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隨意掩埋

飛雪漫天,籠罩了整個青寧園。

剛栽植的梅樹,在這片冰寒中傲然綻放,吐露芬芳,點點紅櫻嬌豔似血,絲毫未被主人的逝去而影響。

哭聲陣陣,悲傷而淒厲。

秋菊和秋霞聽得出那正是趙嬤嬤的聲音,眼睛一酸,將身後之人徹底拋在腦後,奔跑起來向主屋而去。

屋內,金榮跪在主屋的一角,一動不動。而趙嬤嬤和溫如玉溫如玉則跪在床邊。趙嬤嬤哭得眼睛通紅,一直不停地在喚著“小姐”。

大夫人未嫁之前,也是備受寵愛,高傲倔強的侯府小姐,蹉跎十幾年,最後竟落得這般下場……

秋菊和秋霞也忍不住哭出聲來,那股悲傷和酸楚,怎麼都止不住:“夫人,夫人……”

兩人皆是貧苦出身,七歲被家人賣,後來大夫人將她們買下,帶進了溫國公府。若不是大夫人,像她們這樣無法修煉的人,根本不可能進溫國公府這種地方。也許會被送到那種地方,一輩子做下作的行當。

然而,床上的人,麵無血色,身體早已經冰冷,再無回應。

溫如玉抱著她冷到極致的胳膊,將頭深深地埋在衣物了,那令人安心的清香如舊,可是主人卻已陰陽兩隔。

“母親……”她喉頭未梗,無法再說下去,一滴滴淚水落入衣袖,消失不見。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她久久未動,仿佛在母親的懷中沉睡一般。

趙嬤嬤雙眼紅腫,看著她顫抖的雙肩,一把摟住了她,再次哀哭,聲嘶力竭道::“夫人,你怎麼這麼狠心,丟下我老婆子,還有這麼可憐的大小姐一人去了。你不是說,要替她討回公道,解掉婚事嗎?她嫁給了七皇子,進了火坑,你就是這麼討回公道的嗎?”

嫁給主子等於跳進火坑?

流雲推著南宮宸,一進屋子,就聽到這麼一句話,悲傷的心情被不悅代替。

“喂……”

他剛想罵一罵那個老嬤嬤,讓她會說話一些,旁邊南宮宸大手微抬,示意他不要說話。流雲麵上一肅,這才將口中的言語壓了下去。

南宮宸淡淡掃了屋子裏麵的陳設,雖則華貴卻被主人打理得極為雅致,透著一股溫馨的氣息。

再看向床上的已經沒了氣息的美婦人,微微歎息,想著這麼久竟然隻有這些人,連溫國公的麵都未見,麵色一沉,墨黑色的眸子有了幾絲陰霾。

“流雲,去找溫國公來。”

“是。”流雲一想到剛進溫國公府時見到的場景,心裏對溫國公更加沒了好感。

寵妾滅妻,這樣做未免也太難看了些!

溫如玉跪在床前,聽到“溫國公”三個字,淚水橫流的鳳眸一厲:溫國公,這個男人最好祈禱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否則,她溫如玉絕不懼怕這弑父的罪名!

大約過了一刻鍾,溫國公和三夫人在下人的簇擁下,終於露麵。溫國公府比七皇子府還略微大些,兩人走了這麼遠的路,身上卻絲毫沒有沾染一點雪瓣。

進了青寧園,溫國公表情上有了些許的不情願和不耐煩。剛進屋子,對著南宮宸附身行禮後,便對著哭哭啼啼的幾個女人道:“夠了,乘著天寒,盡早抬出去埋了,何必這麼觸黴頭。”

隆冬之時,“凍”死了夫人,這讓其他家族的人怎麼看他溫博盛?

溫如玉、趙嬤嬤依舊在哭,置若罔聞。金榮跪在一旁,聞言身子一顫。

秋菊和秋霞則回身,怒視著他。這一刻,兩人毫不在意他的身份,若是有實力,恨不得立刻撕了他那張嘴。

連流雲也忍不住退後一步,驚異地看了看他——這溫國公,無恥得有些過火了吧。

三夫人則站在溫國公旁邊,看到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的眼神,不由蹙眉道:“如玉啊,這兩個丫頭是你的奴婢吧,竟然敢這樣看著主人,實在太不懂規矩了!既然你管不好,本夫人便替你代勞了。”

朝著身旁的大管家使了個眼色,三夫人說道:“將這兩個不懂事的奴婢拉出去,廢了她們的眼睛。”

大管家手一揮,後麵的兩個侍衛就要進去。

南宮宸臉色黑沉,目光落在始終站在門口未進的溫國公的身上:“很好,溫國公,我竟不知何時我七皇子府的人,竟要一個小小的妾室來教導規矩?”

聽到“妾室”二字,三夫人臉色一白。

這麼多年,除了謝安青,還從來沒人在她麵前說過妾室這樣的話。

她怒極反笑,依舊嬌美的聲音中帶了幾分挑釁和鄙夷:“七皇子,您莫要在我溫國公府裏擺動皇子的派頭。論起來,我與國公爺,還是三皇子的嶽父嶽母。這有些規矩,還是有資格來論一論的。”

不就是一個殘廢,還真拿自己當靈獸肉了!

區區一個七皇子,生母早逝又沒有外家相援,在皇族的身份和地位,還不如身為三皇子妃的如夢強。

流雲聞言,頓時一怒,一抬手擊向這個女人。

溫國公就在一旁,忙提臂去檔。可他隻是天階二星,比起流雲的天階五星,差了三個小境界,且後者常經實戰,經驗老道,因此半點沒防住。

“啪。”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在了三夫人的撲了脂粉的臉蛋上,發出了清亮的響聲。

白皙的臉頓時泛起紅色,留下大大的五指印,三夫人先是一懵,隨即眼眶一紅,拽著溫國公的袖子,捂臉哭泣:“國公爺,這個奴才竟敢打我,我……”

溫國公也被哭得心疼,忙攬著她好言哄了幾句,再看向南宮宸和流雲,臉色十分難看:“七皇子,這就有些過分了,在溫國公府縱容下人打我的夫人,豈是一個皇子所為?”

“夠了!”溫如玉被他們吵得心煩,抬首看向門口,直接出言訓斥:“如果你還要你國公爺的顏麵,就滾出青寧園,母親一生被你所負,你竟連她死都不願讓她走得安寧!”

說到後麵這句,她再次哽咽,恨不得一掌打死這個無恥的男人。

然而最恨的,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