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勝背後的傷口,顧小蝶縫合得更快,也更加潦草。
不多久,她就收了針。
“這麼敷衍,你確定你縫好了?”戰勝懷疑道。
“你本來半死不活的,現在吵吵的聲音這麼大,不多虧了我嗎?你敢對救命恩人這般態度?”顧小蝶怒斥道。
“醫者父母心,我看姑娘的心像黑的。”戰勝邊穿外衫,邊言道,他的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麵色慘白,也不耽誤他懟人。
“哎,這你可說對了。”顧小蝶頗為得意。
“走走走,時候不早了,太晚回去,弟兄們該擔心了。”戰勝催促道。
戰勝這般態度,顧小蝶就不樂意了,她像剛剛攔路一樣,攔住了戰勝。
“我剛剛救了你的命,你連句謝謝都沒有嗎?”
“讓路,謝謝。”戰勝幹脆道。
顧小蝶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麵對戰勝的敷衍,寸步不移。
“姑娘,你這樣半路攔漢子,是不是行為不妥?你趕緊回家吧。”戰勝顯得很不耐煩。
“本神醫就是氣不過,我救了你的命,錢沒收你的吧,連一句恭敬的感謝都要不到,你今天就走不了。”
“神醫?你父母知道你在外如此吹噓自己嗎?他們放心嗎?這針腳縫的亂七八糟,一點美感都沒有,還神醫?”
顧小蝶又氣又急,怒斥道:“那你父母知道你在外如此不講禮數嗎?”
“知道啊。”戰勝搶言道。
顧小蝶一時語塞,長這麼大,從來隻有她懟人,未曾想過,今日好心救人,還能被懟到這種程度。
戰勝突然嬉笑了起來,輕鬆道:“你跟我妹子好像,都好凶,不過我妹子比你好一點,她嘴沒你這麼毒。”
是我嘴毒還是你嘴毒?顧小蝶聽眼前這人如此蠻不講理,真恨不得把剛剛給他縫上的皮肉再撕開,再撒點鹽,再潑點酒,再放到火上烤一烤!
顧小蝶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眼見她就要講出她所能講出最惡毒的咒語。
“你妹子,叫什麼?”最後,她隻吐出這句話。
“叫戰瑤。”戰勝道。
“你是戰家的人?”
即使長在墨東清幽 穀,遠離戰火,但是戰家赫赫威名,她也是聽過的。
“是啊,就算是戰家的人,我妹子那個凶蠻的樣子,恐怕今生也很難嫁出去了。但是姑娘你就不一樣了。”戰勝認真道。
“有什麼不一樣?”
“要是沒有男子要你,你可以嫁給我。”戰勝道。
此言一出,驚呆一旁眾人。
“嗬,那我這麼凶,嘴又毒,你也敢娶?”顧小蝶不覺自己是被人戲弄,反認真問道。
“敢啊,我膽子大的很,不然怎麼與管臘人廝殺。”
顧小蝶一臉不屑道:“剛剛縫個針而已,不知道是誰,疼得齜牙咧嘴的直叫喚。”
“姑娘不願意,那就算了。”戰勝一擺手,真的打算離開。
“哎哎哎,”顧小蝶著了急,“你男子漢大丈夫的,說出口的話,怎能出爾反爾?”
“那你就是願意了?”戰勝直言道。
跟隨戰勝的兵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哪有剛剛見麵,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問一個小姑娘願不願意嫁自己的。
女子嘛,難免扭捏羞澀一些。一個不好意思,回絕了他,好好的一段姻緣,不就散了嗎?
“願意啊。”顧小蝶直截了當道。
眾人的下巴都要驚掉了。
戰勝的臉上終於浮現了,奸計得逞的笑容。
“但是姑娘,胥北戰事未平,我作為少將軍,自當以國事為重。不知姑娘能不能等我幾年,待我大燕邊疆安穩,戰勝親去迎娶姑娘。”
顧小蝶盯著戰勝的眼睛,那其中流露出來的真誠,讓她也異常堅定。
“你叫戰勝啊,我叫顧小蝶,花蝴蝶的蝶。我是墨東清幽 穀的人,正巧了,也得回去繼續研習醫術。但你得給我透個底,我要等你幾年?”
戰勝無奈道:“不清楚,也許一年兩年,也許三年五載。姑娘等得嗎?”
顧小蝶微笑道:“好,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載,我等得,但是你自己要記住你說得話。你的兄弟也聽到了,三年五載之後,你要是敢喜歡上別的女人,我就毒死你。”
“哈哈,倒像是姑娘的作風。”
“好,那你走吧。”顧小蝶痛快的讓出了道路。
“姑娘這麼輕易的就放我走了?”戰勝略帶驚異。
“早些放你走,你就早些戰勝管臘,不好嗎?”顧小蝶坦然道。
“姑娘,三日後,溫陽城東城門,在那裏等著,我派人,送去我娶親的信物。”戰勝認真道。
“好。”
“還有一件事。”
“你說。”
“神醫這個稱號,不適合姑娘,顯得老道了些。”
“可我確實醫術高明,你現在能直挺挺的站在這裏,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顧小蝶自信道。
“可神醫說出來,確實與姑娘的氣質不符,還不如,姑娘還不如稱自己為小神仙。”
旁眾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少將軍,平日嚴肅的緊,看不出來,哄女孩子歡心,還是有一套的。
“小神仙?好哇!”顧小蝶激動不已。
“那小神仙,我先走一步。”戰勝道。
顧小蝶點了點頭。
也就一個多時辰的工夫,顧小蝶救了人,還把自己嫁了出去,望著戰勝遠去的背影,她一時有些恍惚,經曆的太多,好像做夢一樣。
戰勝沒走多遠,就勒了韁繩,扭身過來,衝顧小蝶喊道:“小蝶,以後再到胥北,就報你是戰家的媳婦,沒人敢欺負你!”
“你放心吧!我不報,也沒人敢欺負我,敢欺負小神仙的人,我毒死他!”顧小蝶鼓足了力氣喊道。
顧小蝶看不清楚此時戰勝的麵容,隻見搖了搖手,一揮鞭,駕馬遠去。
三日後,顧小蝶依約到了溫陽城東城門,從晨曉等到暮色,江廣樂駕馬前來,將一支玉佩交給了顧小蝶。
“還請小夫人收好。”江廣樂恭敬道。
“大爺,還不知道你的名諱呢?”顧小蝶損道。
江廣樂咬了咬牙道:“等小夫人過門那天,自然就知道了。”
說罷,他帶著怒氣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