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昊想來是被韓芷柔這段時間的表現太過厭惡,聽到她這麼說,也未有任何一點同情,相反還用更加嘲諷的語氣開口,道:“好啊,那你就去死吧,反正我說了那麼多話,都沒能攔得住你,那麼,就隨你的心意去辦吧。你不是不想活了嗎?好啊,趕快動手吧!”
韓芷柔原本對於自盡的這種做法,心裏還是無限惶恐的,因為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就是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故而她隻是裝裝樣子,為的僅是嚇唬嚇唬他們,不曾想他竟會答應得如此幹脆,不僅沒有救她的意思,還用更加讓她不喜的話語說她,她的情緒瞬間就變得不可控製起來,道:“好,這是你說的,我這就自盡,絕對不會耽誤任何一點時間。”
阮明昊聽了這話,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此淡漠的態度徹底擊垮了韓芷柔的理智,她再也沒有顧及一點什麼,就要真的自盡,也就在那一刻,趙晗如和小曼妮趕了過來。
小曼妮雖然不喜歡自家小姨對趙晗如的態度竟是如此惡劣,但她畢竟是自己的小姨,是自己為數不多的親人,之所以會鬧別扭,也是想要讓她改變自己心裏的看法,這其中從來都不是害她性命的意思,如今看到她竟會這麼做,悔恨的眼淚頓時滑落了下來,道:“小姨,你可千萬不要做什麼傻事,你快點下來,好不好?曼妮已經失去了一個親人,真的不想再失去一個了,算曼妮求你了,好嗎?你活下來,要是你真的有什麼心願,大家商量商量,終是能尋到解決的辦法,如果你真的想要祥源記,說不定晗如姐姐也可以適當地答應下來啊。”
韓芷柔看到這兩人過來了,倒是不急著自盡了,她聽到小曼妮的話語,尤其她說的後半句,轉過頭看著趙晗如,道:“曼妮,你說的都不算,畢竟,祥源記的管理權可不在你的手裏。”
趙晗如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適才還有一些擔憂的心思,此刻卻是徹底放了下來,道:“你想要管理祥源記,這一點不是不可以答應你,隻是,我有一個要求,若是你能夠答應下來,我能讓你管理一個月的祥源記,若是不能,以後你所說的任何話、做的任何事都是一種徒勞,無論是選擇自盡,還是和別人弄一個裏應外合,我都不會輕易點頭,你可要認真想清楚。”
韓芷柔聽她竟然肯鬆口答應,心裏卻是明顯不願相信的,但這個機會很是難得,如果不盡快抓住,說不定以後的趙晗如還真的不會再給這樣一個鬆口的機會,於是,她權衡了一下所謂的利與弊,道:“說吧,是什麼要求?如果是我可以辦到的事情,我一定會答應的。”
話既然已經說開,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趙晗如也沒有過分刁難她,隻是提出了一個考驗她的能力究竟如何、也是自己給得起的要求,道:“我的要求說簡單不簡單,要說難恐怕也不算,便是要你在管理祥源記的一個月裏,成功做成五筆生意。你可以依靠自己的能耐,也可以依靠旁人的相助,隻要這五筆生意皆都做成,並且所有的客商都覺得滿意,我就將祥源記的管理權全都交給你。如果你不能辦到這一點,那麼你以後也別再提要管理祥源記的事情了,因為你根本就不具備這樣的天賦,即使你真的打理了這樣的一家店,這家店也會最終敗在你的手上。因此,你能答應嗎?我不要你馬上就給答複,你好好想一段時間再和我說。”
趙晗如說完了這句話,便牽著小曼妮的手往外走去,這一路上的小曼妮仍是心緒不寧的模樣,時不時地往回看,深怕韓芷柔又會做出什麼傻事,她對此隻是無奈地笑了笑,道:“放心吧,你的小姨才不會真的丟了性命,她這麼做,純粹是走投無路,想要最後一搏吧。”
小曼妮看著她臉上流露出的些許笑容,想起自己適才說過的一些話語,心裏不免有些內疚起來,道:“姐姐,對不起,曼妮衝動之下,給你造成困擾了,若是曼妮不說出此事,小姨也不會趁此機會,和姐姐說這樣的話了,都是曼妮沒有考慮到這些,曼妮知道錯了。”
趙晗如聽出了她分外內疚的心情,她隻是歎息了一聲,握緊了此人的手,道:“曼妮,你要記住,當你看到一件事情的時候,千萬不要隻看表麵,因為表麵上的那些東西,最是容易蒙蔽你的雙眼,你要用心,隻有這樣,你才能明白一個人去做一件事情,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小曼妮明白自己犯下了大錯,故而她聽得格外仔細,待得趙晗如全都說完了以後,很是慎重地點了點頭,道:“曼妮會聽姐姐的話,今日的這一次就當做是曼妮的一個教訓,曼妮以後再也不會犯諸如此類的錯誤了,請姐姐放心吧。不過,姐姐真的要讓小姨管理祥源記嗎?就她這樣的性子和才智,恐怕一個月的時間,也未必會做成一筆生意的,更何況……”
她雖然沒有說下去,但趙晗如卻是能夠理解她未說完的那些話語,韓芷柔這個人,看起來做事情皆是有模有樣的,但這其中的前提是,要有人為她鋪好所有的路,才可以將事情全都做好,如果隻是靠她自己,恐怕不需要走上幾步,就會是東倒西歪的格局。
正如同她們所設想的那樣,韓芷柔拿到祥源記管理權的第一天,便沒有意外地出了事,起因是她給一個顧客介紹旗袍的時候,被顧客很是嘲諷地說了幾句,道:“還說自己是特別了解旗袍,我看你的理解,比我的還要少。上海的那家總店,我是知道的,我也曾去過那家,定製的旗袍款式十分精致,而且韓小姐的手藝也是百裏挑一的好,如此情形,足夠讓我有了買下來的心思。可是,你挑給我的是什麼?款式是不錯的,做工也是精致的,但這並不適合我,你也不看看我這個年紀、我這個身份,是一個適合穿淺色係旗袍的女子嗎?”
原本祥源記裏的生意便是十分紅火的,很多顧客待在店裏挑選著自己心儀的旗袍,此刻看到店裏竟有了這樣一段小插曲,不禁都停下了手裏的事宜,皆都將目光放在了兩人的身上。
那位顧客瞧著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接著適才的話語,繼續埋怨了起來,道:“女子都是有一顆愛美之心的,我也不會是這個例外,可這樣的心,到底是要有一個度的,如果超過了這個度,再好看的旗袍穿在身上都是一種浪費。我自認為自己的年紀已不是那種少女分外天真爛漫的歲月,都嫁做人婦多少年了,穿這等顏色的衣裳算是什麼呢?”
幾個顧客將視線落在了韓芷柔拿在手上的粉色旗袍上,皆是認同地點了點頭,其中一個顧客看了一眼韓芷柔,不禁對那個始終埋怨的顧客笑了笑,好心勸慰著她,道:“我知道說這話,那個小姑娘一定會覺得不開心,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她是初來乍到地做生意呢?介紹起來難免青澀、毫無經驗,你就不要多加計較,換別人介紹也是可以的嘛。”
待在這個顧客旁邊的另一位顧客,也是十分認同這個顧客的話,跟著加入了勸解的隊伍裏,道:“是啊,你看看她的年紀,就知道是生活不易,出來謀份生計的可憐孩子。做起事情來毛毛躁躁,但心思卻是好的呀,她給你挑選淺色的旗袍,其實並不是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款式不適合你,而是覺得你很漂亮,保養功底也是很好,一點年紀都看不出,還以為你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呢,正因為想著你很年輕,才會將這樣的款式推薦給你啊。”
這話說得那位埋怨的顧客,心裏是說不出地喜悅,她看了看一臉惶恐的韓芷柔,又看了看此人手裏的粉色旗袍,這時的臉上不再有了怒容,而是有了一點愉悅的笑容,道:“對對對,她想的必然是這個意思,都怪我想得不夠齊全,害得這個小姑娘這般驚嚇。”
她說著這話,就上前拍了拍韓芷柔的肩膀,看著此人依舊有些慌亂的模樣,道:“出來做事,除了要有一顆好心,口才好也是關鍵,但最為重要的還是要懂得察言觀色,懂得顧客的真正心思。你啊,以後可要多注意一點,否則未來的處境必然是不會好的。明白嗎?”
韓芷柔分不清自己的心裏究竟是怎樣一種複雜的情緒,她隻是有些懵懂地應了一聲,瞧著那個顧客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提起腳步往店裏另一位店員的方向而行,看著店員對她十分禮貌地笑了笑,她也回了一個笑容,道:“你能幫我介紹一下,適合我的旗袍是什麼嗎?”
那個店員依舊很是禮貌地笑了笑,道:“當然是可以的,夫人,您這邊請,關於適合您的旗袍,我隻能給您一點建議,卻不會過於幹擾您的想法,畢竟旗袍是穿在夫人的身上,隻有夫人覺得心裏滿意,那才是真正的合適。因此,我說了不算,您說了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