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悅一聽見這個聲音就知道不好。
她是知道七公主喜歡往秦王府跑的,也知道七公主和蘇墨晚關係匪淺,更知道七公主是個刁蠻的人。
這時候自己的話被七公主聽了去,還嗆回來這麼難聽的一句。
讓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著實難堪!
但她不可能和七公主對著嗆。
首先七公主身份就擺在那裏,以下犯上,她還沒這麼蠢。
其次七公主年紀比她小三歲,要是和七公主認真計較,難免會有和孩子一般見識的嫌疑。
最後,七公主和慕容景的關係在眾皇子皇女中,那可是不一般的,沈慕悅要想在慕容景麵前博好感的話,第一個不能得罪的人便是七公主。
所以沈慕悅此時隻得暗暗咬了咬牙,擠出一臉笑容來。
“見過七公主,公主怎麼會到這邊來?”
見沈慕悅還不是太蠢,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得罪她,七公主臉上立即顯出鄙夷神色,將沈慕悅上下打量。
她不陰不陽道:“這是我三皇兄的府邸,我還不能四處逛逛了?還是說這是你的地盤?”
沈慕悅被著話刺得心底直冒火,臉上神色僵得不能再僵。
她是看出來了,這七公主就是故意要為難她,找茬來的!
想到這裏,沈慕悅便將目光投向了一直縮在一旁不說話的庶妹,以眼神示意她趕緊說兩句話,好化解這尷尬局麵。
沈慕蕊似乎早就知道沈慕悅要向她‘求救’,早早就將目光低垂著,做出一副對七公主尊敬非常的模樣來。
沈慕悅目光投過去之後落了空,恨得在心底將沈慕蕊罵了一句蠢貨。
轉頭又見七公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沈慕悅隻得硬著頭皮道:“公主這是什麼話,您在這秦王府裏,自然是可以四處走動的,我不過就是好奇,您為何沒有和蘇側妃一起。”
因為和蘇墨晚交好,七公主私下裏也打聽過沈慕悅和蘇墨晚的關係。
知道沈慕悅曾幾次三番地找蘇墨晚麻煩,心底早就對沈慕悅印象糟糕了,這時候還親自讓她撞見了,依著她的性子,勢必是要一通教訓的。
好不容易抓著了小辮子,怎麼能輕易撒手呢!
更別說沈慕悅此時埋汰的,還是對她有救命之恩的沈慕蕊!
七公主刁蠻歸刁蠻,為人是十分仗義的,哪裏會看著沈慕蕊受欺負。
沈慕悅的話正好給了她刺激人的靈感,當即就‘哦’了一聲,別有深意道:“我自然是不和墨晚嫂子在一起的,因為我三皇兄正在身邊陪著她呢,這不,我三皇兄嫌棄我這個旁人礙眼,便將我打發出來了。
這人哪,還是得識趣,別人不願見的時候呢,就不能硬往上湊,不然容易討人厭,沈側妃你說對不對?”
這是在明裏暗裏的諷刺她!
沈慕悅氣得手指都緊緊攥了起來。
她就不明白了,怎麼一個個的都被蘇墨晚那賤人蠱惑了!蘇墨晚到底哪裏得人心了?不就是會管理幾個鋪子,賺了兩個臭銀子嗎!
沈慕悅想不通,越想越覺得老天不長眼,連帶著也對七公主不滿意起來。
雖然理智還剩些許,但沈慕悅還是腦殘地來了一句:“公主這話莫不是在說我?七公主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不了解我們這些已經嫁作人婦的女人,討夫君歡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隻不過是蘇墨晚運氣好,有個手握三十萬兵權的父親!王爺才偏心於她!”
這是自欺欺人了。
沈慕悅早就看出來了,慕容景對蘇墨晚是真有感情的,雖然她不明白這感情是怎麼來的,但實實在在能感覺到。
先前妒忌歸妒忌,她十分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現在被七公主這話一刺激,心底清清楚楚的意識到:自己早就看清了。
但看清是一回事,要她在別人麵前承認自己不如蘇墨晚,那是不可能的!
沈慕悅是個從小就養尊處優,心高氣傲的人,怎麼能看著自己的魅力被七公主否定?
自然不能。
那就隻能把蘇墨晚得王爺歡心的原因胡亂編排了。
誰知道七公主聽了竟不生氣,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她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
“沈側妃這話說得對,誰讓我嫂子生在了好人家呢,不像有的人,投胎的時候不長眼,雖然是投了個富貴人家吧,卻是沒什麼實權的,我墨晚嫂子雖然隻是一個庶女,但比那些嫡出的強了十倍八倍還不止!”
說著,目光又將沈慕悅掃了個赤裸。
見沈慕悅已經麵色鐵青,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七公主又趁勝追擊:“而且啊,這人比人,得氣死人,同樣是側妃,我嫂子得操持家業,累死累活不說,還得被閑人暗地裏嫉妒怨恨,我都替她不值當。”
所謂的操持家業,也就是那三處嫁妝而已,七公主故意誇大,就是想讓沈慕悅無地自容。
沈慕悅的確是無地自容了。
因為她想起來了,自己也不甘示弱地管著府裏的賬房開支,尋了一個機會想要找蘇墨晚麻煩,人家倒好,直接就說以後開支不從賬房領!
簡直就是當著整個秦王府上下,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
這丟人的事兒沈慕悅早就巴不得自己忘掉,也不想別人提,此時七公主此時一說出口,她就知道七公主肯定什麼都清楚了,就等著嘲諷她呢。
七公主刁蠻跋扈,她也不是軟柿子!
沈慕悅斂了臉上艱難維持的笑意,幹脆冷下臉來。
“公主今日是怎麼了,非要和我過不去?公主要是有空,不如代我去和王爺說一聲,我這就和蕊蕊去惠安寺祈福去了,失陪!蕊蕊,走吧!”
一邊的沈慕蕊見她橫起來居然敢給七公主臉色看,心就懸了起來。
她一直知道沈慕悅這人脾氣不好,還吃不得虧,但在七公主麵前好歹該收斂收斂。
想著,她朝著七公主柔柔一笑。
眼裏帶著一抹哀求。
七公主本來眼睛都瞪起來了,但因為沈慕蕊這眼神,又換成了一個得意的笑。
“原來是要去惠安寺啊,那本公主就祝沈側妃一路平安,早去早回,對了,別忘了給自己求一個護身符,這人虧心事做多了,特別容易倒黴的呀!”
沈慕悅邁出去的步子,因七公主這不客氣的話狠狠頓了一頓。
她早就到了忍耐的極限,之所以忍著七公主,是因為慕容景疼七公主。
七公主的出身她是知道的,在她眼裏,七公主不過就是一個地位不高的嬪妃生的,好命地被皇後收養在名下而已!
還真把自己當嫡公主了?
有什麼資格對著她冷嘲熱諷!
沈慕悅索性站住了。
她回身,就要將心裏想的話給嗆回去。
身後跟著的采薇采紅見事情不妙,趕緊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袖子,低聲急急勸道:“小姐,咱們現在就要出發了,再和七公主糾纏下去,會耽誤時辰的!”
去惠安寺的機會來之不易。
沈慕悅想到這個,硬生生將自己的火氣忍住了,瞬間調整過來。
她陰陰對著七公主笑了笑,無所謂地道:“七公主要是閑得發慌,不如去青樓那些地方逛逛,說不定就又可以找到和您切磋的人了。”
說完這話,沈慕悅便昂著頭挺著胸,大步走在了前麵。
沈慕蕊回頭看了七公主一眼,跟了上去。
等人走遠了,七公主才氣得跳腳。
沈慕悅肯定知道了她上次在青樓和人打架的事!
居然敢拿這事笑話她,真是活得膩歪了!
七公主狠狠瞪了一眼沈慕悅的背影,才轉身進了篁風苑去。
她是過來叫吟霜的。
因為她剛剛去和蘇墨晚說自己馬上就要回宮的時候,蘇墨晚讓她先把吟霜叫過去風華殿再走。
這不,堂堂的七公主殿下,淪落到了傳話的地步!
等把吟霜叫去了風華殿,七公主又對著蘇墨晚告了沈慕悅的一通狀,去了心裏的鬱氣,又說了明天再來,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蘇墨晚叫吟霜來是有事要吩咐。
她把上次帶清荷去的那個地址給了吟霜,讓她去找惠真大師。
吟霜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詫異神色:“惠真大師居然住在帝都城裏?”
蘇墨晚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透露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她挑了挑眉。
“有什麼不可以的,你還不準人家有點私產了?再說了,惠真大師其實是俗家弟子,所以你要是想避嫌的話,就叫上清荷一起去。”
“……”
吟霜不說話了。
再是俗家弟子也是弟子,她還不至於連一個佛門中人的嫌都要避。
於是便應道:“奴婢還是一個人去吧,這樣快一些,就按您方才交代的那樣說就行?”
“嗯,簡單說了就行。”
蘇墨晚讓吟霜去找惠真,是想拜托惠真讓人將沈慕悅拖到天黑再返程,這樣的話她行動起來才不會束手束腳。
吟霜卻沒有直接走人。
因為慕容景知道蘇墨晚將人叫到了風華殿,他想知道蘇墨晚又想幹什麼,就讓封越在花廳將吟霜截住了。
吟霜知道這又是例行‘查崗’,到了書房就將蘇墨晚的吩咐全說了。
一邊的封越聽了,覺得這裏麵沒有一絲一毫值得特別關注的,誰知道他心裏剛剛這麼想著,便聽見自家主子冷冷地來了一句:“給本王派人去查。”
封越有點懵:“主子,查什麼?”
“惠真。”
“……”
封越驚了。
所以主子現在,連出家人的醋都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