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邊際的黑暗,往往代表著最不可磨滅的絕望,此時的韓芷蕙便是如此認為,雙眼被一塊布牢牢覆蓋著,而她的雙手也被人用繩子緊緊綁住,她唯一能夠用的便是自己的一張嘴和一雙耳朵,嘴可以用來說話,耳朵可以用來聽聲音。
她仔細運用著自己的這兩項本領,卻發現此時的環境裏正傳來一種十分曖昧的聲音,對於這種聲音,其實她並不陌生,但若是在這時卻傳來這等聲音,卻是十分大膽和放肆的作為,她想到他們此刻做的一切行徑,難免會有一種作嘔的感覺。
待在這裏的兩個人或許是看出了她很難受,那等不堪入耳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響,仿佛是在對她做出一番炫耀,亦或者僅是想要在最後纏綿一回,此刻的靳夫人和阿海已是完全顧不得了,他們隻知道時間已所剩無幾,他們必須要緊緊抓住,因為以後怕是再也沒有這個可能了,於是,他們沒有顧及一邊的韓芷蕙,全身心地投入這場愉悅之中。
許久之後,兩人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彼此,沒有耽擱一點時間地穿好了衣服,讓自己看上去和平時並無不同,靳夫人開始往前走去,而阿海則帶著韓芷蕙緊隨她之後而行。
究竟要帶自己去哪裏呢?這個問題,在韓芷蕙的腦海裏始終想了很久,當她開始被他們挾持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快速地思索,當她聽到了他們曾提到的一個位置,便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具體去向是在何處,在她臨上車的時候,趁他們大意的時候,偷偷將如月軒的鑰匙扔在了那一堆血腥的血泊之中,她相信靳昱定然會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勁,必然會找到這裏。
於是,剛開始還有一點心神不寧的韓芷蕙漸漸恢複了最初的平靜,一方麵是用自己的嘴皮子試圖說服這兩個已是瘋狂的人,另一方麵是用自己能夠想到的一切辦法借此脫困,就算不能脫困,也要給他們耗上一點時間,為的就是讓他趕快過來救她。
然而,這兩人都擁有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纏綿,他還是沒有來,究竟是她給的提示還不太夠,還是他為了自己的商行交流會,竟想要犧牲自己,來滿足靳夫人的心裏所願嗎?
韓芷蕙知道自己不應該多想下去,但她的心裏終究還是無法心如止水,尤其是麵對著諸多涼風吹拂在她的身上,那股冰寒的刺骨感瞬間讓她起了幾分顫栗,這樣的反應在兩人看來,是一種徹底屈服的害怕,他們不禁開始有了笑容,笑容最多的自然是靳夫人。
她示意阿海將覆蓋在韓芷蕙雙眼的白布掀去,瞧著此人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僅是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道:“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你一定是怎麼去想,也想不到的。”
韓芷蕙看著眼前的這個天台,以及外麵分外熟悉的環境,心裏的那份大石頭終於徹底落下,她不禁為自己賭對了的這件事情感到慶幸,她確實想得沒有錯,這裏果然是自己住過的地方,如月軒,她給的提示也沒有誤導誰,他必然能夠運用這一點,真正尋到她的。
因此,她沒有表現出靳夫人以為的那種慌亂神情,而是十分真心地笑了起來,道:“靳夫人,說你是目光短淺,還真是如此,你若是想要挾持我,大可以尋找一個陌生的、或是誰都找不到的地方,為何要尋這裏呢?這不是讓人明確地知道,我被你們挾持到了如月軒嗎?”
靳夫人對於她僅是瞧了一會兒功夫,便覺察出了這裏究竟是何地方,顯然是有些不能相信的,也許是覺得心裏還存著一份僥幸,也許還是有些不願意在此人麵前屈服的念頭,道:“如月軒?我怎麼可能會帶你去這等地方?我根本就不會讓他找到你的。”
韓芷蕙聽著她的這幾句話語,隻是有些平淡地哦了一聲,道:“竟不是嗎?這就有點奇怪了,難道是我想錯了嗎?不可能的,這裏是我的地盤,是我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我怎麼可能看錯呢?靳夫人,你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實在是有些好笑,莫不是覺得自己的計劃構思得分外巧妙,故而才會這般沾沾自喜?你不要忘記了,他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是靳昱,是誰聽到這個名字都會膽戰心驚的靳昱,他一定會找到這裏,來治你們兩人的罪。”
她說完了這些話語,便聽到了很多輛汽車駛來的聲音,汽車停在了如月軒的鐵門口,似是同一時刻,一些人從車裏走了出來,最前麵的一個人步履十分匆匆,看著鐵門被人關著,他也沒有繼續逗留,便徑直往上攀了幾步,越過鐵門直接跑了進來,還有幾個人也照著他適才的所為攀至了裏麵,其中一人將鐵門打開,讓後麵的幾個人能夠走進來。
韓芷蕙粗略算了一下,進來的一共是三十人,正好是靳昱、鄭皓軒、趙晗如、顧哲淵、顧嵐、靳靜姝、阿江和殺手團裏的所有殺手,他們都來了,確實都來了,自己在最後留下的提示,果然還是讓他看到了,這當真是一件讓人覺得愉悅的事情,她免不了笑出聲來。
靳夫人也看到了這裏忽然湧現的一群人,這其中便有第一個衝入這裏的靳昱,她瞧著他這麼急切地想要救韓芷蕙的命,心裏的憤恨之情頓時變得多了起來,她拿出了藏在衣袖裏的刀,很快就架在了韓芷蕙的脖子上,道:“靳昱,你若是敢上來一步,我就立刻將她殺了!”
此刻的靳夫人已完全失去了理智,但握著刀的手卻是分外平穩,她顯然是知道自己終會遇到這樣的場景,故而早在設想這個計劃的時候,便讓阿海教給她關於拿刀殺人的正確做法,如今看著,她這個徒弟當真學習得分外不錯,至少做事絕對看不出一點拖泥帶水的痕跡。
靳昱聽著她的這一句話,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團,他看了看被挾持的韓芷蕙,因為距離和視線上的差異,他根本無法看清她的身上是否存在著傷口,他隻是本能地使了一個眼色,讓殺手團裏的幾個殺手埋伏在如月軒的各個角落,在上麵之人根本看不見的視線盲區裏,果斷地上樓展開援救,他們很清楚幫靳夫人的人必然會是一個十分厲害的高手,因此,他們皆是沒有多加大意,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卻發現了站在靳夫人不遠處的阿海。
他們自然是有些意外,不過多年練就的本領早已讓他們變得鐵石心腸,無論站在他們麵前的人究竟是誰,隻要是礙了靳昱繼續前行的路,他們就要毫不猶豫地下手。
阿海也看見他們了,這幾個人,有的是和自己在訓練營裏一起訓練的殺手,也有的是不曾見過一次麵的同類人,對於這些人,他實在難以說得上動不動手這樣的話,但他如今的主子不再是靳昱,而是始終待自己很好的靳夫人,為了這個女子,他都不能對他們心軟。
於是,他們很快便開始動起了手,當殺手團裏的殺手們正式和阿海交手的那一刻,他們便發現了一個問題,阿海的出招手法竟是十分詭異,和他們大不相同。
這明顯是攻克他們具體招數的手法,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阿海便占據了所謂的上風,將他們牢牢壓製在了抵禦的那一方,而對於他的攻擊,他們甚至都找不到什麼可以應對的方法。
這些人裏的一個人很快便聯想到了用槍,但阿海的速度顯然比此人更快,一個轉身便避開了他開槍射殺過來的子彈,子彈恰好擊中了正對麵的殺手,而阿海也在同一時間用手裏的短刃劃傷了開槍之人的脖頸,短短的一瞬,兩個人便殞命了。
這裏還剩下了五個人,但他們都不敢再輕舉妄動,與此同時,靳夫人也在進展著自己滴水不漏的計劃,她看著果真站在原地的靳昱,隻是十分平靜地開了口,道:“靳昱,你是不是很在意她,在意這個如花似玉、又和你是郎情妾意的女子?我告訴你,她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美好。如果沒有你的資助,她不可能擁有一個誰都知曉的祥源記,如果沒有你的支持,她的旗袍技藝不可能被人知道。說來說去,如果沒有你,她什麼都不是,我真心弄不明白,她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做,付出這麼多嗎?”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眼淚終於承受不住地流了下來,道:“你怎麼就不回頭看看我,看看你的女兒靜姝,你為什麼要被這些狐狸精迷住?靳昱,你不可以這樣,我要幫你回到原先的那個時候,你還是願意和我相守的時候,隻要你肯回頭,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靳昱對於她此刻流出的眼淚,卻是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冷冰冰地回絕了她所說的一切話語,道:“馮秋蔚,你不要再這麼胡思亂想下去,我不可能和你這種人回到從前,隻要你敢動她一下,無論最後是否對我有所懺悔,我都不會再手軟,不僅可以立即對馮家下重手,還可以將你的靳夫人位置果斷交給別人,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