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呻吟,皇後也在這裏,他要為難我,真的是好機會啊。
他又教會我一課了,他無處不在,他無機不用。
盡量走到偏落的地方去,一身明黃之色的龍袍讓整個暖房都明亮了起來,跟著她們一起施禮。
他笑笑,輕和地說:“原來皇後也在這裏。”
我一聽他說話,和往日的輕挑似乎有些不同,卻總覺得很不安。
皇後迎上去,笑意中帶著討好地說:“皇上下朝了,外麵天氣倒是冷,凍著沒有,快坐下,紫心,快拿暖手爐來,還有皇上愛喝的玉雪晴茶。”
主位讓了給皇上坐下,一會,桃花宮的眾主子都來了,公公在外麵稟報,皇上含笑地說:“讓她們進來。”
皇後的臉色不太好看,眾妃嬪進來,向皇上和皇後施禮,偶爾間抬頭,都是帶著風情萬種,或是含情脈脈,又如驚恐白兔一般,都有些膽小,大概因為皇後在此。
一時之間,這諾大的暖室,變得美妙生姿,一室香紛之氣,又擁擠了起來,我想我該走的,但是我苦思不到要怎麼樣,才能順利地出去。
我這時候提出,不正如了他的意了,他必會在大家的麵前,表現出對我很感興趣的樣子。
他就是貓,我就是老鼠,我一出洞,他就來逮我,我不出洞,他也會逼得跳出來,他在逼我自亂陣腳,還是我把他想得太厲害了。
司棋的宮女紫心送上茶來,皇後親自接了,揭開瓷玉蓋,讓熱氣散走一些,再送到皇上的身邊:“皇上,茶正好。”
我歎息,皇後正的對他很小心,但是因為此,他才不放上心裏。
眼光悄悄的看向他,優雅地端著茶喝。
不是我眼花吧,那狹長的桃花眼,居然朝我眨了下,那眼神,似乎看到了獵物,走近他的籠子。
我心跳得快,轉過頭去。
前麵都是妃妃嬪嬪,我就坐在最後。
皇上放下茶,看著一室的鶯鶯燕燕:“天氣倒是冷得快,朕是有些手癢了,想下棋子,司棋啊,朕今天就不與你下了,次次都贏不了你。”
皇後笑,溫和地道:“皇上今天倒是有玩興。”
“今天誰要是贏了朕,朕重重有賞。”半眯著眼,睨視著他的美人兒。
我當然不會去參與的,他的棋術,哼。
眾女子都想躍躍欲試,這可是和皇上接近的大好機會。
他看著一個粉黃衣衫的女子,臉上含笑:“陳昭儀。”
皇後輕聲地說:“皇上,是張美人。”
我心裏冒汗,無比的哀歎,那張美人心裏,會是什麼樣的滋味呢?要見他,硬著臉到司棋這裏來,而且唯一的男人,居然還叫錯她的名字。
不,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狡詐之光,心一驚,他不安好心了。
果然,他沒什麼愧疚之意地說:“瞧瞧朕,都糊塗了,司棋,你給朕說說,再記錯,朕自罰三杯。”
司棋依在他的身邊,嬌聲地微他說各位美人的名號。
“青薔,還是秀女。”她輕淡地一述而過。
皇上了然地一笑,燦亮的眸子對著我,似乎帶著莫大的興趣般:“青薔,莫非是京城裏有名的才女青薔。”
暗裏唾棄他,明知故問。
司棋笑:“是啊,皇上。”
我猛地咳二下,然後低下頭,裝作不舒服的樣子,輕聲地說:“皇上,皇後娘娘,秀女身體欠佳……。”
“欠佳啊。”他打斷我的話:“陳公公,宣禦醫來瞧瞧。”
偷偷一瞪他,他裝作一本正經地說:“皇後,湘秀院還有秀女嗎?”
我恨得咬牙切齒了,他什麼意思啊,難道說沒有讓我去侍寢嗎?
皇後輕柔地看我一眼,那眼中的笑意,很是不同,道:“就是青薔啊,皇上,皇上要想找人下棋,這倒是找對了。”
司棋趕緊說:“皇上,青薔不舒服,饒了青薔吧,司棋陪皇上下,今天說不準司棋下不過皇上。”
“你的棋路啊,朕是摸清了。禦醫不是過來嗎?陳公公,擺棋子。”他興致一上來,還真沒有人會掃他的興。司棋讓出位給我坐,真要與我下棋啊,別怪我不給他麵子。
他還招呼大家過來看,我這次下的棋子,殺氣騰騰的,殺得他很是狼狽,眾妃嬪其實也是知曉幾分,慶幸我的不懂事,空有才名,卻不會做人。
我看到皇後娘娘眼中的防心,也低了幾分。
他眸子含笑:“瞧這棋子,看來朕以後可有得磨練了。下這。”他白子一動。
我黑子馬上就下去要將他所有的退路封死,他又拈了起來:“朕不下這。”
真的是很掃興,哪有人這樣下棋的。
他卻很自在,神色中帶著好奇:“青薔才女,棋下得這般好,朕倒是想知道,你還有哪些是擅長的。?”
我淡淡地說:“青薔凡事隻是略知一二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說朕的棋術差了?”輕和的一句,讓我倒吸口氣。
這個皇上,就會挖坑讓我跳。
這時坐在他身邊看的陳美人驚呼出聲:“皇上,你的手有傷口啊。”
我順眼看去,那潔淨的食指與拇指,都有些紅色的牙印。
他不在乎地:“讓小野貓給咬的。”
“嗬嗬,皇上,小野貓的牙齒可真大。”司棋直接就嘲笑:“想必是那個美人咬下的。”
我頭低得下下的,越是不想在這些圈子,他似乎越是想將我卷入。
“如今湘秀院也隻得你一人住了吧,未免冷清了些。”
他話中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青薔喜歡一個人住。”司棋替我說話了,又故意引開話題:“皇上,你不能走那裏啊,會輸的。”
黑子已下,我淡道:“青薔喜歡冷清的地方。”
咬著唇,看他越發的笑得可惡,我的火氣,真是一個勁的冒上來啊。連著就讓他占了幾次先機,吃了不少的黑子。
我無心於下棋,隻想早點逃離這裏。老天似乎聽到了我的祈求,沒一會兒,禦醫又進來。
他終於放過我,卻多事地說:“張禦醫,好好地給她看看,一才女啊。”最後那句,慵懶又拖得老久,似乎我要死了,他在惋惜一樣。
我沉住氣,司棋引了我去另外一室。她看我長舒了一口氣的樣子,朝我擠眼笑,輕聲地說:“你怕他啊。”
我才不怕,就是他比較喜歡玩陰的。每一句話,都會帶著一些意思,明明別人就會想歪,他還在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
坐在一邊讓禦醫把脈,幸好我還真的身子不舒服,不然還真不知要怎麼下台。
禦道道:“秀女身子較弱,受了些風寒,沒有什麼大礙,休息多點,喝多點水,較為好。”
“不開些藥嗎?張禦醫。”
“司良人,凡藥三分毒,沒有什麼大礙,大可不用吃藥。”
“是啊,謝謝禦醫了。”我也不喜歡吃藥。
司棋掏出些東西打賞那禦醫:“勞煩了。”
“司良人。”禦醫不敢收。
她笑,挑起眉說:“張禦醫是不是看不起我司棋啊,以後勞煩張禦醫的地方,還多的是呢?”
“那謝謝司良人了。”禦醫收下,笑著出去。
他出去,我吐口氣看著司棋:“你這丫頭,還學會了這一套啊。”
“那可不是,皇後說得對的,現在用不著,不擔保以後用不著,做人三分餘地,就不會至身於絕境。”
我對這些,沒有什麼興趣,哀求說:“快找個後門讓我逃走吧。”
“瞧你這樣子,其實皇上蠻好說話的,不是嗎?”
我雙手合十:“求你了,司棋。”好話才怪。
如果司棋知道我與皇上之間,其實一直都有聯係,現在也是因為一個賭約,她會怎麼想呢?看得出來,她已經一心一意地做皇上的臣妾了。
“嗬嗬,你這樣子,我還有不幫你嗎?跟我來。”她起身,帶我從一側門出去,那邊是一個廳,她推開門,原來是個後院,積滿了鎧鎧的白雪,她陪著我出去。
正巧開了後院的門,就看到了九哥和幾個人踏著雪而來。
“九哥。”我臉上掛上笑,甜甜地叫著,站在那裏等著他走近。
司棋低下頭去急匆匆地說:“青薔,我先進去了。”
我也沒有多想,她走得很急,似乎有點想躲開九哥。
其實九哥對司棋無意,都是我,以前跟司棋說得過多了,現在她是皇上的良人,看到九哥,多少有些尷尬。
九哥站定在我的麵前,還是那樣的英偉逼人,還是散發著溫暖讓我想靠近,他眼裏的光華勝雪淨,又如秋水一般的和熙,溫和地笑著。
我頓覺得周身輕鬆了許,輕道:“九哥,能送我回去嗎?”
九哥最能明白我的心思,轉過身就對幾個巡邏的人說:“你們先巡邏吧,我送青薔回去,她是我我妹妹。”最後那句,他說得有些無奈。
妹妹啊,我直想掃去他眼中的那抹黯淡。
跟在九哥的後麵,往偏遠的後宮去,他走得慢些,我就能踩著他的腳印走,不會讓雪水浸濕了單薄的繡鞋。
我越發覺得九哥瘦了,抬頭看著他:“九哥,你過得好嗎?”
他停下,轉過頭看我:“還好,真的。”
掩不住的風霜和一些憂傷,藏在他如海般的深遂的眼底,讓我瞧到。
伸手去拉他的手,觸到一片冰冷。
記憶中的九哥,手一直暖暖的,如果不是因為我而進宮,也不會做這枯燥無味的巡邏副使,在冰天雪地裏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