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牽扯
沈安安聽了，感覺從腳底竄起一陣陣的寒意。
皇上沒有生病以前，或者是身體還很好的時候，是沒有那麼多心思的，也不會這樣直接對藩王們出手，相反，他還很仁慈，是個好皇帝。
現在，感覺有點像是在往暴君的方向發展。
別說的有目的，為了什麼太子，怕也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他死了，什麼都沒有了，皇宮的情況，又怎麼會知道？
現在打著為了楚國未來，為了太子的名義，濫殺無辜，哪裏還是什麼明君？
沈安安當下就準備給阮大夫人寫信。
但是顧從臻卻是按住了沈安安的手，道：“暫時不要寫信，最好短時間內也不要跟阮家那邊來往，我會派人告訴他們，你好好地待在家裏，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
“可是，我還是很擔心他們，怎麼能看著他們出事？”
“有我在，他們就不會出事，所以你不用擔心。”
沈安安點了點頭，“隻希望，這些事情快點結束，皇上那邊的情況也能快點好轉。”
“好轉不了。”
顧從臻忽然說。“皇上如今和共生蠱一起生存，每天都希望自己能活得更長一些，他的身體雖然不好了，但是有了共生蠱的改善，做得好的話，共生蠱也能讓他再活十年，做的不好，也還能活幾年，按照他現在的勤勞程度來看，他還能再活個四五年，若是他能退下，讓太子管理國事，還能支撐得更長時間，十幾年的時間都沒有問題，但是他不願意放下手裏的權利，隻能繼續折騰自己的身體，腦子也越發不清晰了，最後可能還會怨恨在我的頭上，說是共生蠱影響了他的判斷。”
“那你怎麼辦？”
皇上雖然活了下來，隻是腦子好像有點極端了。
現在看著沒什麼問題，但是未來會變成什麼樣，他們也不知道，因此沈安安心裏緊張極了。
隻是這樣，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沒關係，就算他有這樣的想法，我也不會讓他將罪名落在我頭上，我有安排，你不用擔心。”
什麼安排？
沈安安很懷疑，總覺得這樣的事情不好處理，可是既然顧從臻說有辦法，那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隻能相信對方。
接下來的日子，沈安安也過的很平靜。
阮家那邊，顧從臻已經派人通知了他們消息。
顧從臻每天都要跟皇上近距離接觸，對皇上的變化感觸最深，快死的人，變成什麼模樣的都有，因此阮大老爺絲毫不懷疑皇上會出現各種奇怪的想法。
阮大夫人知道這件事後，急急忙忙去找沈安安，不能去找沈安安，又想去找兒子回來，讓兒子離開京城，走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家裏明明一直好好的，對皇上也是盡心盡力，忠心耿耿，怎麼就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皇上怎麼又做出這種事情？
他要用蠱蟲對付藩王，阮家這邊沒有話說，可是卻讓兒子陷入這個漩渦裏，阮大夫人怎麼想心裏怎麼不得勁，“不行不行，得讓思宇回來一趟，跟思宇好好說說這件事，不然的話，我沒辦法放心。”
“他現在時時刻刻跟在皇上身邊。明日吧，明日我去上朝，順便去找他問問情況，看看他心裏怎麼想的？”
“皇宮那地方，怎麼好說話？皇上肯定是嚴防死守的，我們不能就這樣任由皇上汙蔑我們！”
阮大夫人也是來了脾氣。
平時都不是這樣容易生氣的人，但是得知了這件事，真的沒辦法繼續忍受下去，皇上再怎麼樣，也不能拿他兒子當刀子啊！就算是用她來，用她丈夫來，她都沒那麼生氣，可是拿了她最愛的孩子，阮大夫人怎麼都忍受不了，必須要做些什麼，絕不能讓兒子出什麼事。
“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在家裏冷靜一下，不要亂來，現在最重要的事，怎麼讓兒子離開皇宮。”
阮大老爺說了這些話，阮大夫人還是沒辦法冷靜。
不是不相信丈夫，實在是，丈夫在朝堂上，其實也不是個多出色的人，他的話除了在醫術上的事情，有多少是可以讓皇上信任的？但偏偏，皇上就是看中了他們的醫術，要用他們的醫術，變成害人的刀。就算是丈夫去了皇宮詢問情況，皇上難道還不會讓人緊緊盯著？
她怎麼看都不放心， 想進宮，可是宮裏沒什麼人可以交流，除了太後！
對，就是太後！
她要去一趟皇覺寺，找太後娘娘商量，告訴太後娘娘這件事。
……
這一日，沈安安準備去皇覺寺拜見太後，沒想到，阮大夫人也來了。
阮大夫人握住沈安安的手，兩人都好像是懂了對方的意思，寒暄了一番，就去了太後那裏。
太後不管理朝政，皇宮的事情也懶得理會，偶爾也會教導沈安安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沈安安學的也很好。
但是今天的事，太後娘娘卻覺得過了頭了。
皇上做的過了頭了！
“安安，這是臻哥兒同你說的？”
“嗯。”
太後沉默，既然是顧從臻說的，那就說明是真的了。
顧從臻知道沈安安經常要來見她這個太後，這是想通過沈安安的口，告訴她這件事，再看看怎麼辦？
太後沉默了下來，阮大夫人想說什麼，但是太後沒有問她，她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就這樣看著太後，就希望太後能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沈安安拍了拍阮大夫人的手，讓她放心。
現在事情還沒有發生，這一切都是顧從臻的猜測。
雖然這些猜測還未必具有真實性，但若真的給每一位藩王都下了蠱，隻怕不久的將來就會有動作了。
隻是，不知道皇上具體會怎麼做？真的會殺了阮思宇嗎？他們真的可以救下阮思宇嗎？
太後深吸口氣，道：“臻哥兒可有說過，是什麼蠱？”
沈安安搖頭，“不知道。”
“先把事情查清楚，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問題，不過你們也要做好防範。”
“太後娘娘，您也沒有辦法了嗎？那思宇他……”見太後都沒有想出什麼辦法來，阮大夫人忽然就忍不住了，眼眶泛紅，想哭不哭。
太後卻道：“既然臻哥兒說了，會救下思宇，那思宇就不會有事，你們也不用杞人憂天，這樣隻會亂了事，先等著吧，事情總有暴露的一天，到時候就看他們怎麼做。”
阮大夫人聞言點頭，還能怎麼辦？她們這些內宅婦人，能做的，隻能是去各地拉有用的關係，打聽情況。但是現在，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件事，他們也隻能強忍著。
沈安安和阮大夫人一起離開皇覺寺，到了樓梯口的時候，沈安安又看到了那位靖王世子。
不知道怎麼回事，靖王世子難道也喜歡皇覺寺？怎麼幾乎每次來，都能在這裏看到對方？
不過沈安安也沒有將這個放在心上。
皇上既然是給他們都下了蠱蟲，那肯定也不會漏掉這位世子的，就不知道這位靖王世子有沒有中招。
沈安安和阮大夫人一起回去，阮大夫人也沒心情卻看什麼靖王世子，隻是一臉哀愁地離開了皇覺寺。
靖王世子突然走出來，詢問身邊的人，“去查一查，顧家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沈夫人好像憂心忡忡的？”
“世子，這不好吧？”
“讓你查你就去查！”
“是，世子。”
小廝撇撇嘴，都不知道自家世子怎麼就看上了別人家的夫人？
難道世子想要把顧家的夫人搶回靖北去不成？
小廝心裏可難受了，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王爺？
可是王爺一旦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懲罰世子？
如果懲罰了世子，世子就會懲罰他，到時候他就死定了。
算了，還是不說了吧！
靖王世子盯著沈安安離開的背影，“到底怎麼回事呢？你是怎麼活下來，還生下了她的？不對，不對，當年的情況，父親不是已經確認了她的死亡嗎？”
不對，如果那個時候死亡的話，那麼這個沈安安，可能就是在他們死之前生下來的，隻是沒有人知道。
也怪他們當時沒有趕盡殺絕，不然的話，這小姑娘也活不下來。
靖王世子唉聲歎息。
其實爺爺根本不知道，殷軍師來到靖北，不是為了投靠他們，他假意投靠，為的就是給小公主報仇，但是很可惜，被小小年紀的他發現了殷軍師的秘密，他還經常看到殷軍師撫摸著那副畫，稍微提點父親一下，父親立刻就查到了殷軍師的底細，這人竟然是小公主的騎射先生，對小公主很是疼愛。
得知小公主嫁給了別人，竟然沒想著搶回來，反而是祝福他們。
得知小公主死了，也沒有幸災樂禍，反而還要為小公主報仇，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對一個不愛他的人那麼癡情？
這一次，他看過很多遍沈安安，明明是一樣的相貌，可是言行舉止，統統都不一樣，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長大的呢？
怎麼就能比她娘聰明那麼多？
……
顧從臻回到家裏，沈安安立刻走了過去，詢問他：“事情怎麼樣了？”
“皇上準備放藩王們回去了。”
“這就放回去了？”
“蠱蟲都已經下了，肯定要放回去，不然留在家裏做什麼？”
沈安安聞言，點了點頭道：“是，不放回去，他也不好動手，不過如果蠱蟲真的那麼有效果，他們是回去之後出事，還是在路上就出事？皇上若是知道了蠱蟲能有這麼好的效果，到時候會不會也讓你……”
“這些都隻是旁門左道。好的蠱蟲不是那麼好培養的，千萬條中的一條蠱蟲，不是他想要有多少，就有多少！苗族這些年來，最厲害的一起動蕩也沒能讓王族覆滅，就可以看出蠱蟲的局限性。”
“可是，低級的蠱蟲，還是很多的。”
“有解藥在，這些都不用擔心。”
沈安安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對，有了解藥，蠱蟲是沒辦法進身的，這麼說來，這些藩王們，其實都沒有喝過解藥，不然的話，蠱蟲怎麼能成功落在他們身上？”
“誰知道呢？到時候看情況吧！”
兩人對這件事，也不再多聊。
很快就睡下了。
果然，皇上的壽辰宴過去之後，立刻就下旨，讓各地的藩王們都回去了。
藩王們也都非常納悶，之前那樣大張旗鼓地找他們過來，真的是隻想過一個壽辰宴那麼簡單的嗎？
還是說，皇帝對他們還有兄弟之情？
騙鬼呢！
沒有一個藩王會相信這句話，但是既然皇上放人了，他們也不會繼續留在京城，京城不是他們施展拳腳的地方，他們在這裏沒有任何優勢，還不如回去各自的封地，做土皇帝。
皇上下旨以後，大部分藩王都返程回去了。
但是靖王並沒有。
靖王爺同樣覺得很奇怪，“他怎麼就讓我們回去了？難道真的打算什麼也不做？”
靖王世子走了建立，“我們離開封地也有一兩個月了，或許他已經做了呢？”
“不可能！我們的封地距離這裏這麼遙遠，是他想做什麼就能做的嗎？”
“爺爺，我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可是哪裏奇怪，又不清楚，總覺得，皇上這一次一定做了什麼，隻是我們都沒有發現而已！”
靖王沉默。
他也是這麼想的。
隻是無論他們怎麼看，怎麼查，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真要說起來，皇上對他們還挺好的，就好像真的是死到臨頭，想要看看親人了一樣。
可是怎麼可能呢？
皇上這個人，就算是死，對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怎麼可能會因為死到臨頭就對他們好了起來？
“算了，事情到了現在這樣，我們也不能做什麼，對了，你之前說的，小公主的女兒，如今怎麼樣了？她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應該是知曉的，不然也不能時時刻刻去見太後了。”
“哼！當年皇後讓我們趕盡殺絕，可惜還是太仁慈了些，不過算了，她也影響不了什麼，你不要總是往她身邊跑，別人看到，像什麼樣？讓外人看到堂堂靖王府世子，竟然追著一個有夫之婦跑來跑去，不知道的，還以為靖王府世子找不到媳婦！”
靖王世子點頭應下。
“那爺爺，我們這是要回到靖北去嗎？”
“回去，不回去留在這裏幹什麼？我算是看出來了，什麼皇帝身體不好了，我看他是身體好的很，根本沒什麼事。”
靖王世子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隻是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