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對麵坐著一個貴氣的公子,上下打量著我。
我輕點頭,轉開眼,看一邊雨打林木。
很靜,幾乎沒有人說話,淡淡的香氣,不知是何人身上散發出,竟也透徹人心,在這雨霧之中,多了些清爽之息。隱隱之中,似乎有一種大貴大尊之氣。
低頭看看十指,有些青白,擦出去,在那紅亭處飛落而下的雨中淨著手。
好是舒服,卻也將我的衣袖給打濕,帕子輕擦,更多了份潔淨。
打開了食盒,取出苦澀的藥,對著雨輕飲著。
落雨知秋涼,倒不會知道我心中苦,九哥真有心,還在食盒邊放了小碟的甜棗兒。
我看到一邊的一個孩子眼睛直直地看著,輕笑著端出來放桌上:“喜歡吃嗎?”
他點點頭:“喜歡。”
“來,端著吃。”我笑著看他,自個也飲完盅中的藥汁,似乎沒有以往中的苦的了。
“謝謝姐姐。”那小孩知禮地說。
也才六七歲的樣子,和青羽可是一雙眸子好是清亮,又知禮。比我弟弟青羽要好得多了,我喜歡懂事的孩子。
“青小姐。”一聲飽含著驚喜的叫聲在亭外響起。
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可是聽這音,想必就是那楊宏書了。
我有些歎氣,並不期望遇上他,九哥那一句,他是有名堂的,我便也知道,他千方百計,隻為了結識我。
他從欄邊跳進來,一頭一臉的水,往眾人都退一邊。
他一臉的欣喜之色,我就不知道他高興些什麼了。
一身是水,還抹著臉,興奮走近我:“青小姐,我是楊宏書啊,木字旁的楊,宏觀的宏,琴………。”
我輕笑,有禮地說:“青薔記得,內侍郎的手足,畫雲江眉頭水煙柳。”
“對,是我啊。”他有些傻傻地說。
亭子裏有人輕笑了起來。
他不好意思,抓抓腦袋:“這是我們京城的才女,青薔啊,才一麵之緣,好是厲害。”
這樣也算厲害嗎?眾人笑得更大聲,有些欽佩的眼光看著我。
有些失笑:“楊公子,這番叫我,是有何指教。”
他臉驀地一紅:“怎敢,還望青薔小姐指望一二,哪日你畫那雲江眉頭水煙柳,當真是妙極了,還有好多地方,想要青薔小姐指教的。素問青薔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有一琴,乃是南海冷玉所製,所彈之音,清淩淩如雪,隻是小生琴藝不佳,彈不出好音,浪費了一把好琴。純表哥,你快點啊。”他往後看,大聲地叫著。
我才發現,雨中還有人來。
倒是沒有翻欄,哪怕是大風大雨,還是從那九曲橋而來。
高大的身軀從雨幕中走進,那種迫人又威武的氣息,讓人心裏暗暗地讚,一身穩重又泰然自若的神色,更是讓我暗讚三分。
這人,就是那天的袁將軍。
那天不曾抬頭見他,沒想到今日有緣,倒能見上。一般穩斂之氣,看來這袁將軍不是池中之物。
他手裏還拿著一樣東西,闃黑的眸子看我一眼,微微地一亮,便將東西交於楊宏書。
楊宏書將布揭開,赫然是一張七弦琴。
最奪目的就是那琴身,那白玉光潔無暇,必是價值不菲。
“好琴贈佳人,青薔小姐,隻有你才能配得上這張好琴。”他捧到我的前麵,也沒有什麼修飾說話,直接就要送給我。
我嚇了一跳,有些輕歎,看著那琴,是很美,可是我不能要。
“無功不受祿,楊公子送青薔這麼好的琴,青薔和楊公子也不過是隻有一麵之緣,如何能收。”
大概是我的拒絕,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一時之間,笑顏就怔在那裏。
亭子裏的人,越發忍禁不住,低低地笑著。
“啪”的一聲,那白衣公子合上了扇子,如鏡般的眸子有些興味:“聽聞青薔是京城第一才女,在這雨亭之中,來一曲,似乎不錯。”
他的語氣,很不敬,高高在上一樣。
要是換了別人說,隻怕是很無禮很輕挑的,可是由他說出來,卻有些天經地義一樣。
那楊宏書似乎找到了台階下,也笑著說:“青小姐,那可否給我們彈一曲。”
如此大雨,九哥沒有那麼快回來,在這亭子也是無聊,一曲能娛人心,也不錯。
我淡笑,爽快地說:“有何不可。”
“姐姐,這琴好漂亮啊。”吃甜棗兒的小孩二眼的驚奇,清亮地說著。
在無相朝,小康之戶,幾乎是人人知琴棋書畫,想必這孩子生活不太好,衣服也顯得破舊,卻很幹淨有禮,會先問問別人的意思,不像我那弟弟,總是霸王一樣,讓我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