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勢浩大的雨,淅淅瀝瀝的不多久就停了。
天邊的烏雲還沒有散去,正如宇文俊朗陰沉的內心。
齊誌楠正在收傘,腳步未停,一個不注意就撞上了突然停下的宇文俊朗。
經這一撞,宇文俊朗依舊穩健站立,反倒是齊誌楠不由的後退兩步。
“是小婿不長眼了,王爺,馬車還在前麵。”齊誌楠道。
“沁霜的墓在哪裏?我去看她一眼。”宇文俊朗說道。
“在,”齊誌楠有些支吾,“離王府陵墓距離還遠,今日這天……”
“領我去看看。”宇文俊朗接言道,那語氣不容質疑。
確實是段不短的路程,馬車足足行了兩個時辰。
這裏是一片新置的墓地,隻落了一塊墓碑,宇文沁霜和她出世未成活的孩子葬在一起。即使如此,墓穴也顯得孤獨寂寞。
宇文俊朗走上前去,撫 摸一下墓碑上愛妻宇文沁霜的字樣。
想來這女兒從沒在他心中待過幾日,如今人走了,他也有些懊惱。從前,他執著於男子承家業,沒給過宇文沁霜半分嗬護,來女兒的墓地看一眼,內心便覺得空落落的。
“走吧。”宇文俊朗語氣中帶著憂愁。
天色暗黑下來,宇文俊朗才重新回到廣平王府。
遠處角落,一女子看到宇文俊朗下了馬車,激動不已,正準備跑過去時,見齊誌楠緊隨其後,從車中下來,女子立即退了回來。
女子麵露難色,消失在街巷中。
宇文俊朗身心俱疲,府中就備了些米粥。齊誌楠留在王府中吃了晚宴,便得意的回家了。
在齊誌楠哄騙下,宇文俊朗答應他參與永昌金礦的管理。
回到自家府中,齊誌楠得意備了一壇好酒,又讓下人備了一桌好菜。在廣平王府中,吃的清清淡淡,兩口粥,他可受不了。
純兒端著兩盤熱菜上了桌。
自從宇文沁霜走後,她就被齊誌楠接入府中,礙於廣平王的地位,齊誌楠並沒有給她名分,隻當個使喚丫頭留在身邊。
純兒溫順並沒有什麼不滿,在齊府中一直住到現在。齊誌楠答應她,為妻守三年之後,便將她堂堂正正的迎娶過門,她信了。
齊誌楠的歡喜是溢於言表的,摟著純兒,幾口菜,幾杯酒下肚,開懷大笑起來。
在他心中,今日永昌金礦可由他管理,明日金礦就能記在他的名下歸他所有了。廣平王一向輕視女兒的,大女婿與二女婿都不在京梁,小王爺已死,他還能靠誰呢?
“死得好,死得好哇!”齊誌楠醉語道。
“爺是說誰死得好?”純兒問道。
齊誌楠裏麵做出噤聲的手勢,低聲言道:“可不能往外間傳,小王爺死了,可不能讓別人知道我這個做姐夫的開心。”
“純兒明白。”
齊誌楠掐了掐純兒的臉蛋,喜歡的不得了。純兒就是這樣,乖巧溫柔,不吵不鬧,不然,他也不會冒險將純兒接入府中。
念及純兒的乖巧聽話,齊誌楠突得眉頭一皺,問道:“那個女人,最近聽話嗎?”
純兒點頭道:“她最近老實了很多,不哭也不鬧了,請爺放心。”
聽純兒如此說,齊誌楠便又開心起來,“你讓爺放心,爺自然就放心了。”
言罷,他又灌了純兒幾杯酒,這酒實在辛辣,純兒努力的咽了下去,隨後還要勉強的擠出笑顏。
屋內又傳出了歡聲笑語,在屋外伺候著的丫鬟,不禁打起了哈欠。
翌日,永昌金礦。
好巧不巧又是阿虎守門。
昨日陰雨,今日還是陰天。
兩日不見陽光,阿虎隻覺渾身難受,隔衣搔癢時,餘光一瞥,見遠處一人影鬼鬼祟祟的,怕是要偷闖進金礦摸金子。
距他不遠處,還有另一監守在,阿虎就從礦門處出來,沒走兩步,就遇到了得意洋洋的齊誌楠。直覺告訴他,大難臨頭。
“哎哎哎,上哪去啊,你這是?”齊誌楠問道。
阿虎搔搔頭發,微笑道:“出來透口氣。”
“當職之時,無理由曠工,你以後不用到金礦當差了。現在就收拾東西走。”齊誌楠囂張道。
“憑什麼?”阿虎怒道。
“憑我是廣平王的女婿,永昌金礦的管理者。主理人呢?主理人你給我出來。”齊誌楠在礦門口大喊大叫。
主理人想裝作聽不到都不行。
“呦,這不是齊姑爺嗎?有空到永昌金礦來看看啊。”主理人笑臉相迎。
“王爺跟你吩咐過了嗎?”齊誌楠得意道。
“吩咐過了,王爺說派齊姑爺盯盯金礦的經營,王府出了這麼大的事,王爺確實無心顧及金礦了。”主理人道。
“這個人,被金礦除名了,你現在跟他講,讓他收拾包袱滾蛋!”齊誌楠氣勢洶洶道。
“這……”主理人有些猶豫。
“怎麼,我說的話你不聽,需要我搬王爺來嗎?”
“那倒不必,那倒不必,”主理人連連擺手,這種時候,閑雜之事還是不要打擾廣平王比較好,“我這就安排。”
“不是,憑什麼主理?我從門口出來,不過十步!”阿虎吼道。
主理人當然知道阿虎一向是不會討懶的,但齊誌楠的麵子也是要給的,他拍打著阿虎的肩膀,把他推入屋內。
“小王爺走了,廣平王正是傷心之時,派齊姑爺來盯一盯金礦,為這點事,也不值當叨擾他。”
“他這明顯是公報私仇,記恨我上次將他拒於門外。”阿虎怒道。
“我知道,我知道,上次的事,是你替我扛下的,我記得的。這樣,阿虎,我給你散些銀錢,除了工錢外,從我薪俸中再支一部分給你,你先離開金礦,等日後王爺回過神來,接管金礦,你再回來。”主理人安慰道。
“我憋屈!”
“就忍這一陣啊,現在你光明正大的與他作對,能落得什麼好處呢?收拾東西吧,明日趁他不在,再來礦上支錢。”主理人寬解道。
“收拾好了沒有啊!”外間傳來了齊誌楠的聲音。
阿虎忍著氣,將自己的東西草草收拾一下,便離了金礦,臨走時,也沒正眼再瞧過齊誌楠一眼。
“哼。”齊誌楠在他身後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