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晚掏出帕子,給慕容景將嘴角的血擦了,沒一會兒又冒出來,蘇墨晚隻得繼續按著不動。
人卻看著慕容景笑個不停。
慕容景就那麼看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抱著人就不動了。
蘇墨晚等了一會兒,輕輕將帕子挪開了,見不再滲出血來,就將帕子收了起來,然後抖開狐裘就要蓋在自己身上。
忽然手指摸到一個觸感比較硬的地方,她好奇的盯將狐裘扯平,就見領子附近有粉紅色的絲線繡著一個……
字?
是字還是符號,蘇墨晚不太敢確定。
這東西是慕容景讓人弄的,或許慕容景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蘇墨晚將那一塊扯著,示意給慕容景看,“這是什麼東西?你讓人繡上去的?”
慕容景的目光有一瞬時間的閃爍,看著那東西似乎有點不忍直視,猶豫了一番才道:“你的姓。”
她的姓?
蘇墨晚看著那字符,先是一陣不解,不過馬上就懂了。
可是,她姓蘇,怎麼著也該繡個完整的‘蘇’字上去吧?
就一個草字頭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裏,蘇墨晚正要開口問,腦海中忽然白光一閃,蘇墨晚立即伸手去抓慕容景的手。
慕容景似乎猜到蘇墨晚動作,趕在被蘇墨晚抓住之前將手挪開了,他淡淡道:“快到宮門口了,別與本王拉扯。”
“……”
到底是誰先拉拉扯扯?這時候裝什麼正經人!
你咋不上天呢。
被他這麼一躲,蘇墨晚不用看也能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她看著慕容景,帶著揶揄意味道:“看不出來,秦王殿下居然還會拿繡花針。”
光是想象一下慕容景修長的手指捏著一根繡花針的畫麵,蘇墨晚就差點樂出聲來。
見她眼裏是關不住的笑意,慕容景眼神一沉,簡直不識好歹,居然敢取笑他!
蘇墨晚見他臉色變換,趕緊就十分知足的道:“不過,這繡工很過關!比我強多了!有空把‘辦’添上來就完美了,光草不辦不是蘇啊!”
“……”
——
沒一會兒,馬車就到了宮門口。
蘇墨晚以為要下車了,因為前幾次進宮的時候都是在宮門口就下的,連慕容景都不能例外。
所以這時候她就想說趕緊放人下車。
慕容景攬著她的手沒有鬆動的跡象,外麵傳來宮人和封越對話的聲音,不一會兒,馬車就又啟動了,朝著宮裏去。
蘇墨晚詫異的回頭看著慕容景,“不用下車?”
慕容景回她一個淡淡的眼神。
“難道你的馬車可以不用在宮門口停?那你前幾次怎麼不直接進了宮裏再下?”
蘇墨晚說完,一雙桃花眼一眨不眨的望著慕容景。
慕容景給出了標誌性的回答。“本王想在哪裏下,就在哪裏下。”
蘇墨晚知道是白問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好糾結的,在哪兒下對她來說沒區別。
馬車又行進了一段時間,終於在一個雕花拱門外停住了。
這回不用蘇墨晚催,慕容景便將人放開了,順便還幫她理了理歪斜的抹額。
蘇墨晚這回沒拒絕,乖乖的讓慕容景幫她整理了,最後見慕容景半天沒動靜,蘇墨晚眼珠一斜餘光一掃,發現慕容景盯著她的發髻看。
還沒等蘇墨晚問有什麼不對勁,就聽慕容景道:“簪子很漂亮。”
“……”
就不能說成配你很漂亮?
果然是不會說好聽的,沒有哄女人的天賦!
蘇墨晚起身就要先下去,慕容景忽然又把人叫住了。
蘇墨晚回頭:“還有什麼要注意的?”
慕容景看著她,“把狐裘穿上,領子圍好。”
經他這麼一說,蘇墨晚馬上就想起來了自己脖子上有痕跡,臉上一燒,趕緊就將狐裘罩在外麵,將毛茸茸的領子立起來圍好,最後係上了帶子。
下了車之後蘇墨晚就再也不回頭,等七公主下來之後就被七公主抓著往皇後的景陽宮去了。
本以為慕容景應該有事獨自去忙,誰知道蘇墨晚和七公主剛剛進了景陽宮殿裏,才坐下,就聽見慕容景輪椅進來的聲音。
這回就皇後一個人高高坐在上麵,既沒有蕭貴妃在,也沒有沈貴妃在,清靜得很。
在聽見輪椅聲的時候,皇後的臉上神情立即就變得柔和了。
蘇墨晚在底下瞧得真真切切,覺得皇後似乎對慕容景格外疼一些。
她還記得那次中秋宮宴的時候,皇後見太子的時候臉上神情淡淡的,和見慕容景的時候是不能比的。
或許是因為太子就在宮中,可以時常相見,而慕容景遠在宮外,不容易得見?
當然,皇後見她的時候也是淡淡的,這個蘇墨晚是知道的。
皇後臉上的笑意恰到好處,麵子功夫極好,可蘇墨晚比較敏感,能察覺得到皇後對她似乎有些不喜歡。
她正愁一會兒要怎麼在皇後這兒待到晚宴開始,慕容景就來了。
這倒是讓蘇墨晚鬆了一口氣。
皇後視線直直的望著殿門口,眼裏泛著滿滿的慈愛。
慕容景身後就跟著封越,丫鬟等人進了殿裏之後,把門稍稍掩了起來。
皇後的殿裏也是裝有地龍的,與外麵一比,暖和的很,並不冷。
慕容景的輪椅停在了蘇墨晚的邊上,封越自動退到了一邊去。
皇後見緊緊挨在一起的兩人,目光微微一閃,但隨即就笑開了。
“這回怎麼就帶了墨晚來,沈側妃呢?”
這稱呼的區別一聽,就知道皇後是故意的。蘇墨晚覺得皇後沒有討好自己的必要,那麼就是故意在慕容景麵前這麼說的了。
果然,蘇墨晚見慕容景的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了些許,對著皇後畢恭畢敬的道:“府中出了些事,她抽不開身。”
蘇墨晚挑了挑眉,怎麼不直接說沈慕悅回左相府去了?
上麵的皇後一聽府裏出了點事,臉上就顯出擔憂神色,直問是什麼事。
慕容景沒有告訴皇後的意思,話題一扯就扯到了大公主身上。
“聽說她要選駙馬?”
坐在上麵的皇後一聽這個臉上的表情就沉了下來,說不上高興,但也看不出不高興來。
皇後淡淡的道:“這是她自己的意思,你父皇和我也很意外。”
說著,目光若有若無的掠了蘇墨晚一眼。
蘇墨晚本來就在暗暗觀察著皇後的表情,在察覺到皇後即將要瞥過來的時候,趕緊低了頭作乖順狀。
她知道皇後為什麼要瞥那一眼,估計皇後也相信了大公主癡情於蘇墨白的傳言。
聽說大公主的意思是蘇墨白一日不娶,她一日不嫁的。
這時候蘇墨白還沒有動靜呢,大公主就要選駙馬了,皇後奇怪也是情理之中。
蘇墨晚覺得,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大公主喜歡的估計是刑部侍郎宋初文。
而據她觀察,宋初文好像對大公主沒有男女之情。
或者不是沒有,而是藏得深沒有表露。
總之,如果隻看眼神來判斷的話,大公主是比較主動的那個。不知道宋初文那裏是個什麼情況。
思緒飄得有點遠,蘇墨晚趕緊抽回了神誌,仔細聽皇後和慕容景的交談。
慕容景似乎並不是很意外,“既然是她自己的意思,那母後也不必擔憂。”
皇後微微歎了一口氣。
“這孩子和小七一樣,隻不過小七還有我照顧著,她就苦的多了。”
皇後嘴裏的苦,並不是說大公主孤苦零丁被人欺負,也不是吃穿用度被克扣,隻是單純的覺得大公主一個人自己過,太招人疼。
坐在蘇墨晚對麵的七公主一聽皇後這話就甜甜的拍了個馬屁:“所以說母後對兒臣很好啊,兒臣覺得自己很幸福!和兒臣一比,大皇姐的確可憐。”
皇後假意瞪了七公主一眼,道:“現在母後和你三皇兄先說大公主的事,一會兒就輪到你的了!”
“我的事?”
七公主有點心虛的扁了扁嘴,咕噥道:“我的事有什麼好說的。”
皇後沒理她,而是繼續和慕容景道:“你父皇說不插手大公主的事,可母後知道大公主好像一直喜歡蘇墨白,你和蘇墨白不是有些來往嗎?”
“母後是想讓我去問蘇墨白的意思?”
慕容景這回既沒有自稱兒臣,也沒有自稱本王。
皇後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頓了頓才道:“也不是要你問,你就試探一下蘇墨白對大公主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哪怕隻有一點……”
“母後不用再說了,既然大公主已經決定,那就按著她的意思來,若是蘇墨白對她有意,定會前來參與競選。”
皇後想了想,歎道:“說的也是,母後就不操心她了。”
蘇墨晚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靜靜瞧著,心想,皇後接下來就要操心七公主了吧?
果然,皇後把目光往七公主那裏一投,語氣裏帶了三分寵溺三分無奈四分不滿。
“你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之前闖下的禍你可還記得?這回你父皇要是還不改主意,你就安安分分的別再折騰。”
七公主一臉驚恐。
“母後,父皇說什麼了?難道還是上官清其?”
七公主方才聽皇後說大公主和蘇墨白的時候,心裏是不舒服的,很吃味!
但她掩飾得很好沒有外露,誰知皇後轉頭就說到她的婚事,讓她一下子就慌了。
要是上官清其是個規矩人,那她湊合湊合也就算了,可是上官清其喜歡男人啊!
可惜這話又不能在皇後麵前說出口,七公主一張臉憋得都皺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聽見外麵的宮女通傳,說是太子和太子妃前來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