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胥北軍

天漸熱了起來,人困馬乏。

他們總算走出了那一片荒蕪之地,看到了綠蔭。有綠蔭之處,就有水,有水之處,一定活著胥北人。

果不其然,沒走多遠,他們就遇到了一汪清泉。

他們百餘人,就在這清泉旁,找了處陰涼歇腳。

胥北之地,甚是神奇,烈日之下,熱得人喘不過氣來,樹蔭之下,找一處陰涼地,又似直入秋時,涼爽怡人。

隻是,這怡人之地有限,他們一百餘人,四處找地方歇腳,外圍一處,放了一些破爛行李,有四個人就把那堆廢物丟到一邊,安心的躺下休整。

不一會兒,就有人找來了,看到自己的行李被丟棄,自己原本所待之地,被人占了,兩幫人便吵嚷起來。

“怎麼了?”戰瑤和蕭梓碩趕了過來問道。

先前在這片地方休整的,隻有五個人,為首的中年男子,正欲把心中憤懣統統傾瀉出來,抬眼一看是戰瑤,眼中不禁含淚。

“馮叔?”縱使眼前人瘦了兩圈,戰瑤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那是追隨她父親打仗的,馮敬林。

“阿桃,你怎麼跑到胥北來了?”馮敬林激動道。

戰事持久,且胥北戰敗,他一路逃來,遇到了熟人,自然激動一些。

“我來找父親,馮叔,你不是一直跟著父親嗎?你有他的消息嗎?”戰瑤也十分激動。

提到武王,馮敬林淚水便止不住了,身旁的四個兵士,也默默的低了頭。

“沒有武王的消息,我們本是追隨武王去打管臘聿城救洛文城,誰知道中了管臘的埋伏,管臘重兵就在去聿城的路上等著我們呢,四麵八方都有管臘人的彎刀,太慘了,那仗打得太慘了。”馮敬林甚至不願回憶當時發生的事情。

“那我父兄呢?”戰瑤的心提到了嗓子。

“武王下令,兵集一處,從管臘人的包圍處,撕開一條口子。我們幾個就是從那口子中逃了出來。但是始終沒有跟上武王的步伐。”

“你是說,我父兄逃出來了?”戰瑤緊張道。

“逃出來了,可是我們找不到武王。又不能在管臘之境待太久,就想著撤回溫陽城。誰知,溫陽城破了,我們就一路繞南。再後來,就聽說,管臘人打到京原城了。恥辱啊,恥辱啊!”馮敬林咬牙道。

一旁的胥北軍,也攥緊了拳頭。

“逃出來了,逃出來了。”戰瑤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喃喃自語道。

顧小蝶也趕來了,聽到了這些,不禁舒了一口氣。

“我就說他沒事的,他的命是我救的,就是屬於我的,哪能這麼輕易的死掉。”顧小蝶自言自語道。

她平日裏表現的漫不經心,實則對戰勝的生死是十分關切的,不然,也不會從墨東一路趕來。

“那馮叔,你們要往哪裏去?”戰瑤問道。

“去京原城,我們是胥北軍,要永遠守在胥北邊境。”馮敬林道。

“那好,我們一同去,馮叔,你去告訴宇文懷都,請你們大家都為我戰家作證,我父親,沒有通敵!”戰瑤激動道。

“什麼?通敵?誰敢說武王通敵?黑壓壓的管臘人壓上陣前時,那些人在哪裏?那些張口就誣人清白的人,在哪裏!”馮敬林痛斥道。

“馮叔,你別激動,有你作證,沒人可以誣我父親清白。你先好好休息,隨後,我們一起趕路。”

“還沒問你,這些都是什麼人?”馮敬林望著一地的男人問道。

“軍 人,他們也是軍 人,要去胥北打仗的。”戰瑤道。

既然是自己人,先前的不愉快就一筆勾銷了,幾個胥北軍,和這些人擠在一起,將自己破敗的行李,又收拾一番。先前扔人東西的幾人,十分歉疚,還拿出了口糧,也算,一物抿恩仇。

眾人休整之時,胥北軍墊了幾口糧食,便講起武王的事跡來。

先前聽武王,都是經過口口相傳,難免變了味道。這四個胥北軍,可是追隨武王征戰立功的人,講起戰事來,更為精彩。

宇文夜明在一旁聽得入神,仿佛自己當時也置身疆場,追隨武王出生入死。用他手中的金槍,將一個又一個的管臘人挑於馬下。那些人跪伏在地,懇求著他饒命。

武王看著他英勇的樣子,也不禁讚賞道:“能接替我,鎮守胥北的,隻有凜西的小王爺,宇文夜明!他就是胥北第二個武王!”

宇文夜明隨即心滿意足的歡笑起來,隻有他能做第二個武王!

一旁顧小蝶推了他,將他從白日夢中拽出。

“別傻笑了,癡癡呆呆的,被我小姑子看到了,怎麼放心放你去打仗。”顧小蝶潑冷水道。

宇文夜明嫌棄的瞅著她,“你這麼多事,嬸娘是怎麼忍你到現在的?”

顧小蝶不作回應,繼續聽起胥北軍的故事來。

武王戰胥北,常勝。

攻聿城時,胥北軍依舊是抱著必勝的決心。誰也沒有料到,管臘人能及時撤軍回援,還在路上設伏。

幾萬大軍深入管臘之境,大風刮過,揚起一陣沙塵,沙塵退去,出現的,竟是管臘人的彎刀。

幾年來,胥北軍從未遇過如此困境。即便如此,胥北的戰神,依舊不屈。他很快理清了現狀,被圍之下,與敵軍糾纏必死無疑。於是,他決定,集中所有力量,往東南衝。

號角響起,胥北軍對武王的號令,是絕對服從。

外圍的胥北軍舍了命的與管臘人對陣,一層,兩層,死的人越來越多,管臘人的包圍圈越縮越小,武王依舊沒有放棄,終於在東南角撕開一個逃生之口。

胥北軍從這個生命之口往外湧出,管臘人依舊緊追不舍。

但管臘人終究沒有追上武王,就連他們也逃出生天。

攻聿城之戰,出軍時,幾萬人,逃出來的,怕是沒有百人。

但你若問,胥北軍還敢一戰否?

那四個死裏逃生的人,眼神便堅毅了起來。

胥北軍,從無膽怯一說!

為什麼?同是血肉之軀,為什麼他們不怕?從京都來的,這些被聚集起來的“逃兵”們,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