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輕歎:“青薔啊,你要想開一些,初七生的人,命運的起伏,也就大,如今料必風波也是如此了,少年辛苦,初限破敗,小心陰人便是了。”
我半眯著眼打量著她:“宛太夫人,你究竟是什麼人呢?為什麼知道我是七月初七所生的?”
她臉色一白,驚慌失色:“青薔你說什麼,我如何得知你七月初七所生。”
我逼視著她,吐字清晰地說:“七月生人,前年十月受胎,心地慈善,作風仔細,為人親切,外剛內柔,意誌堅固,做事始終。少年辛苦,初限破敗,對於婦煩惱,小心陰險。中年後否極泰來。初七生所:性格多變易動,沉浮未定,半生波瀾風霜。宛夫人,你究竟是誰,為何知道我是七月初七所生的?”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春兒,快回宮裏了。”她驚惶失措地在我的眼眸中逃開。
那眼中的懼意,讓我看得清楚。
她根本就知道我的身世,對我這麼好,那可不是沒有原因的。
滿園的雪花伴著梅花,再冷寂的時候,依然有梅花相陪著雪花。
而我,隻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我閉上眼睛,大聲地叫著:“你是不是我娘。”
我忍不住,我想知道為什麼?
她腳步停了下來,卻不曾回頭,顫抖地說著:“慧妃娘娘有些話,你可別胡說八道。”
七月初七所生的人,就是這麼的波折不斷。
我沒有了小孩,我受傷,她送來的東西,很合我的心意。她把我的一切,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今日在這裏的偶遇,她眼中藏不住的關心。她情不自禁說出來的話,無意中的泄出,怎麼不讓我去想呢?
我跟她,根本就不熟,一個素來不怎麼和妃嬪打交道的人,竟然隻關心我一個。要讓我不懷疑她有什麼目的,都很難的。
很多東西,我知道,我放在心裏。
我真怕我放不下了,在那一天,我都會吼出來。
不敢承認,誰敢承認。
無力地蹲在雪地上,雙手捧著雪,將自己的臉洗得冷冷透透的。
不,你千萬不要是我娘啊,這樣子,叫我如何接受得了。
或者,你隻是一個很殘忍的人。
你在太後的麵前說,讓我進宮。
咬著唇,跑出了梅花雪海。
迷惑地四周看著,什麼都在打轉,都在嘲笑著我。
我的身世,能關係到那一幅畫,可是灝不讓我看,他是不想讓我查下去。
那幅畫,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他說:“朕最珍貴的東西,都送到薔薇宮裏去,奈何你總是不在乎。”
最珍貴的?我擦去眼角的淚,往薔薇宮裏跑去。
最讓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跑回薔薇宮裏,灝給我的東西,都放滿了二間房。
我選了一間,推門進去,裏麵是滿滿放著的綾紗等布料。
都是素淨之色,價值連城都有,世上僅得的一匹什麼的。凡是最珍貴的,隻要他看著舒服,就會讓人送過來。
我對這些東西不太感興趣,一直以來,也沒有進來過。
收拾得還算是整齊,可是我翻來翻去,就是找不到那畫。
我想,不會放在這裏的。
這麼貴重的東西,他知道我一般不進出這裏,凡是要送什麼東西,都是讓宮女來準備的。那些畫,宮女當是平凡之,指不定也會一並給人。
這麼大的事,我斷定他不會放在這裏,他並不是那種太大膽的人,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去做的。
另外一間,也盡是珍貴的藥品,還有各種稀世的珍寶。
我歎氣,無力地蹲在門邊想著,會放在哪裏呢?正清宮裏有人總是監視著。如果失了畫,灝定不會這般悠閑的。
書房呢?我又到書房裏去找畫。
很多,大多是我所畫的,送他的。每次都是他叫著要,但是,卻放在這裏無人欣賞。
一幅幅展開來看,都不是我想要找的啊。
無比失望地坐在地毯上,難道我記錯了嗎?難道我把他猜錯了嗎?
那我的房裏呢?我跑進去看。
忽然想著,他總說我怎麼就喜歡在床底下放滿書呢?
我說,這樣好啊,方便。有時睡不著,就會看看。等想睡了,就會一丟。
我房裏的東西,都是宮女們不會來動的。
我無聊的時候,會自己收拾。
趴在床底下,將書丟出來。
裏麵果然有一個小盒子,長長的,一看就是裝著什麼東西。
這東西,不是我的。雖然我把這裏弄得亂亂的,但是是我拿進來的,還是會有印象。
現在是嚴冬啊,許久不曾在這裏睡過。
我伸手去拿,灝的聲音卻忽然響起:“薔薔,你在幹什麼?”
我伸出頭看著他,那般的肅然,淡漠。
我還是將畫拿了出來:“我想看看。”
“別看。”他進來,順後將門給關上,壓逼人的氣息,往我逼近。
我抬頭正視著他:“我想看看。”
“朕的東西,向來收得好好的,沒有朕的旨意,豈能由得你性子來。大小之事,也得看個輕重之分。”他板起了臉來說。
我知道,以前我總是不施禮,在他的眼裏,這是小事。這畫,就那麼大嗎?
我深吸一口氣,固執地說:“灝,我的身世,跟這畫必定是有關聯的。我得看,我想看,我要看。”
他臉色陰沉:“胡說什麼,那件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你是青薔,你自個倒也說了,不必再查下去的。這麼久了,你還在生誰的氣。朕是護著你,才把那幾個宮女殺了了事,不然你以為那麼好擺平嗎?”
“謝謝你,又是為了我。”我淡笑,笑得心口好悶。我是青薔,他為什麼要那麼堅決地說,我姓青嗎?我姓青。是青家的人撫養了我,但是當中的緣由,不必我說,他心裏比我更清楚。
他抓著盒子的一側,偏不給我看。
我站了null,將那薄門推開,冷厲的風,呼呼地吹入,將腦子裏的火氣,也都吹了下去。不想吵,不要吵,但是我更不想忍住。
白雪在紛飛著,一層的銀白,如果初入這裏,隻會以為是平地,誰知道下麵是一個湖。
調適好自己的心情,談道:“灝,我給自己十天的期限,大道至此,我已是你的妃嬪。要走的,也走遠了,你可以放下你的心來。我為了九哥好,也不會什麼事把他拖進來的。你事事都說為了我好,是因為愛我,那你的愛,我真的受不起。”他不來,我會慢慢地消化掉這些痛感。
我找畫,他來了,他知道了些什麼。
平日裏有人跟著我,是看不清楚,我對功夫也沒有研究。
但是下雪,饒的是你草上飛,總得有落地的時候,有腳印,人就跑不了。
我跟宛太夫人說的話,這麼快,他就收到消息了。
這宮裏,就像是一張網一樣。
幾個人在一起,在網上你牽一角,我牽一角,終得是把這網給牽平著。
而他,就是收網的人。他想要誰的一舉一支,輕而易舉之事。
“朕不知你在胡說什麼?那事,朕何曾有責怪過你半句。薔薔,你是怎麼了?”他還打量起我來了。
不曾有責怪過我半句,那就是,他對我很好了。不舍得了,哪怕就是我做的,他也隻是這般而已
我要的,不是這些。
“灝,你還要再查下毒的事嗎?算了,我不問這些了。”宮裏的事,一牽就連根拔地,想動也動不了什麼,他不會笨得去打破這平衡的,這對他有利。
淡淡地說:“你壓根就不相信我是嗎?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這樣子。高興的時候,你哄一下我,不高興的時候,你板著一張臉。似乎是我欠了你的一樣,事實上的事實,你也不必再跟我打馬虎眼,我都知道了,你好狠的一招,你把我的九哥,傷得那麼的重。我不計較這些,我想著,都過去了,不提了。”
“那今日,怎的就提起?”他竟然這般地問我一句,也就不再隱住他讓人襲擊我和九哥的事。
在那仙境一樣的地方啊,也染上了血一般的紅。不應該屬於靜湖的色彩的。
我笑,笑我的一步步忍讓,把好些的東西,壓在心頭上。
他說,怎的就提起。
我看著他,覺得有些不認識他。
我的灝,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會半夜過來,就怕我睡不著。他會柔聲地哄我吃藥,會給我上藥,會偷東西來給我吃,會半夜給我裹腳。
捂著臉不忍看那銀白的世界,幹淨得讓人心裏沉重著。
這世上有一些東酊一,不能總是去想的,那就是回憶。人總不能活在回憶的裏頭,想著那時多好多好,總是不舍得。
話也就是這麼說,伴君如伴虎,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果然是一樣的。
是我自己招惹他生氣的吧,我不聽話了,我不順著他。我不笑著去迎接他,我想知道更多的事,都是我把平和的日子給打破了吧。
我一字一句地說:“以後,不會在皇上的麵前,再提起這些連我都不想去想的事。你心裏有秘密,我心裏亦是有秘密。我不妨告訴你,那天晚上抓賊,有人暗裏給我使針,針就跟我腦子裏插的是一樣的。那晚上的賊,也就是來偷這一幅畫的。這幅畫,跟我的身世有關,我怕,我是宛太夫人的女兒,我更怕,我跟你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