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舞心裏猛地一驚,一雙美目睜大,抬起頭與他拉開一段距離,一臉困惑地看著麵前臉色暗淡的楚雲寒。
“你說邊境時疫還未得到解決,按道理……”
話到了嘴邊,她立即改口,“大夏國還有人拿戰士們的性命當兒戲。”
“噓……”他優雅地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皇兄讓我密查,此事先不要聲張。”
夜輕舞重重頷首,送去邊境的衣物,錢糧都是經過幾個朝堂大臣的手,而且個個權高位重,他們若是從中作梗,那可想而知,要牽涉多少人。
兩人一麵閑聊,一麵悠然地走動著,表麵看著歲月靜好,可背地波濤洶湧,風譎雲詭,一個不慎便萬劫不複。
元宗帝看過皇後,便帶著楚雲寒走了。
皇帝的後宮是任何男人都不可以隨意進的,即便是王爺也不能,特別是到了夜間,必須離開後宮,到自己宮殿待著。
夜輕舞目送楚雲寒身影離開去,她才回到湘儀宮。
皇後還處於昏睡之中。
夜輕舞開始排查皇後是在什麼時候中毒的,她折騰了一晚都沒睡,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皇後用的香爐裏發現了蛛絲馬跡。
文蓮香爐遍體塗抹了萬年青的根液。
夜輕舞不得不佩服宮中之人的險惡,根液塗在香爐上麵,沒人可以發覺,無色無味,可隻要燃燒熏香,根液會蒸發,散發在空氣之中,皇後不知不覺地中毒了。
夜輕舞捧著文蓮香爐看了又看,一直在皇後寢宮之中等她醒來。
天空露出魚肚白,皇後幽幽地轉醒,發出嘶啞的聲音。
“水,水……”
夜輕舞立即放下文蓮香爐,去給皇後倒水。
皇後渾身無力,微睜著眼睛看到夜輕舞,見她給自己倒了水過來,她掙紮起身,擁著被衾坐著,一臉困惑地看著她。
“怎麼就你一個人?”
皇後眉頭深鎖,微眯的鳳眸裏洞明一切。
夜輕舞將茶盞送到皇後手中,皇後接過茶盞,咕咚咕咚的一口飲下,喝完將茶盞狠狠捏在手裏。
“本宮睡了多久了。”
夜輕舞如實回答。
“您從荷花池起來睡到現在。”
皇後蒼白的麵容猶如紙片一樣的,又白又薄,嘴角隱隱顫抖著,從牙齒縫裏擠出話來。
“有人對本宮動手?”
說話間,茶盞被她捏碎,她纖長的手指被劃破,鮮紅的血直流。
夜輕舞連忙上前為皇後止血。
皇後能在後宮坐穩後位,手段心思自然是高於旁人的,對於自己中毒的事情,肯定知曉一二的。
她不過是落水,而且這麼熱的天,落水隻會感到舒爽涼快,而不會覺得渾身跟墜入冰窟一樣的寒冷,所以她非常清楚發生了什麼。
皇後猛地推開夜輕舞,狠狠扔了茶盞,嘭的一聲白瓷茶盞碎成了粉末,皇後驀地眯著眼眸,咬牙齒地怒道:“一群狼子野心的惡人,連本宮也敢加害,真該千刀萬剮。”
夜輕舞在床沿邊坐下,一麵給她的手止血,一麵柔聲安撫道:“皇後娘娘,您稍安勿躁,這個時候您越是氣,隻會讓背後之人如意,您可要沉住氣,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皇後鳳眸通紅,一臉憤恨地出聲。
“你可知道是誰動的手腳。”
夜輕舞搖頭。
“這個臣女暫時不知。”
皇後猛地抓住夜輕舞的雙手,蒼白的麵容裏全是恨意,“是不是瀾貴妃?”
她的手很用力,把夜輕舞都抓疼了,她微微皺眉,從皇後手中掙脫出來,正色地開口。
“娘娘,這件事情臣女不敢亂下結論。”
她緩緩走到八仙桌前,將文蓮香爐捧到手中,揚起來皇後看。
“這個誰碰過。”
皇後鳳眸微眯,露出一抹錯愕之色,“這香爐是陛下送的,每日由夜嬤嬤點燃,怎麼?”她鳳眉微挑,“有問題?”
夜嬤嬤是皇後的陪嫁,應該不會那麼蠢對自己的主子動手。
巧了。
靜妃帶毒的瑪瑙吊墜也是皇帝送的,皇後屋內的文蓮香爐也是皇帝送的,怎麼的這樣巧呢!
這件事情看來有點棘手了。
靜妃對皇帝充滿了愛意,她不敢亂說。
皇後卻不同,與陛下幾十年夫妻,早就看透彼此的偽善,也看透皇帝的心中所思所想,兩人維持著表麵的平和,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夜輕舞將文蓮香爐置放到皇後的手中,一字一字地頓道:“這香爐上塗抹了萬年青的根液,它的根莖、根液都有劇毒,攝入之後惡心,腹痛,四肢發冷,而且香爐本身就沾有熏香的氣息,所以我們根本無法察覺。”
“最心思巧妙的是您根本不用觸碰,但是隻要點了香,這毒氣就進了您的身體裏,此人的心思毒辣的很。”
皇後身軀大震,蒼白的麵容越發雪白無血色了,她微微咬著牙,“所以也有可能是陛下做的手腳,也有可能不是,畢竟每日進入本宮寢宮打掃的人很多。”
“嗯。”夜輕舞點頭。
皇後如畫的眉頭皺了起來,一雙幽深的鳳眸看著夜輕舞,“本宮渾身的時間,宮中的王爺誰來看過本宮。”
“景王。”
皇後雙眸淺淺一眯,目光變得晦暗莫測。
兩人正談論著,外麵夜嬤嬤來報,說夜清嬌,夜清媚幾姐妹來探望皇後。
皇後淡淡道:“宣她們進來。”
夜清嬌,夜清媚幾姐妹緩緩進入了寢殿,見夜輕舞伺候在一旁,心中不免生出了妒意,她們個個蓮步珊珊地來到皇後麵前。
“皇後娘娘萬福。”
她們一個個的聲音清脆,嬌媚,煞是好聽。
夜輕舞給皇後拿一個錦枕靠下。
皇後對她滿意地笑了笑。
這樣的畫麵在夜清嬌的眼裏,簡直就是刺,她麵容含笑,輕啟櫻桃小嘴。
“皇後娘娘,您醒了,昨夜姐姐為了您還得罪了景王殿下,現在宮裏的人在傳您驕縱姐姐,讓她無法無天了。”
“這些嚼口舌的人,應該好好懲治懲治。”
她一麵說著一麵小心翼翼地觀察皇後的麵色,皇後可最在意自己的形象名譽,決不允許任何人讓她名譽有半分損失。
而夜輕舞昨夜逼著景王賠禮道歉,雖然最後贏了,可這宮裏宮外不知多少人在說她的閑言碎語,她自然要將這些話都說給皇後聽。
皇後一向克己複禮,對秦王也是嚴苛至極,那這夜輕舞仗著她耀武揚威,自然也會受到皇後的厭棄。
所以夜清嬌見皇後麵色微暗,目光淺淺眯了起來,她清咳一聲,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娘娘,其實這也怪得宮人們亂說,昨夜您是沒看見姐姐那氣魄真是令人膽顫。”
“景王打了翠兒,姐姐卻逼著景王給丫鬟賠禮道歉,還驚動了陛下,雖然陛下看在您的份上,給了姐姐幾分薄麵,痛斥了景王。”
她眉頭深深一皺,露出幾分害怕之意。
“那誰知道陛下心裏是怎麼想的,畢竟景王是陛下的親生兒子。”
她看著皇後的麵色逐漸暗沉下來,心中得意萬分,覺得夜輕舞肯定要挨訓了,所以她嬌媚的麵容裏透著淡淡笑意,瑩亮的目光快意地瞅著麵前的人。
皇後雙手攥緊成拳頭,指尖青筋泛起,臉色一沉,一雙冷鷙的鳳眸看向夜清嬌。
“你這吃裏扒外的東西,陛下都向著輕舞,你倒好跑到本宮麵前挑撥是非,你安得是什麼心思?”
夜清嬌小臉唰得一下白了,櫻桃小唇翕動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