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繼續上路,又恢複到一個寫一個念的模式。
等天色微微昏黑的時候,慕容景便停了下來。
“今日先到這裏。”
蘇墨晚停了筆,將放在一邊的寫好的全給拿過來,拿在手裏晾了晾,又吹了吹。
“照這樣下去,四天也寫不完啊。”
慕容景將紙張接到手裏,握了握她發涼的手,低聲道:“寫不完便罷,以後有的是時日。”
這一次落腳的小城,不如上宜城熱鬧,規模也僅僅是上宜城的一半,但好在客棧有好幾家。
選了一家比較幹淨的就住進去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把客棧老板給樂開了花,招呼了飯菜之後就趕緊安排客房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蘇墨晚才知道從府裏帶出來的那十六個侍衛也是從雪影衛裏出來的,同屬於雪影衛的編製。
雪影衛們分了三個大通鋪,封越和朝陽也跟著一起。
本來蘇墨晚也給錢掌櫃訂了一個上房,但是錢掌櫃說不用,和朝陽他們住到一起去了。
其餘的人都是要的上房。
說是上房,和帝都客棧的上房是不能比的,也就是稍稍幹淨寬敞一些而已。
沈慕蕊帶著她的丫鬟小雲一間房,出於安全考慮,清荷和吟霜也同她們住到了一起。
到傾城這邊,就有點難辦了。
男未婚女未嫁,和晉王住到一起不合適,但是要她自己一個人住,蘇墨晚又不放心。
於是蘇墨晚就道:“我和傾城一起住,你們倆自己看著辦吧。”
晉王殿下心底憋了一股氣。
之前蠱惑傾城挑撥離間也就算了,這時候好不容易到了展現他溫柔體貼的時候,蘇墨晚又來插一腳!
於是晉王就給秦王遞了一個求助的眼色。
其實不用他遞眼色,秦王殿下也是不同意的。到了江南凰城之後就得分開一段時間,這時候當然要抓緊時間相處。
於是,慕容景很自然地道:“不行,你與本王一起住,本王得監看你喝藥。”
“……”
蘇墨晚聽他一本正經說出這話,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
她改變了主意,轉頭對著傾城道:“那你還是和晉王一起住吧。”
傾城臉上閃過不自然,三分害羞三分尷尬。
之前墨晚還叮囑說,要她和晉王保持距離,怎麼一轉眼就要讓她和晉王住一起了?
晉王眼角眉梢都帶上了喜色。
他對著秦王投去感激的一笑,而後不由分說就拉了傾城:“對啊對啊,你還是和本王一起住比較好,蘇、咳,三皇嫂身子不好,需要我三皇兄照應!你照應不來的!”
蘇墨晚暗暗鄙視了晉王一把,節操都沒了。居然破天荒地喊她三皇嫂。
傾城瞥向蘇墨晚,似乎在向她確認剛剛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蘇墨晚當著晉王的麵就笑了。
“沒事,你就和晉王一起住吧,他有賊心沒賊膽,不會對你如何的。”
“……”
有賊心沒賊膽的晉王咬了咬牙,蘇墨晚這人真是……非得在這麼多人麵前說出來麼!
他堂堂親王的麵子何在!
傾城則微微紅了臉,最後點了點頭。
蘇墨晚沒理會晉王想要將她搓扁的眼神,轉身就推著慕容景進了客房裏。
吟霜和清荷到了客房將包袱放下之後,就過來這邊伺候了。
正巧小二送了熱水上來。
清荷接了就要往客房裏去了,誰知剛剛邁進去兩步就又縮了出來,臉上帶著撞破好事的害羞神情。
跟在後麵的吟霜瞬間就知道怎麼回事了,趕緊將清荷往門外一扯,一左一右當起了門神。
門裏的兩人自然都聽到了動靜,蘇墨晚微微掙紮了一下,慕容景才將人放開了。
蘇墨晚瞪了他一眼,低聲道:“秦王殿下,門還開著呢,你是真不介意當眾演出啊?”
慕容景臉上沒有一絲尷尬,麵癱就是這點好。
他道:“這不是沒看見?”
蘇墨晚又瞪了一眼,才轉頭對著大開的門喊道:“你倆進來吧。”
門外的清荷對著吟霜賊賊笑了一聲,端著水盆就先進去了。
吟霜沒動,她在門口等小二的下一盆熱水。
慕容景坐在床邊,清荷把水盆子往床前的地上一放就站到了一邊去。
完全沒有要給慕容景脫靴子的趨勢。
蘇墨晚知道慕容景不喜歡人伺候,就親自蹲下了身給他將靴襪都脫了。
慕容景的目光一直在蘇墨晚臉上沒移開過。
清荷拿著軟布巾杵在一邊,暗暗瞧著這一幕,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別說,蘇墨晚還是第一次伺候人洗腳,動作有點生疏,但秦王殿下可是享受得很,盯著她,眉眼柔和。
等差不多了,蘇墨晚朝著一邊的清荷伸手,清荷會意,趕緊將手裏的軟布遞上。
剛給慕容景擦幹了腳,就見吟霜端著熱水進來了。
蘇墨晚給慕容景除了外衣,伺候著他先躺下,才去收拾自己。
清荷對著吟霜擠眉弄眼一番,才端著先前那盆水出去了。
蘇墨晚很快就洗漱完畢。
在吟霜出去之前,她趿拉著鞋子將人拉到一邊,悄聲問道:“我先前看見……你和朝陽是不是和好了?”
吟霜正認真聽著,誰知說的是她的私事。
臉色頓時就有點不自然了。
她憋了半晌,憋出一句:“朝陽說,他家裏人同意了。”
蘇墨晚眨了眨眼,覺得有點不敢相信。
“真的?他家裏人的態度轉變得這麼突然?先前不是說……”
吟霜想了想,將實情說了出來。
“是他大哥的功勞,我也不是很清楚裏麵的內情,反正是同意了。”
蘇墨晚瞧了瞧吟霜的麵色,低聲笑了:“你早說啊,早點說我就給你‘單獨’安排一間客房了。”
雖然吟霜平時麵無表情,但在這種時候臉皮是比不過蘇墨晚的,立時羞得低了頭,匆匆道:“奴婢先退下了!”
說著,端起水盆子就迅速退了出去。
蘇墨晚在原地無聲笑了。
怎麼說這也算是好事一樁,光看外形的話,吟霜和朝陽還是挺配的,看性格,估計是屬於互補型的?
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這般想著,蘇墨晚就朝床邊去了,床上的慕容景看過來。
兩人說的話,他能聽見。
“這麼高興做什麼?與你有何幹係?”
蘇墨晚眨了眨眼:“你知道我在高興什麼?”
慕容景朝裏挪了挪,將被子鋪開,解釋道:“朝陽與本王說過了。”
蘇墨晚沒想到古代還流行打報告的,就在床邊坐了,偏著腦袋問道:“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娶吟霜?”
慕容景扔下四個字:“等回帝都。”
也就是等和硯雪的戰事結束?
蘇墨晚點了點頭,“也沒多久了,怪不得吟霜最近整個人都變了,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蘇墨晚剛說完這句,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隻聽清荷在外麵道:“王爺,藥好了。”
蘇墨晚歎了一口氣,“進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清荷手裏端著木托盤,托盤裏是兩碗黑乎乎的藥汁。
蘇墨晚隻想喝其中一碗,就是治體寒毛病那一碗。
但慕容景說另一個藥是補血養氣的,兩個藥一起喝最好。
於是蘇墨晚就幹了兩大碗。
等清荷走了,蘇墨晚就熄燈上了床。
秦王殿下依舊嫌棄人家客棧裏的被子,所以身上先是蓋了蘇墨晚的那件大狐裘,最上麵才是被子。
蘇墨晚鑽進了他懷裏,手往他胸膛上摸了摸,嘴裏道:“為什麼你身上總是這麼暖和?火爐子一樣。”
慕容景將她往懷裏攬了攬:“因為你冷。”
“……”
沃德天,撩妹技能都出來了!
蘇墨晚目瞪口呆。
這個時候,她終於相信了,慕容景不是和誰學的,真是無師自通!
就在這時候,慕容景忽然又問了一句:“藥是不是很苦?”
蘇墨晚很想說特別苦來著,但想了想,還是道:“還行。”
誰知慕容景湊近了幾分:“明明就很苦,為什麼不說實話?”
“……”
蘇墨晚有點懵,不知道慕容景這又玩兒的是哪出,就順著他的意思道:“苦,很苦,特別苦——唔。”
一吻畢。
慕容景低啞著聲音道:“還苦?”
“……”
原來是要這麼玩!
不得不說,她現在忽然挺懷念悶騷時候的慕容景,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明騷樣,她難以招架。
蘇墨晚將臉埋在慕容景胸前。
她悶聲道:“流氓。”
第一次被罵流氓的秦王殿下,眼裏反而帶了兩分笑意。
陸遺風說過,男人要會耍流氓,現在被懷裏的人罵‘流氓’,是不是說明已經掌握了耍流氓的精要?
想到這裏,秦王殿下便在流氓這條道上越走越遠。
他低頭親了親蘇墨晚的耳廓,正想繼續耍流氓,下巴就被捏住了。
蘇墨晚出手了。
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她抬眸,正好能看見慕容景亮如星辰的眸子。
“我和你說,適當的耍流氓是可以的,但是耍多了就傷身了,我也是為了你好,萬一小將軍造反,今晚還睡不睡了?”
蘇墨晚有大姨媽護體,她不怕慕容景會對她怎樣,但慕容景難受是肯定的。
不過,蘇墨晚算漏了一點:秦王殿下已經今非昔比了。
於是她就聽見了這麼一句。
“你不是說過要幫本王平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