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整個人輕鬆了很多一樣,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這樣牽著自己的孩子學走路。但是不想了,以後的路,走一步算一步。
現在隻想要放鬆一些,不然真的會崩潰的。
陳公公打開書房的門,站在一側彎著腰。
是讓我進去吧,彎著腰,讓他自己邁著小步子走。
他看我來的時候,將一本書快速地合上。桌上還有好些寫的東西,也都收拾起來用書蓋住。
臉上有些疲累,站起來伸展腰骨,輕快地說:“淳有沒有尿床。”
“有呢。”我蹲在地上:“放手了,淳自己走過去。”
他伸長手抱住,就在他嫩嫩的臉上親一親。幽黑的眸子打量我:“氣色好了些。”
“是嗎?”我站起來,走到那欄杆處,將輕紗打個結,雙手挽住向上伸展。真舒服的天氣,陽光照得水明波光瀲灩的,滿滿都是清新的荷香之味。
他抱著淳走過來,一手將我脖子上的發輕柔地往後撩起。
攏著我的肩,讓我靠在他的身上。
他是一個很愛孩子的人,不會說不要孩子的。
但是我真的想不出為什麼?我抓住他的手,還是忍不住想要問:“灝,能告訴我嗎?”
“什麼?”
苦澀地開口:“你知道的,我不想這樣難過,你告訴我為什麼好不好。其實我和九哥真的沒有什麼,他要離開了。也不會再有什麼事傳出來的,很多東西我都沒有去在乎,什麼時候不見的我也不知道。”別再這樣誤會了。
他沉重地歎氣放開我的肩,將淳抱到外麵給陳公公:“送回去。”
從後麵抱著我的身子說:“薔薔,等你身體好一點了,再說這些。”
“我喜歡孩子。”
“朕也喜歡。朕也相信你和九哥沒有什麼,他不必走,他是很忠職的人。你不喜歡後宮的事,關於那些東西,朕有了結果再告訴你。”埋在我的脖子,深聞著我的氣息。
可是我還是哀歎,那為什麼呢?
是因為太後一直對我有介懷,所以......我想不通,這個真的想不到一起去。
他合起我的雙手:“薔薔,身體好些了朕都會告訴你,好不好?你相信朕嗎?”
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迷蒙的眸子看著無邊的綠意。
他沒有逼我回答,卻是帶些無奈地說:“現在什麼也不要想,要把身子養好。你看你,瘦了多少,連指甲都變得這麼難看,咬著是不好的壞習慣。”
展開的手心,還有些細碎的傷口在手心裏。
都是指甲掐的,這些習慣,在青府的時候,就養成了。
以前都覺得還好,現在我才知道,我真的好多不好的地方。
“嗬。”他輕笑,摸著我的臉,又抱緊看著遠方。
再親近,也隻是身體的靠近,心都看不清楚在哪裏。
和他一起吃飯,現在吃的都是清淡口味,暫時還不宜進補。
等我去泡一身輕鬆的時候,他已回去。
我走到書房雲看,他所寫的東西還有那本書,已經不在了。
想想,算了吧,既然都說放下。他做什麼,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月光真美,夏天的時候,最喜歡在月下談琴了。
有時九哥在,就會舞劍。
清清冷冷的月光,如水一般透亮,披灑在我的肩上,發上,衣服上。
就是睡不著,沒有勉強自己要到床上去睡。
坐在一邊,抱著腳,就任由自己發呆。
閉著眼睛下巴放在膝上,突然很想吃桃子,很想聽無垠的琴聲。
那天真的好糊塗了啊,跟去找無垠。
想來我真的無路可去了,在宮裏,連一個朋友也沒有。
司棋,我總是覺得再怎麼親近,很多的事,都是不能告訴她的。
長久的自我,讓我不懂得向別人說什麼心裏話。
我總是傾聽的角色,無垠的出現,是一種意外,他能看得懂我,能聽得懂我。
我太笨了,太真實了。
什麼感覺,就直接了當的告訴灝。
我怎麼會去說,九哥比什麼都重要呢?要是不是兄妹,我會跟他一起去走天下。
人真的不能坦率的,畢竟聽的人,想的不是和自己一個樣。
到這樣的地步,能說誰的錯嗎?長大了,就要學會去看清楚自己。
早上宮女說宛太夫人送了好多東西過來,我裝作很有興趣和宮女去正廳看。
他下了令,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除非,我自己願意見的。
還是一些補身的珍貴藥材和吃的,我對這些都沒有興趣,這宮裏,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但是一個小盤裏,還裝著新鮮的水梨,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在夏天的季節裏,有很多的東西吃,但是水梨,還是第一次有人送來。
我拿起一個,小心地削了皮,吃起來。
甘甜的汁液,很是喜歡,我愛吃水梨,在這堆禮物中,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
讓宮女自己去找了些東西回敬宛太夫人,總是要學會一些東西,以前的孤僻,讓自己變得多無助,一個朋友也沒有。
至少,知道我這般的孤傲,還能讓人送來東西,也是很有心的,換了我,就從來不知道這些。
陳公公居然又抱來了小皇子淳,我走過去,他恭敬地說:“昭儀娘娘,皇上中午在正清宮,讓老奴接了皇子過來陪昭儀娘娘。”
奶娘抱著不怕生的淳也朝我施禮,幾回想見,他居然認得我了,伸長了手要我抱。
我搖頭輕笑:“陳公公,不必抱淳過來了,我很好,真的。淳會比較喜歡和自己的娘在一起的。”我現在的心情,已經一日比一日好了。看淡了,看開了。
陳公公卻說:“昭儀娘娘,就再勞煩一天吧。”
“是啊,昭儀娘娘,皇子能得到昭儀娘娘的喜歡,是皇子的福氣啊。”奶娘也在一邊說。
福氣,這無非是皇上會看他多一些。
但是對於一個做娘的來說,有些悲哀,要把孩子送到我這裏來,才會讓灝多看淳幾眼。換了我,會覺得很悲哀,我已經慢慢地學會去體諒別人的情緒了。
“九月正是太後娘娘的大壽,我們昭儀正在繡著觀音娘娘,也無暇照顧皇子。”
都是這般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是他的一翻心意,知道孩子可以讓我放鬆。
我笑著抱過淳,他熱情地又跳動著,叭叭地在我臉上親吻,真是會逗人喜歡的小東西。那宮女折回去的時候,讓人挑了些珍貴的補品給鄭昭儀。
謝謝她這麼信得過我,願意讓淳到薔薇宮裏來。
我帶他去看荷花,和宮女逗著他玩,教他學走路,學說話。
把宮裏好玩的東西,統統都找出來,來討他歡心。
還是忙得人仰馬翻的,中午吃點東西就抱他睡。等我醒來的時候,灝已經在房裏教他走路了,嗬嗬的笑意,一直在耳邊響著。
“又尿床了。”我看著淳光著身子在爬的。
“倒是。”他拍拍淳的屁股,神色中,帶著一些興奮之意。
我起身,掀被子的時候發現,自己五隻手指的指甲都修剪得平平的,另一隻手竟然也是。
看向他,他笑著過來,拉我的手:“起來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朕請了個神醫來給你把把脈。傷痛了這麼久,定是傷了身子了。”
“都不知道我是醒著,還是做夢。”
他現在竟然會宣人進來為我看看身子,我隻怕是胎兒傷著了。現在來關心,不晚,我覺得真的不晚,因為孩子還在。
有些開心的淚,在眼角邊跳躍著。
他憐惜地吻去:“朕愛薔薔,你的痛,朕比你更痛,你會明白的。”
我站在床上俯視著他,將他臉前的發都掃開,笑著點點頭。
抱著我下床,開心地說:“一大一小的二個孩子,吃東西了。”
他千方百計地要我開心起來,我感受到了,我也慢慢地放下了心防,去感受這些開心。
粉色的指尖是新的開始,修剪掉那咬得亂七八糟的樣子。
在鏡子前坐下,我告訴自己,都會好起來了。
宮中自有禦醫,個個都有專長,醫術高超。所以甚少會到外麵去宣一些大夫,他宣來了,請到薔薇宮裏為我把脈。
神色輕鬆自在,並沒有什麼樣的凝重,讓我放心了下來。
“薔薔,你先回去休息。”他打發我走開。
後宮的妃子,一般是輕易不會在外人麵前想見的,尤其是男人。
可是我很想聽聽說些什麼,我知道任何一個人進這裏,都會有一些交待。
在宮外請大夫,那代表著,是一種什麼樣的意思。
他寫的,又是些什麼東西?
到廳裏,正好宮女在切西瓜。
我端了一盤假裝是送東西上去,輕聲地靠近,聽他們說什麼。
“你的意思是,昭儀的孩子,已經是不能保了。”是灝的聲音,帶著一些低沉。
“回皇上,胎兒已傷了。”
他歎息:“昭儀是個很敏感,聰明的人,朕讓人下滑胎之藥,讓孩子自然地失掉,都讓她發現了。朕不想看她難受,她喜歡孩子。”
“皇上......”
原以為會好起來的,原來孩子已傷了,原來真的是他。
我閉上眼睛,還是笑著往回走,咬著那無味的西瓜,回到房裏。
他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裝作睡著了。
聽到他沉重的歎息,他手滑入被中,輕撫著我的小腹,有些難過地喘氣。
抓著我的手,無奈地說:“薔薔,朕愛你,才傷你。你要是恨朕,就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