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走的時候才發現,采薇是不跟著的,隻有采紅一個人跟在後麵。
敢情就是出來送送人而已。
蘇墨晚看著沈慕悅的背影,腦子裏閃過一種猜測,本想和慕容景提一句,但是現在她沒有證據,並不能證明什麼,便暫時擱在了肚子裏。
今日沈慕悅打扮得很是素淨,一改往日的妖豔賤貨風格,清新脫俗的有點讓人不習慣。
蘇墨晚隻瞧了一眼,就知道這是故意的了。明明是素靜的打扮,手上的鐲子,耳朵上的墜子,脖子上的珍珠項鏈,都還沒取下來。
素得不夠徹底啊。
或許是當著慕容景的麵,沈慕悅對著她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臉色,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隻是眼裏的情緒騙不了人。
明明對她嫉妒得很,又硬生生壓製著,這模樣看在蘇墨晚眼裏有些可笑。
不是她埋汰人,沈慕悅就是那種光長臉不長腦子的典型代表,自以為掩飾得多好,慕容景隻是瘸了,又不是瞎了,這麼明顯的怎會看不出來?
倒也悲哀。
不知道左相是怎麼想的,是高估了自家女兒的魅力,還是低估了秦王殿下的眼力?
蘇墨晚一邊想一邊默默地走著,拐過一個長廊轉角的時候,一陣迎麵而來的冷風讓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行在前麵的慕容景是看不見她縮脖子的舉動的,但是那一陣冷風便讓他回了頭,叮囑道:“把狐裘穿上。”
沈慕悅身後的采紅手裏其實也抱著一件灰色的狐裘,沈慕悅有一瞬間都覺得這話是在對著她說的,臉上一喜正要點頭,就見吟霜已經將沒有一絲雜色的雪白狐裘抖開,輕輕給蘇墨晚披上了。
於是一張臉立馬就暗了下去,微微掐了掐手指,才克製住了心中泛濫而起的憤懣。
是的,這時候沈慕悅已經從不滿委屈,發展成了憤懣,她看著慕容景的目光,帶著三分癡三分怨,剩下的,全是憤。
好不容易到了門口,見門外就隻有兩輛馬車,沈慕悅原本晦暗的眼神又灰敗了兩分。
蘇墨晚有了身孕,慕容景不可能讓蘇墨晚和她同乘一車,更不可能讓蘇墨晚獨自乘一車,那就隻能是由她獨自乘一車了。
想到兩人一路上都即將‘共處一室’,沈慕悅眼裏滿滿的都是不甘。蘇墨晚憑著先懷了身孕暫時壓她一頭,這沒什麼。
讓她覺得不甘又不解的是,慕容景在蘇墨晚懷了身孕之後居然沒有召幸別人的意思!
好不容易出了個沈慕蕊,能入得了秦王殿下的眼,可惜還沒來得及怎樣呢,一轉眼人就沒了!
現在東院裏還剩一個鄉下來的柳如絮,那土裏土氣的模樣別說秦王殿下,就是她沈慕悅看了也覺得寒磣。
怎麼可能會讓秦王殿下的目光停駐!
將這些想了一遍之後,沈慕悅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裏透出一絲狠厲。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用上非常手段了!
跟在身後的采紅見自家小姐停了步子,便輕聲喊了一句小姐,沈慕悅回神,見蘇墨晚已經上了慕容景的馬車。
當即就狠狠一咬牙,轉身往另一輛馬車走去。
采紅一看就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好了,戰戰兢兢的跟在了後麵上了馬車。
其實從頭到尾慕容景不曾說過一句話,但蘇墨晚很自覺的就跟著上了慕容景的馬車,餘光瞥見沈慕悅那不甘的摸樣,蘇墨晚心底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慕容景是什麼打算,明明特意等了人才出發,卻又沒有給人好臉色。
這是先給人家希望再親手將之破滅?
蘇墨晚不懂這裏麵的用意,也沒有想問的意思。
上了馬車之後,見上麵居然鋪了厚厚的毯子,邊上還疊放著兩厚被子,頓時就朝慕容景看去。
這廝昨晚上說的那句‘明天在車上休息’原來不是在開玩笑啊。
北郊在帝都城北邊,離著帝都城有五十餘裏,馬車的話大概需要走一個多時辰,也就是兩三個小時。
倒也的確適合睡一覺。
於是蘇墨晚不等慕容景回望過來就挪到了被子邊,利落的將被子抖開就縮了進去,滿足的閉上了眼睛,嘴裏道:“我先休息一會兒,到了一定記得叫我。”
也不管慕容景應沒應聲,蘇墨晚居然很快就睡了過去。
沒一會兒,就聽見傳來輕淺的呼吸聲。慕容景看了一眼她的睡顏,眼裏浮上一絲複雜的情緒。
——
一個時辰之後,馬車一個輕微的顛簸,蘇墨晚腦袋差點就要碰上馬車壁,卻被一隻手掌攔住了。
微微睜開眼,蘇墨晚感覺到背後暖烘烘的,慕容景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她身邊。
“到了?”
慕容景將手掌撤回,淡聲道:“還未,還有十餘裏地。”
也就是說馬車還得再跑一會兒。
蘇墨晚很放心的就又閉上了眼睛,轉了個身,主動往慕容景那裏靠了靠。
慕容景知道她這是在為了昨晚的事故意做出來的姿態,心裏雖然還帶著一絲鬱氣,但到底很受用,很順手的就將人往懷裏帶了帶。
蘇墨晚這時候雖然還有點迷迷糊糊的,但是心裏清明的很,於是故意的又往人懷裏蹭了蹭,很舒服的哼了一聲。
慕容景因她這一個舉動,本來冷硬的表情柔和了三分,親了親她額頭。
他唇上帶著些涼意,這一親讓蘇墨晚徹底睜開了眼。“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問的是什麼時候進的被子裏。
慕容景更直接,道:“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蘇墨晚拱了拱被子,想起了昨晚的對話,又問道:“去那麼多人,行宮裏住得下?”
昨晚她問慕容景都有哪些人會去,慕容景說的是隻要是四品官員的子孫,都有資格進場,去不去的,全憑自願。
當然,這隻是對於配角而言,對於像上官清其蘇若楓沈慕遙這樣的人來說,不去是不行的。
到時候,就是這幾個人的主場了。
這也是為了給幾人造勢以及日後的加官進爵做準備。
所以,回去參加秋獵的,不僅僅是為了出風頭,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巴結新晉的武舉三甲。
無論搭上誰,隻要搭上一個,都是不虧的。
所以隻要有資格進場的,一般都會去,相應的,人自然也多。
北郊有行宮一座,雖然行宮一般夠大夠寬敞,但要容下這麼多人,怕是有點困難。
慕容景知道她在想什麼,就道:“行宮裏一般隻讓住大臣,別的都要在行宮外搭營帳。”
當然,墨堯帝是肯定住在裏麵的。不知道墨堯帝帶的是皇後還是兩個貴妃。
蘇墨晚想到這裏,便問:“那咱們呢?是住營帳還是住在行宮裏?”
“自然是行宮裏。”
這麼說的話,如果有人要趁著這次秋獵搞事情,那時間肯定是在晚上。
因為白天大家都在狩獵場,根本沒辦法動手。也就隻有晚上分開的時候,才有那個機會。
所以,隻要過了今晚,蘇墨晚就一身輕了。
等馬車快要到北郊獵場的時候,蘇墨晚趕緊從被子裏爬了出來,先將慕容景扶上了輪椅,然後就等著馬車停下,讓吟霜上來給她整理一下發髻。
剛剛睡的時候蹭鬆散了。
馬車一停,封越下馬打開馬車門,慕容景先下去了,沒等蘇墨晚伸頭喊,吟霜就上來了,估計是慕容景示意的。
吟霜正給她整理著發髻呢,蘇墨晚就聽見馬車外有人再給慕容景打招呼,一聽那聲音隱約有點熟悉的。
因為馬車隔音效果比較好,聽的不太清楚。
等她下了馬車之後,就看見一丈之外兩人正在和慕容景說著話。
一個是唐敬之。
另一個居然是蘇墨白。
蘇墨晚詫異的眨了眨眼。蘇墨白一向不參加這種大型活動,比如幾次宮宴,他都是沒出現的。
這次不但來了,還挺高調。
蘇墨晚之所以覺得高調,是因為蘇墨白今日穿的不是平日飄逸的白衣,而是一身紅色勁裝。
乍一看,和上官清其的風騷樣有一拚。
見她下車,幾人齊齊看了過來。
蘇墨晚走了過去,唐敬之對著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蘇墨白則是先看了一眼慕容景,再朝著蘇墨晚看來,看似正經的道:“馬車裏很悶吧?下次記得把窗子開著,看你臉都紅了。”
蘇墨晚正要回一句什麼,餘光就看見兩個人一前一後朝著這邊來了。
當先的是楚王,後麵跟著的是一身勁裝的蘇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