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蘇墨晚隻得繼續在床上挺屍了。
慕容景去了書房。
雖然昨晚累積了一堆軍務沒有處理,但是很顯然,慕容景現在的心思不在軍務上。
“你去兵部找蘇侍郎,就說本王要見他。”
封越恭聲應了,正要往外撤,就見江卓進來了。
江卓依舊是一身紫衣,秀挺的身姿看起來隱隱透著一絲貴氣,他走到書房前,便站住了。
“王爺,蘇侍郎求見。”
封越吃驚得張了嘴,蘇侍郎也太神了吧?主子剛剛說了要見他,居然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書房裏的慕容景倒是已經習慣了,直接就告訴江卓把人帶到書房來。
封越也就不用去了,幹脆就去吩咐丫鬟泡茶。
主子的大舅子來了,而且還是這麼不好對付的大舅子,得小心招待不是!
慕容景把五國地圖擺了出來,盯著上麵的琉夏和雲墨研究,狹長的鳳目危險地眯起。
於是蘇墨白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副模樣。
還沒坐下,他就不客氣地開口嘲笑:“你與其看那個虛的,倒不如來問我,我知道的比你能看出來的還多。”
門口處的江卓聞言,眉頭皺了皺。
門裏的慕容景雖然表情很平靜,但眸子裏蘊起的光華絲毫不容忽視。
“你是琉夏人。”
這話說得十分肯定。
他先前聽蘇墨白親口說他不是雲墨人,然後又聽蘇墨晚說姬玉是她母親,毫無疑問,蘇墨白是琉夏人。
而姬玉的身份,是琉夏二十年前聞名天下的神算軍師,除了這個,更深層次的東西,還需要再查。
蘇墨白倒是有些意外慕容景能一口就說出他的秘密,他精致的眉眼透出疑惑。
“你是如何得知的?”
“蘇墨晚告訴本王,姬玉是她的母親。”
也就是你的母親。
慕容景的眸子直直盯著蘇墨白,好似怕錯過他的表情。
當然蘇墨白的表情也沒有叫他失望。
聽到是自己的妹妹說出去的,蘇墨白罕見地怔愣了一下,然後才喃喃道:“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蘇墨白的確是很意外蘇墨晚能知道這個消息,因為他從來沒有告訴過蘇墨晚,母親的名字。他自然不知道,蘇墨晚之所以曉得這個,是一年前在北疆軍營裏,無意聽見蘇遠道和一個心腹說話時提到的。
慕容景卻因為這句話皺起了眉。
“她為何不知道?”
“我沒和她說過。”
蘇墨白說這話的時候,眼裏蘊著的情緒很容易就將人感染,慕容景很快就懂了蘇墨白的良苦用心。
理解歸理解,但他顯然不讚同。
“那這麼說來,就是她自己查到的了。雖然你有你的理由,但本王並不覺得你的做法可取。她連自己的母親是誰都不知道,你覺得她能好受?再者,就因為你連母親的身份都不告訴她,導致她胡亂猜測,說什麼和本王……”
“和你什麼?”
蘇墨白挑了挑眉。
慕容景不悅:“說什麼和本王是兄妹!”
“噗——哈哈哈哈!”
蘇墨白難得笑得這麼沒形象,狐狸眼都眯成了一道縫,樂得都快沒了邊兒。
慕容景見他簡直就是在幸災樂禍,當即就皺眉:“其實她的懷疑也不無道理,你母親怎會葬在了我慕容家的皇陵裏?”
蘇墨白忽然斂了臉上笑意。
他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才慢悠悠道:“原來她是知道了這個才懷疑的,倒也不算太笨,不過她哪裏來的關係居然能查到這個?”
說起這個關係,慕容景眼裏閃過一絲不愉快,但還是道:“她手裏有逍遙門的掌門令,應該是請逍遙門的左堂主幫忙查的。”
“逍遙門的掌門令?”
蘇墨白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一臉凝重:“逍遙門的掌門令怎麼會在她手裏?她從何處得來的?”
慕容景見他臉上神色如此緊張,解釋道:“她說是一個老前輩給她的,那老前輩極有可能就是逍遙掌門陸尋良。”
蘇墨白臉色更難看了。
“陸尋良給她的……”
他臉色實在太難看,慕容景皺了眉:“逍遙門的門規,本王有所了解,聽說掌門令傳男則為下一代掌門,傳女則為掌門夫人,如果你是在擔心這個,完全不必。”
這個蘇墨白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擔心的完全不是這個,他擔心的是陸尋良這個人。
慕容景或許不知道陸尋良的來曆,他可是清清楚楚。
說起來,陸尋良還是他的長輩。
蘇墨白搖了搖頭,瞥了一眼十分淡定的慕容景,故意道:“我不是在擔心這個,倒是你,既然知道逍遙門有這個門規,為何還這麼不慌不忙?陸尋良可是有個兒子的,說不定墨晚就喜歡那人了呢?”
“因為陸尋良的兒子,是本王的好友。本王不需要擔心。”
慕容景當真自信。
不知想起了什麼,他唇角有了淺淺的弧度。
“原來是這樣啊。”
蘇墨白笑了笑,隨即眼珠子一轉:“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叫來我認識認識。”
這可稀奇了,蘇墨白居然會主動要求認識人。
慕容景雖疑惑,卻答應了。
“你可以自己去找他,陸遺風,住在城西落花軒。”
“陸遺風?這不是聞名天下的毒仙嗎?居然是他?”
蘇墨白一臉的訝異毫不掩飾。
他是聽聞過陸遺風這個人的,沒想到居然就是陸尋良的兒子。
他精力有限,從未去查過。
這回慕容景不管他的問題了,而是直接進入主題。
“說了這麼多,本王就是想問,你真是姬玉的兒子?你母親,又為何會葬在皇陵?”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我和墨晚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我們的生身母親,就是姬玉。”
對於蘇墨白這樣的自信,或者說對他的信任,慕容景表示皺眉。
“何以見得本王不會說出去,你畢竟不是雲墨人,如果你有什麼企圖,或者正在謀算什麼對雲墨不利的,本王不會坐視不理。”
“沒錯,你是雲墨的秦王殿下,但你同時也是我蘇墨白的妹夫。”
蘇墨白說著,笑彎了一雙狐狸眼,“看殿下今日氣色這麼好,昨晚的河水泡得還舒服吧?”
“……”
慕容景臉上閃過尷尬之色。
怎麼這人什麼都知道?難道一直暗中派人跟蹤?他的隱衛不至於沒發現。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蘇墨白倒了一杯茶,慢悠悠淺酌了一口:“昨晚有墨晚認識的人也在瀟湘碧影,看見了你們,是那人告訴我的。”
很顯然,這個熟人是誰蘇墨白是不打算說的。
慕容景決定在蘇墨白開口嘲笑他之前先把話題引開,於是他板了臉,冷聲道:“說正事,你為何來雲墨?還有,如果你想要兵權的話,如此步步為營,不如直接娶了大公主。”
蘇墨白瞳孔一縮,好一會兒才道:“你怎麼知道我想要兵權?”
對於這個問題,慕容景隻是淡淡的掃了對麵的人一眼,然後道:“很簡單,你當年明明可以爬到吏部尚書的位置,可你卻放棄了,‘甘心’做一個小小的兵部侍郎,如果你不想爬得更高,何必文武同考?而考上之後明明有更好的位置你卻不待,這有問題。那麼你當初文武同考隻有一個可能:多一條路。
如果你沒考上武舉,現在肯定就坐著吏部尚書之位了,本王說的沒錯吧?”
蘇墨白默然。
慕容景說的不錯。
當年他之所以棄了吏部尚書之位,就是因為想要兵權。本來還以為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居然被慕容景給看出來了。
他抿了抿淡色的唇,表情輕鬆,眼裏卻帶著凝重。“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想要兵權,但那是以前的想法了,就算我坐到兵部尚書之位,也沒有多大的兵權,倒不如把這個重擔交給墨晚,現在看來,由她出手,的確比我好很多。”
慕容景眯眼。
“一般想要兵權,隻有一種可能。”
“你沒猜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蘇墨白一反常態,狠狠灌了一口茶。
“現在你都知道了,我雖有利用的意思,但沒存著對雲墨不利的心思。而且,我所謀的,和你所謀的,換一種角度來看,其實是一樣的。”
“本王不懂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你的腿根本沒事,卻借著兩年前的契機坐了輪椅,人人都道雲墨的戰神王爺如今半身不遂上不了戰場。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謀劃什麼?”
蘇墨白玩味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