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走了,婉淑

北風凜冽,威武不凡,神采奕奕的飛燕親衛軍統領,在寒風之中也不禁微微發抖。他一身紅紋黑袍,腰間寬帶緊束,更添幾分傲然之姿。這會兒,他正將領口束的更高些,以獲取細微的溫暖。

護衛皇城的飛燕軍,被皇帝親指派護送太子南巡剿匪,作為統領的他,早早帶隊,在東宮外守候。

縱然天寒地凍,也擋住百姓們那顆愛湊熱鬧的心。官道旁擠滿了人,都想親眼目睹“暈厥太子”的真顏,看看他是不如傳說那般,懦弱無能。不曾想未出京都,飛燕軍的首要任務竟是擋住這群好事百姓。

太子此次出巡,對皇家來說並不是什麼光彩之事,所以無皇族送行。靜妃則早早的請了旨,在此日出宮看望她的兒子。

“該去送送太子的。”濱王說罷,將手爐往身前靠的更緊了些。他自知留在京都已是陛下恩典,月例的炭火沒有要求太多,他這濱王府裏處處寒涼。

“你送他做什麼?說穿了,太子這是半個‘戴罪’之身,掉顏麵的事情,你去送了,他不念你的好,反倒覺得你在奚落他。”靜妃反駁道。

“母妃,太子那些虛頭巴腦的傳聞,你是不是也有份宣傳?你好好的在皇宮裏呆著,做這些事情幹什麼?”濱王皺眉。

“幹什麼?當然是為了你啊,我的傻兒子。這太子南巡剿匪不成,他那太子之位就難保了。”靜妃難掩興奮的說道。

濱王顯得有些不耐煩,“好端端的,怎麼就盼著太子剿匪不成?你這話可不能到處亂說。父皇對我已恩寵備至了,你不要整天的胡思亂想。”

靜妃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的寶貝兒子,英俊的麵龐,魁梧的身姿,不禁又在心中感歎,她這如星辰般耀眼的兒啊,氣度才學樣樣都好,還心地善良,皇帝給他個封賞,就能心滿意足,不爭不搶,比那個宇文懷都強上百倍。

隻可惜,他是從自己的肚子裏生出來的,他本可以成為大燕的太子,成為大燕未來的皇帝,唯一的拖累就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

他可以心滿意足不爭不搶,為娘的,不得不為他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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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外,飛燕軍已經侯了半個時辰了,那位統領將官刀挎好,雙手揉 搓取暖,再哈一口熱氣,將暖意傳至他近乎沒了知覺的指尖。天氣寒涼,他手腕處的舊傷,又有些微微作痛,輕撂起袖口,還清晰可見對稱著的八個牙印。

看到這傷,他就想到那個人,不禁冒出了冷汗。

“蕭梓碩?”

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人!

蕭梓碩轉頭,他其實早有心理準備故人重逢啊,她也雖長大了些,模樣沒怎麼變。

“飛燕軍統領蕭梓碩,拜見太子妃。”蕭梓碩施禮。

“我就說看著像你,十年了吧,你除了長高些,沒怎麼變啊。原來你在京都任職啊。”戰瑤他鄉遇故知,甚是歡喜。

蕭梓碩本想與戰瑤多寒暄幾句,宮門前又傳來了車馬的聲音。

“嫂嫂!”百步之遙就聽到宇文懷月響亮之聲。

隻見懷月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歡騰的向戰瑤這裏跑來。

“嫂嫂,我同你們一起去。”宇文懷月激動難掩。

“公主,南巡剿匪不是玩樂,沒陛下旨意,恕臣鬥膽相攔。”蕭梓碩言語恭敬,右手已撫住腰間的佩刀。

“本公主有!”宇文懷月從袖中取出手劄,甩到了蕭梓碩手中。

果真是天子禦筆親書。

蕭梓碩退到一邊。

宇文懷月正欲牽起戰瑤,去尋太子哥哥,隻見宮門旁,楚婉淑從人群中走出,欲求通報求見太子。

宇文懷月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將其攔住喝道:“你什麼身份啊來求見太子?退下去。”

轉頭,她又嗆蕭梓碩道:“你攔本公主倒是及時,這等刁民你放任她來東宮胡鬧!”

此話說的楚婉淑顏麵盡失,白皙的臉蛋羞漲的通紅,還是竭力壓住心中的怒火,將想要上前理論的春兒攔住了。

自南山回來,太子不曾再見她,坊間盛傳太子病弱,後又言皇帝要太子南巡剿匪。她是庭南來的,怎會不知,庭南邊陲匪禍,綿延十餘年之久,久征不熄,太子此去艱險異常。

楚婉淑為太子憂心不已,夜不能寐,他即將出巡,她隻想為他送行。

被人橫加阻攔也在楚婉淑的預料之中,她已有備選之策。她命春兒在人群中架起古琴,在眾人的注目之下,楚婉淑抬手奏曲,那樂音悲悲切切,盡訴相思。

這下,宇文懷月沒了辦法,大燕律法,沒有哪一條標明不許人當街彈曲的。

“真是個狐媚子,嫂嫂你可防著她點。”懷月對戰瑤說。

戰瑤敷衍的點點頭。東宮內,宮人們忙著收拾細軟,她就先出來透透氣,得遇故人本是滿心歡喜,遇到楚婉淑奏這麼一出,她心中也不免悲切。當初她也不過是單純的想讓太子不能稱心如意,沒想過傷害這個雖然看不順眼的婉淑姑娘。

樂曲當然也入了宇文懷都的耳,他知道是楚婉淑所奏,心情也隨那樂曲聲一道變得低沉。他恨不得翻牆相會,念及皇後的要挾,隻能作罷。昨日裏,他就將床頭的那支起誓的梅枝折了,滿心期盼老天爺隻當自己當日的誓言是胡言亂語。

兩年之內,不得動別的心思。婉淑,等我兩年。

一切準備得當,太子的車輦從大門駛出,在戰瑤麵前停了下來,歡兒為她放置好馬凳,伴著楚婉淑的相思之樂,戰瑤忐忑的坐上了車輦,和宇文懷都隔了一個人的位置。少時和管臘人打架,她都沒這麼虛過。

宇文懷月吩咐自己的車馬跟著,她也要坐太子車輦,和許久不見的嫂嫂待在一起,上車後,硬是將戰瑤擠到宇文懷都身旁。

楚婉淑也見到了太子車輦,琴聲激昂起來,意在送行。

宇文懷都坐於車中心煩意亂,索性閉上了雙眼,一副凜然之姿。這車輦中雖有熏香暖爐,十分愜意,戰瑤坐在他身側,還是十分尷尬。

“起行!”蕭梓碩上馬下令道。

太子的事跡,真真假假他也有所耳聞,今日得見,方知戰瑤的處境也並不安順。她本是個灑脫的姑娘啊,祝卿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