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出征

“胡鬧,簡直胡鬧。集齊京原城所有兵力,去攻西原城都未必攻的下來,現在要分兵四路?太子還真是高高在上,異想天開。以為戰事是玩鬧嗎?站在高處,指指點點,就能取勝?”

江廣樂得知宇文懷都的安排時,表現出了強烈的抗 議。

“我不是站在高處指指點點,江副將,攻城的四路之一,由我帶隊。”宇文懷都冷冷道。

“你帶隊?那誰來守京原城?”江廣樂問道。

“你。”

這一聲你,令江廣樂猝不及防。

宇文懷都決定分兵四路,是擔心管臘還行之前之計,佯攻衛崗城,實則退守西原城,請君入甕。那麼,分出的一路,或者幾路軍,就有可能遇到管臘的主力軍。

如此一來,犧牲的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宇文懷都是無法知曉管臘的調兵部署的,也就是說,他若真的帶隊,也可能是遇上管臘主力的那一支。刀劍無眼,管臘人才不會顧及對方之將,是否是大燕的太子。

他在拿自己的生命去搏,去拿大燕未來的命數去搏。

“我知道了,我帶兵去打。太子安心守城吧。”江廣樂妥協道。

“江副將,你好像總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宇文懷都皺起了眉頭,“你來守京原城。”

“太子殿下,戰場不是兒戲。管臘人的彎刀,可不認你身上背著的,身份的光環。”

太子親征,要是有個好歹,他身為副將,也難辭其咎。

“怎麼丟了溫陽城,副將連守京原城也沒有信心?”宇文懷都激將道。

江廣樂壓抑住憤怒道:“太子身為皇帝親封的大將軍,自當保全生命,運籌帷幄。”

“副將記得我是大將軍就好。軍令我已定下,副將江廣樂,帶兵安守京原城。”

“殿下,不可任意妄為!”江廣樂堅持道。

“任意妄為?”宇文懷都慘笑一聲,“管臘人屠戮我大燕百姓的時候,我就在城樓上看著。一刻都不曾錯過。我,宇文懷都,是大燕的太子!我親眼看著,我的子民,一個又一個死在管臘的彎刀之下。而我,束手無策。”

江廣樂揪心不已,那血色,他又何嚐沒有見過。

“現在我想到辦法了,人也齊了,我總該做些什麼。我知道副將在擔心什麼,太子親征,牽動廣大,但若我不敢擔起這份責任,就不配做大燕的太子。”

“可是……”

“副將不要以為守京原城是簡單的差事,就可以敷衍。京原城,是胥北的底線,決不能丟。好了,你下去吧,即刻整軍,立即出戰。”宇文懷都鄭重道。

宇文懷都態度堅決,江廣樂不再堅持。

在一旁的德順,自然清楚,這次太子親征意味著什麼,他自知勸不動太子,便跪下懇求道:“請殿下,帶德順一同出征吧。”

宇文懷都淡淡笑道:“德順,你留下,總得有一個人,給太子妃報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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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前的準備,簡單又振奮。

要出征的將士,都會在十二人墓前,拜上一拜。

身為胥北軍,出戰管臘,所要擁有的結局,要麼,擠 入這十二人墓中,要麼,站在西原城的城樓上,斬了管臘人的命。

宇文懷都親自披甲上陣,任誰也沒有退縮的理由。

宇文懷月在十二人墓旁,揪著心,目送哥哥遠去,她在心中祈禱,至少,再見時,哥哥不要魂歸這墓中吧。

即將出征的是四支隊伍,無論哪一支遇到了管臘的主力,就要拚盡全力,牽製敵軍,也就是死亡之師。

宇文懷都分出了四個方向,要包括他在內的三位將領,抓鬮去定,生死由天定。

宇文懷都抽到了正西,也就是最挨近衛崗城的方向。徐正勤,想與他換,太子不允。

“命由天定,轉換不得。”宇文懷都道。

最後一次,宇文懷都吩咐江廣樂道:“倘若這四支隊伍,沒有一支能取得勝利,敵軍攻打京原城,要麼,你將此城守住,要麼,你就隨城殉葬!”

這是太子在交代身後之事啊,四支全滅,太子焉能在?

“屬下謹遵,大將軍令!”江廣樂恭敬道。

“將士們聽好了!我是希望,此征西原城,你們是見不到管臘大參牒的,但若是見到了,能取他阿茂連江頭顱的,我賞百兩,黃金!”宇文懷都喝道。

那個惡魔一樣的名字,縈繞在宇文懷都心頭太久了,他每時每刻都在幻想著,將阿茂連江親手斬於馬下,將他的屍骨,踏上千萬遍,以解心頭之恨。

聽到阿茂連江這個名字,胥北軍也群情激奮,那個慘無人道的,大燕的敵人,他們也恨不得將其剝皮拆骨。

大燕的軍隊,浩浩蕩蕩從京原城湧了出去,隨即,分兵四路,在京原城前分散開來。他們,隻是自備了幹糧,連後備的糧草都沒有。要麼勝,打到西原城中,喝米粥,要麼敗,死於疆場,備糧草何用?

隨著最後一名軍士踏出了京原城門,吱呀一聲,城門緩慢的合上了。

陳宣和德順站在城樓上,目送著英雄離去。

相比陳宣的冷靜,德順是淚灑當場。

“無關人等,從城樓上退下。”江廣樂吩咐道。

他既見不得別人哭哭啼啼,也不喜陳宣,認為他在戰場上,毫無用處。

“德順,不用哭,我們會勝!”陳宣堅定道。

“嗬,之前是個讀書人對吧,開罪了皇帝,才被派到胥北來。”江廣樂道。

“是。”陳宣答道。

“隻會一張嘴。”江廣樂不忿道。

“是。”陳宣平靜答道,“副將不信任太子,但是我信。援軍遲遲未到,管臘兵攻衛崗,難道,副將還能想出別的對抗之法?”

江廣樂語塞。

“那日,太子就是站在這裏,看著管臘人屠戮百姓,那時,副將在哪裏?”陳宣問道。

“校場。”

“所以副將不懂,我們一定會勝。管臘殘忍,不把我大燕子民當人待,那麼他們將遇到,胥北之民最為激烈的反抗。哪怕太子這次未能取勝,哪怕他命喪此地,還會有千千萬萬的同胞,前赴後繼。”陳宣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但我希望大燕的太子,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