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其笑著離開了。
留下楚輕鴻眉頭糾結的出神。
上官清其沒有把南宮遇在外麵鬧出的大動靜告訴楚輕鴻。
種種跡象表明，把楚輕鴻捏在手裏，是很明智的選擇。
上官清其才不會傻到把人就這麼放走了，怎麼說也要利用一下，這才是他做事的風格。
更何況，楚廉喬與他還是仇敵。那些數不清的刺殺，他不會因為一張名單就一筆勾銷。
關押楚廉喬父子倆的這個地方，叫煙花巷，也是他藏身落腳的地方。
煙花巷，顧名思義，這一條街上，很多青樓妓館。
但規模不大，所以有些亂糟糟的。
上官清其早上收到消息，說他爹病情又加重了不少，估計沒幾日好活了。
他得趕在他爹沒氣之前，拿到儲君之位。
省得等他爹咽氣之後，那些支持南宮遇的大臣出來囉嗦。
這樣的話，就需要提早進宮。
他答應了蘇墨晚不會讓自己一個人身陷險境。
所以他悄悄出了都城，往城外龐統的駐軍之地去了。
說起來，連他都覺得有些奇怪。龐統當年為何要幫助他逃去雲墨？
要不是龐統放行，他根本走不掉。
都城外西南方向十裏，就是龐統的駐軍。
龐統是硯雪前任大將軍，手下的兵權不大，但也有個幾萬。
這時候他調兵回來，是上官清其暗中聯係的。
無詔令擅自調兵回京，這是死罪。
龐統居然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這讓上官清其更是不解。
當年放他走，可以說是順手，好無風險，可現在要幫著他造反，是要付出性命代價的。
他隻帶著兩個人就出來了。
到了營地外，守營的士兵將三人攔下了。跟在上官清其身後的一人剛要嗬斥，上官清其便抬手打斷了。
“告訴龐將軍，就說有個姓上官的人找他。”
龐統是知道他躲在雲墨右相府的。
果然，士兵進去沒一會兒，就匆匆的跑了出來，這回態度變得恭敬非常。
“龐將軍有請！”
上官清其一身紅衣，惹得營地裏很多士兵側目，再加上他好看的容貌，更是讓看見的士兵們一頭霧水。
這樣的貴公子來營地裏做什麼？
上官清其對於眾人的目光毫不在意，他腳步方正的跟著帶路的士兵朝著帥帳走去。
“將軍，人到了！”帶路的士兵停在營帳外報告。
裏麵立即傳來渾厚的聲音：“快請進來！”
士兵立即上前掀開營帳簾子，上官清其示意兩個屬下在外麵等，自己微微一低頭，鑽了進去。
龐統今年不到五十，風霜雕刻的臉上依稀能看出昔日俊朗的模樣。
他坐在低矮的桌案後，抬眸看見走進來的人時，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
“三皇子？”
龐統有些恍惚，南宮麒的眉目，和他母親真是像極了。
上官清其沒察覺到龐統眼神的異樣，他先是恭恭敬敬的給龐統抱拳行禮。
“多謝將軍十年前的救命之恩。”
當年，龐統幫著他避過了追兵，然後將他放走了。
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恩情。
龐統沒有站起身，直接道：“當年的事就不要提了，三皇子請坐。”
上官清其在龐統麵前格外的端正，他坐下之後，腰板挺得直直的，像個在長輩麵前十分規矩的孩子。
“將軍，為何這麼輕易就答應了幫忙？”
在上官清其看來，這對龐統百害而無一利。
龐統眼裏盛著笑意，眼角的細紋透出濃重的慈愛。“其實，我是暗中收到了調令。”
上官清其心底一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龐統，“將軍的意思是？”
龐統眼裏情緒掠上複雜。“是聖上的意思。”
上官清其沉默了。他搞不懂，搞不懂老頭子什麼意思。
當年聽信南宮遇母親的陷害，將他們母子三人冷落。甚至放任南宮遇母子欺負他們。
最後把他逼得帶著弟弟遠走。
現在又暗中授意龐統幫他，這是後悔了？
上官清其現在還記得母妃臨走前的話，也記得母妃臨走前的神情。
他不會原諒的。
“他什麼意思。”
不僅上官清其不太領情，其實龐統也是不太領情的。
所以他心情很複雜。“你父皇或許是對當年的事情後悔了，想要彌補過錯。”
上官清其笑了，笑得諷刺。“彌補過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不是他彌補了，過錯就可以消弭的。”
他母妃的死又算什麼？
他今天還記得，他母妃傷心欲絕的模樣。
生無可戀是最毒的毒藥。
偏偏這藥是他生身父親給下的。
他那時候不懂大人的世界，但他知道他母妃是被欺負了，被他父皇和另一個女人欺負了。
那個女人還是他親姨母。
平素對他很不錯的親姨母。
在他母妃去世後，終於露出了醜惡的嘴臉，連帶著南宮遇那個小壞種也敢欺負他。
龐統見他神情隱隱透著陰鷙，就寬慰道：“反正這種歉疚不要白不要，總歸是欠你的，你現在輕輕鬆鬆拿回來，總比自己費九牛二虎之力要劃算。”
話說的很有道理。
上官清其暫時沒有做出表示，隻問道：“那他讓將軍回來，是準備做什麼？”
龐統眉眼一肅，“牽製大皇子。”
上官清其淡淡的笑了，眼裏光華流轉，“既然他想要彌補，為何不直接下一道聖旨，將我指為儲君？”
“這個……”
龐統沒法回答。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聖上的旨意，的確是說要他回來幫助三皇子，可聖旨上絲毫沒有提及要立三皇子為儲君。
上官清其低低的笑了，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既要龐統來幫他，又不立他為儲君，難不成是想看他和南宮遇鬥個你死我活？
當年就是這麼看著南宮遇的母妃一步步排擠陷害他母妃而無動於衷的，如今，是要親眼看著他和南宮遇手足相殘？
龐統見他情緒不對，就岔開話題道：“聽說城裏戒嚴了？”
“嗯。”
上官清其收斂情緒，道：“我把兵部尚書府端了。”
龐統毫不意外，有些讚許的看向上官清其，“從楚廉喬那裏下手不錯，他與很多人都有勾結，隻要除了楚廉喬，大皇子黨在一定程度上就會成為一盤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