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你含血噴人!”
瀟瀟激動得要從椅子上起身,狠狠的瞪著一臉自若的蓮城。
蘇墨晚和宋初文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紛紛眸光微動。
茶壺……
那不就是和毒藥扯上關係了?
大公主柔和的目光也變得銳利起來,眉頭微蹙,看著瀟瀟的眼睛透著冷意。
麵對如此激動的瀟瀟,蓮城倒也不懼,她紅唇一勾,哂笑出聲。
“我胡說?我含血噴人?我怎麼就含血噴人了?不就說你送了一壺茶水,你怎麼就覺得我在含血噴人?”
這叫不打自招了。
蘇墨晚和宋初文已經確定瀟瀟嫌疑十分巨大。
蓮城說完那句話之後,瀟瀟便臉色一陣慘白,她轉過頭來看著宋初文和蘇墨晚兩人,被兩人眼裏冷冽寒意刺得一陣瑟縮。
但依舊強力爭辯道:“宋大人您聽我說!那日傾城和——”
“你什麼也不用說了。”
蘇墨晚將她的話打斷,目光隨意地在她身上一掃,不急不緩道:“你呼吸不穩,手指發顫,還捏了捏衣角,眼裏瞳仁也有縮小,你在緊張。”
“或者說,你在心虛。”一直不出聲的大公主忽然就插嘴了。
瀟瀟臉色一白,臉上湧上惶恐驚懼。
“不!不是!那茶、那茶不是我的!我是冤枉的!宋大人——”
“你還要狡辯?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老老實實把所有的細節說來。”
宋初文說著,掃了對麵的蓮城一眼,示意她可以走了。
蓮城笑了笑,對著瀟瀟彎著嘴角擺出一個白眼,然後扭著腰肢,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七公主興奮的聲音。
“三皇兄你怎麼來了?!我剛剛還在說要是你在就好了,你真是神了!”
屋裏幾個人齊齊一怔。
慕容景來了?
他來做什麼?
還是大公主先反應過來,她輕輕淺淺溫溫和和一笑,對著臉色煞白的瀟瀟道:“這位姑娘,你要是不抓住宋大人給的這個機會,那就隻能讓秦王殿下親自來審了,你好好考慮。”
瀟瀟一聽見‘秦王殿下’這四個字便身子一抖,險些就要從椅子上滑落。
看來,秦王殿下的名號還是很響亮的。
尤其是關於他性格暴烈,冷酷無情的傳言,帝都幾乎人人都知道。
“我、我說!”
瀟瀟終於被秦王殿下這個名號嚇得花容失色,立即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詳細說了出來。
“在入夜之後,我知道傾城肯定要去找漁歌和解,這樣一來……”
她咬了咬唇,有些難以啟齒。
“這樣一來,我先前的打算就白費了,所以我想等傾城出來之後再去和漁歌說、說傾城的壞話,誰知道在傾城還沒有出來的時候,我身後便忽然出現一個蒙著臉麵的人。”
蘇墨晚眼睛一眯。
“那人讓你在漁歌的茶水裏下毒,嫁禍傾城?這樣就可以一箭雙雕了對不對?”
“不、不是這樣的!”
瀟瀟慌忙擺了擺手。
“那茶水的確有問題,但是那人和我說,隻是讓漁歌昏睡一天而已!所以我……我便把藥放進了給漁歌的茶水裏。”
蘇墨晚和宋初文眉頭一皺,這也就解釋了剛剛蓮城提到那壺茶水時,瀟瀟會這麼激動,因為她本來就知道茶水有問題。
看瀟瀟的表情,不像是說謊。
也就是說,有人利用瀟瀟,騙她說那藥隻會讓人昏睡一天,而第二天便是宮裏來人選舞姬的日子,瀟瀟為了出頭,便同意了。
蘇墨晚和宋初文對視了一眼。
宋初文輕輕頷首,蘇墨晚便問道:“即便如此,那第二日官差來的時候,你又為何要把傾城去過漁歌房間的事說出來?難道你想除了傾城?”
瀟瀟眼神一閃,哆嗦著道:“我、我怕別人懷疑到我頭上!”
她幾乎快哭了。
“別人怎麼可能懷疑到你頭上,你就是擔心傾城為了晉王殿下,會進宮吧?到時候你進宮的希望就小了,我說的對不對?”
瀟瀟被她的目光逼視,心虛又羞愧的低下了頭去,算是默認了。
她開始掉眼淚。
蘇墨晚深深吸了一口氣,歎道:“我去詔獄寺看望傾城的時候,她親口和我說,你是她在傾城坊最好的姐妹,如今看來,也算是她識人不清,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話,蘇墨晚便站起身。
她看向宋初文與大公主,對著兩人疲憊一笑,道:“接下來就交給宋大人了,相信審到這裏已經能證明傾城的清白了,我現在要過去詔獄寺接人,麻煩宋大人給寫個判詞,或者給個信物。”
宋初文略有猶豫,最後還是道:“那好,本官便寫一張——”
“不必了,何必如此麻煩,我與你去一趟就是,有我作證,府尹沒膽子攔。”
大公主說著,便緩緩站起了身,瞥了宋初文一眼。
這一眼,實在是耐人尋味。
蘇墨晚就當沒看到。
她原本還傻乎乎的問過蘇墨白,大公主是不是真的喜歡他,當時蘇墨白沒有回答她,而是讓她自己去問大公主。
眼下這情形,根本沒有問的必要了。
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蘇墨晚看向宋初文,見他終於抬頭看大公主,由於是側對著,蘇墨晚便看不見他眸中神色。
隻聽見他道:“那就有勞公主殿下了。”
隻這一句話,說完,就把視線調離。
大公主也不介意,嘴角依舊噙著淡淡的得體的笑,回了一句:“不過是舉手之勞。”
蘇墨晚等了大公主,讓她先行兩步,才跟在後麵出了房間。
出了房間門之後,走廊上還剩下五六個沒有被問話的舞姬,看見她和大公主出去,紛紛對著兩人行禮。
由於幾人並不知道蘇墨晚的身份,嘴裏便隻向大公主問了好。
還不等下樓梯,蘇墨晚視線微微一偏,就看見了樓下的慕容景。
今日慕容景穿著一身玄色錦衣,看起來俊美無比,雖冷卻貴。
蘇墨晚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就與慕容景偏上來的視線撞了個正著,頓時便心虛,她趕緊佯裝對著身邊的大公主嚴肅的說了一句話。
其實隻是臉色嚴肅,話的內容,是這樣的:“大公主,那宋侍郎好像是二十六七了吧?”
大公主步子微微一頓,半側著腦袋,眼裏含著笑意,“還沒有,宋侍郎年方二十五,怎麼了?”
“沒怎麼。”
蘇墨晚搖了搖頭,心裏卻在想,大公主好像是雙十年華,宋初文比她大了五歲,算不算是大叔了?
這麼想著的同時,便感覺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盯在自己臉上。
蘇墨晚一驚,又恍悟:慕容景才是真正的大叔啊!
他比她大了七歲!
七公主正在她三皇兄身邊轉悠呢,此時見蘇墨晚和大公主齊齊下來,興奮地先叫了一聲‘嫂子’。
等兩人下到了一樓去,七公主才規矩地對著大公主道:“見過大皇姐。”
大公主柔柔地笑了一聲,應下了,然後目光便朝著兩丈之外的慕容景掃去,眼裏笑意更甚了一些。
“三皇兄怎麼過來了?”
慕容景目光從某人身上收回來,對著大公主淡淡道:“路過。”
“……那還真是巧得很,我也是路過。”大公主說著,有意無意的掃了掃蘇墨晚。
一開始的時候,蘇墨晚以為雲墨皇室的子女,是男女混在一起排序的,後麵才知道,人家是分開排的。
太子慕容唯行二,慕容景行三,楚王慕容錦行四,晉王慕容軒行六,後麵還有七皇子和八皇子。
至於大皇子,聽說是早夭了。而五皇子,則是不可提的一個人。
大公主慕容萱早就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卻是賴在宮裏不走,六公主十一歲那年病逝,中間四個公主年齡相仿,早就已經嫁人。
不是出宮開府選駙馬,而是直接嫁了出去。
尤其是二公主,遠嫁到了東離,現在是東離國尊貴的太子妃。
至於七公主,馬上就十五及笄了,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
還不等蘇墨晚說話,七公主就抱著她的胳膊搖了搖,眨著眼道:“嫂子,我三皇兄都來了半天了,你怎麼也不過去說句話?”
恰好大公主也投過來打趣的目光。
蘇墨晚頓時就覺得自己的臉要掛不住了,而且還有些發燙。
偏偏那邊的慕容景也聽見了七公主的話,神色自然道:“小七,這不是在府裏,別胡鬧。”
“……”
在府裏就可以胡鬧了?
蘇墨晚也不知道慕容景是如何能麵不改色說出這話來的,還是說,麵癱的人,天生就有這種優勢?
教導嬤嬤身邊沒帶人,自己一個人就過來了,見過禮之後,知道幾人要走,便很輕聲地問蘇墨晚案子有沒有什麼進展。
蘇墨晚見她實在擔心得緊,讓她放心,說是案子很快就可以結了。
教導嬤嬤一聽案子可以結,臉上便透出喜色來,還不等她問,蘇墨晚就道:“傾城沒事,我現在就去詔獄寺接她回來。”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謝謝王妃!”
教導嬤嬤這聲音有刻意壓低,但還是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幾人耳朵裏。
七公主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在她看來,蘇墨晚肯定會成為三皇兄的嫡妃,隻不過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蘇墨晚卻有些心虛。
這說得難聽一點,她有覬覦王妃之位的嫌疑!
於是便悄悄偏頭看向大公主,見大公主神色自若,好似完全沒有聽見‘王妃’兩個字,蘇墨晚鬆了口氣,又將目光挪到了遠處了慕容景那裏。
慕容景正神色晦暗地瞧著她,見她終於舍得看過去,便脫口道:“還不過來,要本王親自過去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