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即使繁華如京都，街道上也安寧許多。
太子的車輦行至東宮時，戰瑤和宇文懷月都已經相依偎著睡著了。
皇帝的貼身太監吳公公，見太子一行終於趕到，強行抖擻起精神，迎了上去，他已經在東宮外，等了兩個時辰了。
宇文懷都剛剛撩開車帳，吳公公就湊了上去。
“太子殿下，陛下宣您入宮。”
“現在？”宇文懷都問。
“是，陛下口諭，一刻不得耽誤。奴才已為太子，備好車架。”吳公公指了指身後的馬車。
那是宮中禦 用的馬車，隻能承載兩人，卻要兩匹馬來拉，小巧便捷，最重要的是，速度快。
“德順好好照顧太子妃和公主，天色晚了，都在東宮休息吧。”宇文懷都吩咐道。
“是。”德順道。
宇文懷都從車輦下來，涼氣便湧了過來，他舒展一下 身子，就將衣裳裹得緊些。不敢耽誤時間，立馬登上了吳公公備好的馬車。
“事態如此緊急嗎？”陳宣望著太子車馬匆匆離去的背影，皺眉自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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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堂就在龍殿西側，此時燈火通明。宇文懷都進議事堂時，丞相關佩山，左丞相也就是丞相的副手，連祁望，兵總務薛寧成，以及濱王宇文懷吉，分列兩側，加上上座的皇帝，看起來都疲憊不已。
“太子總算到了。”皇帝歎氣道。
“父皇，何時如此緊急？”宇文懷都躬身施禮道。
“胥北，又出事了。”皇帝道。
果然如此。
“管臘人又犯胥北邊境？”宇文懷都問。
皇帝皺了皺眉，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一擺手，示意丞相回答。
“管臘並未大舉進犯，隻是在邊境有所騷動，先鋒官魏靖忠前去清剿，竟失蹤不見。武王派人傳信，向陛下請戰。兩國交戰實乃大事，陛下為此憂心犯難。”關佩山冷峻言道。
“所以，父皇與幾位大臣在此商議許久，拿不定主意？”宇文懷都問。
“朝中大臣多進言，輕易開戰，有損國力。況且管臘人之後並無其它動作，所以陛下並沒有同意武王開戰的提議。”關佩山道。
“又出事了對嗎？”宇文懷都問道。
關佩山點了點頭，“武王副將魏旋北，救兒心切，帶兵入管臘尋人，亦消失不見。武王前幾日又傳信請戰，請陛下定奪。幾日來，陛下與我等，商議許久，都弄不明白。”
“弄不明白，管臘人到底想幹什麼。”宇文懷都皺眉接言。
“太子聰慧。”關佩山讚道。
“依你之見？魏旋北父子，是否在管臘人手中？”皇帝問。
“一定在。”宇文懷都堅決道。
“那你能猜出管臘人這次不同以往的作風，意欲何為？”皇帝又問。
“開戰。”
“可既然想戰，為何不像以往一樣，大肆進犯？”濱王好奇問道。
“不知道，興許他們覺得像之前那樣大舉侵犯邊境，會被武王以武力鎮壓？他們就另辟蹊徑？”
“目的是什麼？”皇帝問。
“開戰。接連押我大燕軍官，這是赤 裸裸的挑釁。無疑是想讓武王出兵討伐，想讓胥北再起戰火。把我大燕之兵，引過胥北邊線，到管臘之境。也許這樣，他們有必勝的把握。”宇文懷都猜測道。
“如何必勝？”關佩山問。
“我不知道，我是猜的，但我覺得，隻有這種解釋是通的。因為父皇與諸位大臣，已經拿不準主意了。戰，會讓大燕百姓覺得，小題大做，不戰，又會寒了胥北將士的心。”
“的確如此，陛下已為此事操勞數日。”關佩山回道。
“那依你看，戰還是不戰？”皇帝問。
沉默片刻，宇文懷都眼神堅定的答道：“戰，胥北必有一戰。”
“可是，胥北連年征戰，消耗巨大，再將戰時糧稅，以及兵役派下去，恐大燕百姓苦不堪言啊。”連祁望接言道，他的態度十分清晰，不同意開戰。
薛寧成聽罷，偷在一旁白眼瞟他。在武官聽起來，連祁望這種說辭，讓他十分窩火。人都把麻煩找上門了，你覺得，打架耗費力氣，幹脆算了吧。呸，窩囊！
這也是皇帝發愁的原因，無論戰與不戰，都有充足的理由，如此循環往複的爭執下去，消磨的不止是他的耐心，還有胥北軍的士氣。
“討人，底線。”宇文懷都鄭重的道出四個字。
“什麼意思？”皇帝問。
“我大燕將士失蹤在管臘，武王一定向管臘派了尋人帖，但這不夠，父皇乃大燕的天子，需您的聖旨傳入管臘，以表我大燕討人的決心。一月為限，管臘交不出人，給不出說法，為我大燕將士討個公道，也要戰！”
“也就是說，管臘畏懼大燕，將人交了出來，我們可以息事寧人。如若不交，就是觸動天子威嚴，我大燕發兵，名正言順。好哇，太子就是太子，想出的辦法，兩全其美。”濱王讚賞道。
“並不見得，濱王。”連祁望搖頭道，“一月為限，糧草人馬，都要備在前。大燕過了兩年太平日子，好，糧食先不說。三年前，武王征戰，陛下已下過一道征兵令。雖我大燕取勝，但也損兵過萬，如今，這兵缺，又要補，誰家的兒子，三年能長成呢？”
“可是左丞相，你覺得，如若不戰，任管臘蠶食我胥北邊境，我大燕的子民，就能好過嗎？”宇文懷都問。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是管臘現在並沒有大的動作，無非是寒冬將至，他們想討些東西，騷擾一下邊境小鎮，武王在胥北鎮守即可，開戰，是要出舉國之力的。我大燕雖富饒一些，也不能動不動獻出舉國之力啊。”連祁望爭辯道。
其實，他的意思，就是丞相的意思，隻不過，丞相關佩山，不便明說罷了。
“說的對。”宇文懷都表示認同。
這讓連祁望大吃一驚，應該說是議事堂的眾人，大吃一驚。
“所以，這次應該傾舉國之力，徹底消解管臘的威脅，父皇當以書信告知武王，此一戰，必要管臘痛徹心扉！”宇文懷都鏗鏘道。
“好！”薛寧成威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