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那個年輕後生醫術很高明哪!怎麼會醫死人呢!”
“誰知道呢!你看看那苦主已經在門口跪了一早上了,這京仁堂嚇得店鋪門也不敢開,心裏肯定有鬼,你說是吧!”
“看看人家這苦主多可憐呀!男人就是頂梁柱,死了,這個家就垮了。”
“京仁堂真是害人不淺哪!”
“你看這京仁堂一直沒動靜,肯定是做賊心虛嘛!”
夜輕舞遠遠地聽到人議論,她身上披著厚實的貂毛披風,明明密不透風,暖和得很,她卻莫名地覺得冷,無數冷風灌入她的身體,凍得她止不住得顫栗著。
“讓讓。”夜輕舞推開人群,看過去。
冰冷的地麵上跪著披麻戴孝的一對母子,她們穿得非常單薄,冷風凍得她們眼淚鼻涕直流,麵紅耳赤的.
她們母子身邊放著一個擔架。
擔架上置放著一具僵硬冰冷的屍體,白布蓋著他的臉,夜輕舞看不清對方的麵容,但從他僵硬的程度來看,他顯然死了有些時日,暗黃的肌膚透著點點死斑。
女子看到夜輕舞,一雙含淚的眼眸憤恨地瞪著她,“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死我的丈夫,你為什麼心這樣狠。”
夜輕舞驚得不能呼吸了,雙腿跟灌了鉛一樣的無法移動一步,隻是驚愕地看著淚流滿麵的女子。
“你們是誰,我並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女子譏笑道:“那我的丈夫你總認識吧。”
女子說著便扯開了屍體身上的白布,胡三那張寬大的臉露了出來。
柔光下胡三的臉一片黑紫黑紫的,微張的唇角還吐出屍水來,他的死狀太過嚇人,即便看過屍體的夜輕舞也差點沒忍住要吐出來。
她難受地捂著胸口,努力克製著心中的怕意,看著地麵上的屍體。
好端端的胡三怎麼會死?
夜輕舞心裏無數的問候掠過,她根本沒給他吃什麼凶猛的藥,他根本不可能死呀!
胡氏陰冷地瞪著夜輕舞,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她已經將她殺了幾萬次了。
“我的丈夫身體強壯的,根本沒什麼病,你非要給他開藥,他吃了你的豺狼之藥死了,死了。”胡氏悲痛欲絕,咬牙切齒地控訴她。
“你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嗎?你把我丈夫救活來,救活來呀!”
“我一個柔弱的女子,你說我丈夫死了,我們孤兒寡母的要怎麼活,要怎麼活呀!”
她的哭聲特別響亮,整條街的人都驚動了。
而那個孩子見自己的母親哭,他也跟著嚎啕大哭,一時哭聲震耳欲聾的,吵得人頭痛欲裂的。
幸好夜輕舞是男裝,若是女裝,胡氏母子肯定會衝上去打她。
夜輕舞強自鎮定下來,雙手無措地捏著自己的手袖,一字一字,鄭重地說道:“胡氏,我給胡三做個全麵的檢查,我看看他是什麼情況,到底怎麼死的。”
“如果真是吃我開得藥毒死的,我會負責到底,不管是賠償,還是什麼……”
胡氏厲聲打斷她,“我丈夫都已經死了,你還看什麼,你還想褻瀆他的遺體,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你不僅僅殺害了他,還連最後一絲尊嚴也不給他嗎?”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夜輕舞據理力爭,“我隻想查清楚死因,這樣可以找出真凶,可以慰藉胡三的在天之靈,也可以還我的清白。”
胡氏完全跟潑婦似的,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胡攪難纏地大哭著。
“各位鄉親父老,你們快給我評評理,這個大夫殺了我的丈夫,他不僅不承認,還想動我丈夫的遺體,他怎麼可以這樣狠。”
“我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他殺了我們家的頂梁柱,你們說說,我孤兒寡母的該怎麼辦哪!”
“這個天殺的,喪心病狂的大夫,他真是太凶殘了,老天爺,若是你眼,就收了他吧,收了他這個惡人。”
簡直不可理喻。
夜輕舞在看看她那哭得嬌滴滴,可憐模樣,心裏有數了,這肯定是文曆的傑作。
她的手段如此熟悉,像極了自己那日整治文曆的模樣。
夜輕舞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雙眸深深一眯,“胡氏,你也別哭了,既然你不想我動胡三的屍體,那就讓報官,讓官府的人來解決,請仵作看看也行的。”
胡氏淚雨婆娑,聲嘶竭力地控訴道:“報官,你當我是三歲孩提一樣愚蠢嗎?據說這京仁堂是齊王妃開的,京兆尹的人自然向著你們,哪裏會向我們平民老百姓。”
圍觀的百姓紛紛附和。
“對呢,據說這齊王權勢滔天,乃是陛下胞弟,他肯定會包庇自己的妻子。”
“原來是齊王妃開的醫館,難怪上京城的達官貴人都來這裏看病呢,她們這是想攀關係呢!”
“即便是王妃又怎麼樣,這殺人還不是照樣償命,難不成想一了百了。”
“若是這樣,我們這些人一起替她告禦狀去,我看齊王還敢不敢維護她。”
“先別說那麼大話,此事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呢!”
“你可別替齊王妃說話,這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好,好,好,你說得對,但是此醫館是不是齊王妃開的還是不清楚呢!”
百姓們開始站隊討論著。
地麵上跪得發抖的孩子看著夜輕舞,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轉動著,她突然想到辦法,胡三這件事情可以從孩子身上作為突破口。
夜輕舞蹲身,看著綁著雙丸子頭的孩童,朝他淡淡開口問道:“你知道爹爹怎麼了嗎?”
孩子很害怕,縮著頭不敢吱聲。
胡氏立即將自己的兒子摟到懷裏,一臉震怒地看著夜輕舞,“你想做什麼?你殺了我的丈夫,還想殺我的孩子嗎?”
六七歲的孩子應該懂得生死了,然而他卻一點眼淚都沒有,這件事情有蹊蹺。
夜輕舞思忖間,胡氏悲痛地大叫,“你這個喪盡天良的劊子手,我要與你拚了。”
胡氏用頭撞向夜輕舞的腹部,她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這是要置她與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