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去找尋,其實目的地卻很是明確,經過杜德鋒的指點,開著車的付遠航很快就帶他來到了剛開始逃脫的那個駐紮營,此時的範先生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看到他們下車快步走了過來,臉上不免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笑容,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到這裏的。”
杜德鋒沒有回答他的話,倒是付遠航一臉笑意地說著,道:“看來先生是對我的能力很是有把握啊,不然的話,您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會來呢?如果,我不來了,您豈不是白等了?”
範先生對於他的這幾句問話,隻是依舊在笑著,道:“白等就白等吧,反正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陪你好好演這出戲。一路過來,當真是辛苦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至於他嘛……”
付遠航看了一眼此時仍然迷糊著的杜德鋒,臉上不禁有了幾分得意之情,道:“關起來。”
範先生聽他這麼說,也當真就依從了他的話,讓幾個兵士將杜德鋒帶到了地牢裏,看著他們走遠了,他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收起,到了自己的房間,便瞧見了姚念珺正在悠哉地喝著茶,看到了他,笑著放下了手裏的杯子,道:“看範先生進來時的模樣,應是事情辦成了吧。”
她用的是陳述句的語氣,說得很是肯定,半點都沒有遲疑,範先生的回答也沒有含糊,道:“這兩位郎君的本事倒真是不容小覷,一個比一個厲害,真是讓我有些歎為觀止啊。”
姚念珺對此倒是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道:“是範先生高看了他,他比起他的哥哥還差了一點,畢竟,他可是不會多情,對於我們開出的條件,他也是不會輕易動心的,這樣可不好。”
範先生聽到她的所言,沒有急著做出回答,他坐在了她對麵的位子上,雙手端起她適才倒好的茶,一飲而下的那一刻,不免有了幾分滿足的愉悅,道:“這是什麼茶?味道真是不錯。”
姚念珺聽他提及了自己倒著的茶,頗有些懶散地看了他一眼,道:“加了別人鮮血的茶,味道當然是很好的啊。範先生,你喝出來了嗎?那種腥甜味,是從誰的身上流出來的?”
範先生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杯子,果然殘留著幾分異樣的紅色殘渣,不需要仔細去聞,便能聞到一股特殊的血腥氣,他知道這是誰的鮮血,卻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而是看著她依舊一杯接著一杯地飲下,道:“怎麼忽然想起要喝這種茶了?我可是記得,以前的你……”
姚念珺雙手捧著麵前的杯子,看著他的眼神裏滿是笑意,道:“以前的我?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子的?我呀,早就已經忘了。什麼姚家大小姐,全都是騙我的,他們隻把我當做了棋子。我今日才知道,我和他們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是一個棄嬰,是被他們抱回來的棄嬰!”
最後的一句話,她完全是用吼的方式傾訴出來的,她說了出來,隻覺得自己的心更痛了,將自己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重重地將杯子摔到了地上,道:“在他們的眼裏,我就是一顆棋子,能夠利用的時候就盡量利用,若是不能利用,就想要將我殺了。幸好我是有準備的,把他們最為寶貝的二小姐帶了過來,不然的話,手裏沒有底牌的我,豈不是就真的要輸了嗎!”
關於姚家和姚念珺之間的事情,範先生原本是沒什麼關注度的,但當她說得如此撕心裂肺,尤其她的這張臉又和自己記憶中的曼曼那麼相似,他似是有些恍惚,抓住了她的手,道:“害了你的人,他們都該死!無論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他們都注定不能擁有好的結局。”
姚念珺被他這麼牽著,心裏不知為何竟有了一些小小的觸動,或許是因為他的反應過於特殊,亦或者是因為他賦予那個人的情實在太多,多得就算是那個女子已經死了很多年,他還是不能輕易忘卻,看到和她長得極為相似的自己,他的態度忍不住就有了一些細微的不同。
就好像是現在這樣,這般看著自己,卻不是真的在看她,而是借著她的這個長相,慢慢回想著他心裏的那個人,沒有一個女子會願意成為他人的替身,可姚念珺卻硬是當了好幾年。
她沒有過怨恨的時候?當然有過,當她第二次看到他這般對待自己的時候,她就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想要一巴掌拍醒他,告訴他,她並不是那個她,她是獨一無二的姚家大小姐。
然而,如今的她,卻得知了這個身份並不是她的,甚至她一直守護著的這個家族自始至終都和自己沒有任何聯係,回想著自己為之付出了所有的一切,其中還夾帶著一個女子最為重視的純潔,她的恨意就無止境地翻湧了出來,她用力地握緊了他的手,道:“幫我吧,好嗎?”
當一個“好”字從範先生嘴裏說出的那一刻,姚念珺清楚地明白到了,自己生存的意義是什麼,她伸出手擁抱著他,道:“我就知道你是對我最好的,你會保護我的,永遠都會保護我的。”
她情緒上的極大波瀾,讓她自己很久都不曾落下的眼淚,在這一刻盡情宣泄而出,已經回過神來的範先生原本是想要推開她的,可聽到她哭得如此傷心,惻隱之心便漸漸生起了些許,他放任著她在自己的懷裏哭泣,聽的時間越久,那種無法掩飾的傷感,便越是覺得深刻。
待得姚念珺的情緒穩定了下來,範先生才輕輕鬆開了她的懷抱,知道她此時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故而說話的語氣也明顯和緩了一些,道:“別哭了,我對你保證,我一定會說話算話,給他們嚐嚐欺負你的下場。不過,你也要告訴我,現如今的你究竟抓到了姚家的哪位仁兄?”
姚念珺聽他問起,臉上不免有了幾分嘲諷的笑容,道:“先生這話就有些好笑了,姚家還有仁兄嗎?唯一的寶貝兒子,可是被我完全幹掉了。如今還留在那裏的,除了兩個不中用的老家夥,便是隻有一位姚小姐。要對付兩個老家夥,隨便哪種辦法都可以奏效,但是我想用的卻偏偏是一個最好的招數,讓他們毫無翻身的可能。想知道我究竟把誰帶來了嗎?跟我來。”
她的話語剛剛落下,便帶著範先生緩步走了出去,一路上的兵士們瞧著他們兩個緊握住的手,眼裏不免有了幾分調侃的意味,範先生對此什麼都沒說,但他的心裏卻大致肯定了被她抓來的究竟是誰,如果他沒有猜錯,估計關在地牢裏的,除了一個杜少帥,還有一位姚小姐。
範先生的這種念頭果然沒有想錯,沿著石梯往下而行,便聽到了距離前方不遠處的位置,傳來了幾個兵士似是愉悅、又似是癡狂的歡笑聲,粗鄙的語言,夾雜著幾句女子的求饒聲,更是讓人浮想起了另一種畫麵,他似是明白了什麼,道:“莫非,你所謂的懲罰便是這個?”
姚念珺沒有開口否認,隻是帶著他往前而行,到了地牢內最裏麵的一間牢房,緩緩停下了腳步,看著幾個兵士正在欺負根本反抗不了的姚念晞,她的眼裏便滿是興奮的神色,備受鼓舞地對著裏麵的幾個兵士說著,道:“她是沒有經曆過人事的女子,味道最是純粹,今日便宜了你們,你們可不要白白辜負了我的期望,好好地讓她明白,什麼是最為極致的愉悅吧。”
那幾個兵士原本看到她和範先生忽然過來,都想要停下自己的動作,披上扔在地上的衣服,趕緊對他們行禮,可聽著姚念珺說的那幾句話,他們的心裏便有了數,對兩人隻是點了點頭,手裏的動作卻沒有再停下,相反竟還有了幾分更加放肆的跡象,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被他們折磨的姚念晞,已經不知道怎麼開口求饒,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淚還能不能再流,她隻是看著站在牢房外,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卻無動於衷的姚念珺,道:“姐姐,為什麼?”
姚念珺看著漸漸昏迷過去的姚念晞,卻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讓一個兵士提了一桶冰水,直接澆在了姚念晞的身上,瞧著她凍得瞬間驚醒了的模樣,緩步走了進去,居高臨下地看著身上沒有一件衣物的她,道:“問我為什麼?嗬嗬,這個問題還真好笑,問我為什麼?”
她伸出手用力拽住了姚念晞的頭發,瞧著此人很是吃痛的反應,力度卻比剛才還要多,道:“在我十六歲那年,我被姚家人出賣,被那些人用繩子捆綁在床上的時候,我也很想問一句究竟是為什麼。我是姚家的千金小姐,本應該擁有的是最為榮耀的生活。可是,結果呢?就是那一天夜晚,我的所有一切,都被你們無情地毀了,毀得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有留下!”
姚念珺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道:“十六歲啊,那時的我隻有十六歲啊,就被人指指點點,在看似自己主動的情形之下,走上這樣的一條不歸路。可是,你知道嗎?我是怎麼主動的嗎?是他們幾個人不停威脅著我,並且讓姚振華不斷欺淩我,我才忍無可忍,最終才選擇同意的。隻是到頭來,我才明白,姚家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既然是這樣,我又何必對你再心生憐憫呢?我要你,每天經曆我那時的各種苦痛,我遭過的罪,在你身上加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