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越是有點愁的。
飛鴿傳書,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不怎麼簡單啊。首先,硯雪都城本來就沒安插多少人,其次,大白天的,要找蘇側妃不太好行動。
等找著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還要子時之前回到璃城來,除非蘇側妃長了翅膀能在天上飛!
但封越是不敢說什麼的,營帳裏醋味太濃,他正好可以借機出去避一避。
吟霜站在邊上有點不知所措了。
慕容景心裏明白,蘇墨晚絕對是找上官清其去了。雖然他同時也明白,蘇墨晚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去找人,說明她心裏是一點兒都不虛的,也就是說兩人不可能有奸情。
但他知道上官清其對蘇墨晚是存著見不得人的心思的!
知道上官清其心裏圖謀不軌,還敢往上湊!
秦王殿下決定,等蘇墨晚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讓她認識到錯誤!
快馬加鞭往回趕的蘇墨晚在半路上忽然就打了一連串的噴嚏,緩過勁兒之後,嘴角頓時就彎了起來。
肯定是慕容景那廝在想她了!
於是蘇墨晚就又揮了一鞭子,駿馬在小道上飛快的奔馳。
行到一條岔路口的地方,忽然冒出來的一人一騎差點與她撞上。
蘇墨晚反應極快,迅速勒了韁繩,馬兒長長的嘶鳴之後穩穩的停住了。
對方也勒著韁繩停住了。
“你……”
蘇墨晚剛想說懂不懂交通規則,卻在看清那人的臉時,微微愣住了。
那人也蹙著眉看過來。
“你難道沒看見人嗎?”
“……”
居然還先指責她?
蘇墨晚有點不爽了,別以為長著一張好臉都能橫行霸道了!
“我還想問你呢,我這麼一個大美人,你都看不見,我怎麼能看見你這樣不起眼的?”
那人挑著眉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又在她胸前停了兩秒,然後道:“也沒多大。”
“……”
居然還人身攻擊了!
蘇墨晚急著回去,就沒想繼續糾纏,“行行行,你走你走,我讓你先走!”
那人勒著馬不動,反而端坐在馬上,閑閑的看著她道:“你是哪家的姑娘,這樣偷跑出來你爹知道嗎?”
“……”
蘇墨晚想了想,丟下一句:“多管閑事,你娘喊你回家吃飯了!”
說完,一拉韁繩就準備上路,他不走她走!
那人卻策馬擋在了她前麵,“我看你像是富家小姐,是不是聽多了別人闖蕩江湖自己也出來試試?”
說著,那人又看了她胸前一眼,忽然笑道:“你以為穿一身男裝出來,別人就不知道你是女人了?你起碼還要準備裹胸布,雖然也沒多大,但也忽視不了——”
“有病。”
蘇墨晚斜睨了那人一眼,看著他似火的紅衣,“我倒是覺得你可以在胸前放兩個饅頭,別人肯定不知道你是男人。”
說完,蘇墨晚也不管那人臉色,策馬往他身邊一讓,就要走。
“你站住。”
那人伸手來拉她衣袖。
好在蘇墨晚早有準備,聽見風聲的時候身子往後一倒,避開了那人的手。
那人撈了個空,卻笑了。
“腰不錯。”
“那必須不錯。”蘇墨晚在陌生人麵前,向來臉皮厚,“我看你麵色發虛,該回去補補了。”
蘇墨晚說完,人已經坐好了。
雙腿一夾馬腹,她忽然又回頭喊了一句:“恕我直言,你穿紅衣不好看!”
看著蘇墨晚策馬而去的背影,那人留在原地愣了一下,喃喃自語道:“我穿紅衣不好看?那誰穿好看?”
蘇墨晚心裏有些震驚,她差點就要以為自己看見了上官清其。
那人長得和上官清其有三四分像,又是一身紅衣,乍一看差點認錯人。
特別是那人一開口說話,那不正經的帶著點慵懶的腔調,和上官清其簡直像了七八分。
簡直是太神奇了。
她原本想問一下那人姓名,但是那人一開口就沒什麼好話,讓她一下子就沒了好感。
索性就直接走人了。
這時候離璃城隻有二十裏地了,大約是下午五六點的樣子,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冷風呼呼的吹,刮在臉上有點疼,駿馬速度飛快,蘇墨晚眼睛都有點紅了。
不知什麼時候,吹在臉上的風裏帶上了細碎的雪。
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視線裏就飄滿了白色的如柳絮般輕盈的雪花。
下雪了啊。
蘇墨晚覺得更冷了,她手凍得有些僵,即使有內力護體,也不由覺得遍體生寒。
她忽然就感覺到小腹有點疼,微微皺起了眉。
一般小腹痛是親戚來的前兆,她月事才過去了不到二十天,不該這麼快就來姨媽啊。
細碎的雪花被風吹著往她臉上撲來,最後落在她纖長的睫毛上。
伸手擦了擦,蘇墨晚往手上嗬了一口氣,僵硬的手指稍稍暖和了一些。
而璃城外的大營裏,一聽說外麵下雪了,秦王殿下就微微皺了眉,讓封越又去了一封書信。
書信的內容,自然是讓蘇墨晚不用趕回來了。
封越心裏別提多無奈了,他家主子先前還一副蘇側妃不按時回來就家法伺候的模樣,這時候一聽說下雪,立馬就改主意了。
心疼了吧!
心底吐槽歸吐槽,封越還是老老實實出去抓鴿子去了。
就在他把寫好的書信往鴿子腿上綁的時候,忽然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這邊走來。
封越揮了揮手,飄在他眼前的雪花立即散開了,此時天色有些黑沉,他雖然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是那熟悉的身形讓他忍不住就輕呼了一聲:“蘇側妃?!”
封越鬆了一口氣,將手裏抓著的鴿子一扔,立即快步迎了上去。
蘇墨晚這時候別提多難受了,手腳冰涼不說,小腹處還有點不對勁,臉上被吹得都沒了表情。
她在大營門口正好遇上了寇清揚,將馬交給了他,知道慕容景已經在營裏,立即就進來了。
見封越大老遠的看見她就迎過來,蘇墨晚又加快了步子。
“蘇側妃,您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封越隔著一丈遠的時候就道。
蘇墨晚不明所以,“不算快了,我已經趕了三個時辰的路了。”
封越一聽,算了算時間,就知道蘇側妃不知道那飛鴿傳書的事,他索性也就不提了。
“王爺就在營帳裏,您進去吧。”
封越將人帶到門口,就站住了。
蘇墨晚一想到慕容景那天然大火爐,搓了搓手就笑著鑽進去了。
慕容景已經準備好了今晚見不到人,誰知道人就毫無預兆的出現在眼前了。
這一刻的心情,怎麼說呢,是很高興,也就是所謂的意外之喜。但是,他還記得之前做下的要修理人的決定以及決心!
蘇墨晚臉上還掛著笑,見慕容景臉上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驚喜表情,穩穩的坐在那裏,看她的眼神也沒有要親親抱抱的意思。
她忽然就有點明白了。
頓時就有點心虛起來。
頂著低氣壓慢慢的挪過去,蘇墨晚嘴裏討好的道:“你什麼時候到的?”
營帳裏生著火,蘇墨晚隻覺得睫毛有些濕了。是之前飄落在上麵的細碎的雪花融化了。
配上她被風刮的紅紅的眼睛,那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慕容景忍不住將人拉在了懷裏,手指將她濕了的一縷額發往邊上拂去,動作溫柔,卻冷聲道:“下雪了不知道找地方投宿?你多大的人了?”
這叫苦肉計啊懂不懂?
見他心疼的模樣,蘇墨晚頓時就笑了,眼珠子盯著他直言道:“我想見你啊,不管多大的風雪,都阻止不了我見你的心。”
“……”
慕容景撇開視線,“別以為說好聽的本王就不和你計較了。”
蘇墨晚嘴角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逗他道:“你要怎麼和我計較,讓我跪搓衣板嗎?那你讓人拿來,我跪給你看。”
“……”
慕容景覺得,他是越來越治不了蘇墨晚,明明知道他舍不得,還一個勁兒的挑釁他!
恃寵而驕。
見人還是冷著臉不說話,蘇墨晚就覺得得出絕招了。
正好這時候小腹一陣陣的疼,她半真半假的哼道:“我這會兒肚子疼,你再不理我,我就哭給你看了。”
她眼睛紅紅的,和哭也沒什麼兩樣了。
慕容景一聽肚子疼,表情果然就變了,手一撈就將人抱了起來,往火堆邊走去。
“今天的賬,本王改日再和你算。”
蘇墨晚縮在他懷裏笑:“不用改日,你今晚就能算清楚。”
“……”
慕容景將人抱到了火堆邊,對著外麵低低的喊了一聲封越。
封越很盡職的守在門口,一聽見召喚立即就進來了。
一進來就看見他家主子抱著人站在火邊沒地兒坐,立即就明白了他該幹什麼事。
於是迅速把簡易的椅子往火邊一放。
封越退出去的同時,心裏在想,那椅子可不如府裏的結實,能坐兩個人嗎……
蘇墨晚見慕容景不再冷著臉,又開始道:“我手冷。”
慕容景果然立即就將她的手抓在了掌心裏,輕輕的搓了搓。
蘇墨晚的手僵得很,凍得通紅,還有點腫。見慕容景要把她的手往火邊湊,就阻止道:“別別別,一會兒烤腫了就更難看了,還是你幫我搓一搓吧。”
慕容景微微低垂了視線。
“你就這麼著急見本王?”
蘇墨晚眼睛都不眨地道:“這還用說嗎?我一刻不見就覺得甚是想念,一想到家裏有個人也同樣牽掛著我,我就馬不停蹄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