了。
太子還未回來，太子妃命宮人將膳食全都擺好，又派了人去探消息。
兩人坐著等。
太子妃忽然道：“咱們第一次在宮裏見麵的時候，你還記得嗎？”
蘇墨晚點頭。“記得。”
那時候她剛剛入了秦王府，進宮謝恩敬茶。
太子妃神情有些怪異，“你在那之前便認識我了？”
蘇墨晚笑著點頭。
太子妃又追問：“是什麼時候？”
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勢必會提到蘇墨白，蘇墨晚猶豫了。
太子妃看出她猶豫，拉了她的手道：“你盡管說就是，沒什麼不能說的。”
蘇墨晚道：“你可還記得，你當初去惠安寺進香，遺失了一個香包？”
那香包被蘇墨晚撿到，還了回去，同時，蘇墨晚在香包上看見了蘇墨白的名字。
“是你？！”太子妃瞪大了眼。
“是我。”蘇墨晚頷首而笑，“那時候我穿著男裝，你可能記不清我容貌了。”
其實不是記不清，太子妃是沒敢多看，那時候她已經嫁給了太子，對陌生男人不好盯著瞧。
且，那荷包上繡著蘇墨白的名字，她當時心慌怕被人認出‘太子妃’的身份來，接過來匆匆道了聲謝就走了。
想起這些，太子妃渾身寒毛直立。
“原來是你，那你……你有沒有看到我那香包上……”
蘇墨晚淺淺一笑，“看到了，上麵繡著我哥的名字。”
太子妃心底忽然湧上一股被人窺探到隱私的羞恥感，這個人還與她是妯娌，且時不時能見到麵……
她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你，你沒告訴別人吧？”
蘇墨晚讓她放心，聲音輕了些道：“我沒告訴過任何人，不過，我很好奇，你如今還喜歡我哥嗎？”
太子妃愣了一瞬，搖搖頭，眸色嬌羞，又透著滿滿的幸福。
“我從前是很愛慕蘇公子……應該不止我吧，帝都多少閨中小姐愛慕著他，隻是，蘇公子那般人物……我從未奢求過什麼。”
其實，顧穎也不差，她是太傅嫡孫女，賢良淑德，貌美溫柔，標準的大家閨秀。
隻是，蘇墨白太耀眼。
禍水啊。
蘇墨晚歎完，又道：“誰還沒個春心萌動的時候，我從前還喜歡過楚王呢。”
太子妃立即微皺了眉，“今日楚王沒來，聽說他開了年就要納側妃了。”
蘇墨晚笑笑，“納唄，隻要不是秦王納就行。”
太子妃對於納側妃這件事似乎很在意，她眸色微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輪到太子……”
蘇墨晚不說話了。
這個她沒法勸解。
太子將來會成為一國之君，廣納後宮似乎是既定程序。
這般想著，她又想起了蘇墨白與樓千雪，若是將來蘇墨白納妃，樓千雪能容得下嗎？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宮女們的見禮聲音：“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妃立即斂了情緒，換上溫柔笑意。
蘇墨晚抓住這個空檔道：“你現在別多想，對腹中孩兒不好。”
“嗯。”
想來是有人稟告過了，太子對於蘇墨晚在此，並不意外。
蘇墨晚想站起身，太子立即溫聲道：“弟妹坐好就是，不必起身。”
太子淨了手，太子妃請他坐了，又命人將食盤蓋子全打開，朝太子溫柔笑道：“殿下經常念叨好吃的，臣妾今日便請了弟妹過來掌勺，好讓殿下得償所願。”
“……”
太子耳根處發紅，他將目光轉向蘇墨晚，歉然道：“穎兒如此胡鬧，倒是連累了弟妹，叫三弟知曉可如何是好。”
蘇墨晚還沒說話，隻聽太子妃道：“無妨，也沒有讓弟妹白幹活，我前些日子繡的兩條赤金蟒紋腰封，就送了弟妹吧。”
太子麵上笑著，眼底卻有急色，隻不過聲音依舊溫和：“那不是給我做的？”
蘇墨晚忍不住笑了。
“太子殿下放心，太子妃肯送，我也不肯收，便是我肯收，我家秦王也不會要的。”
“說得也是，倒是我考慮不周了。”太子妃掩唇而笑。
太子這才反應過來她是故意的，耳根頓時發燙，眼神卻滿是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