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太子爺的英勇事跡

秋日的藍天,高遠又寬廣,幾隻大雁排著隊越過南山,飛向南方。秋風打著樹葉,簌簌作響。

緊鄰南山練武場的天字號入口旁,有一條小河,南山泉水順著蜿蜒的溪流彙集至此。這裏綠林清水,景色宜人,此刻還裹挾著一絲甜膩膩的味道。

秋風吹起了楚婉淑淡粉色的衣裙,飄飄搖搖,使她顯得更為靈動若仙。宇文懷都就走在她的身側,相隔不過半臂之遙。兩人的身影倒影在清澈的河水中,那河也甜蜜了起來。

本該是親眷送行要參加狩獵的兒郎,回避了戰瑤,宇文懷都和楚婉淑相會在此,連德順都沒有跟隨侍奉。

婉淑姑娘美若天仙,比這南山之景更為秀麗。真想要與婉淑姑娘朝夕相對,永不分離啊。不知道婉淑姑娘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麼?喜歡什麼樣的吃食啊?在京都住不住的習慣?令我魂牽夢繞,朝思暮想的仙人啊,如何才能永遠霸占你的心呢?

宇文懷都滿腹的情話,最後彙集成一句:“今天天氣挺好啊。”

楚婉淑聽了,拂嘴一笑,白皙的臉蛋上,泛起了紅暈,添了分嬌俏可愛。

宇文懷都更為心動了,呼吸都急促了些,內練比賽時,他都沒有如此緊張。如此含羞待放的美人,才應該成為他的妻子,而不是那個胥北的蠻婦妖女戰瑤。奇怪,這麼好的時景怎麼會想到她?真晦氣。宇文懷都搖搖頭。

“太子殿下怎麼了?”楚婉淑柔聲細語。

“沒事。”宇文懷都答道。

“以前從沒見過太子殿下如此神武的樣子。我是說,以前從不知道,太子有如此精湛的射箭技藝。前日一見,真是了不得。太子果然是天之驕子,人中之龍啊。”楚婉淑麵帶羞澀言道。

“都是有婉淑姑娘在啊。知道你在觀台上,射箭時,如有神助。”宇文懷都深情款款。

兩人如此說笑間,往林深處走去。多麼美好的時光啊,能一直就這樣走下去嗎?

前方巨石擋了道路,一旁還有幾塊野獸骸骨,想必之前這裏有一番激烈的爭鬥。兩人到此才停下了腳步。

宇文懷都立即遮擋在楚婉淑前麵,不該讓女孩子家,見這般凶物的,是他考慮不周了。

“南山凶險,太子殿下當真要小心啊。”楚婉淑不是被那幾塊白骨嚇到,是真的替宇文懷都憂心。

“我無礙的,隻要你沒事就好。秋狩魁星,我勢在必得,什麼凶猛野物,我從沒怕過!”宇文懷都自信滿滿。

“太子殿下,你在這裏啊!”一個極為熟悉又不祥的聲音。

宇文懷都深吸一口氣,將頭向右方扭了過去。果然是戰瑤,她一身青靛色的衣裙,身處山野綠林,在向他招手。

她,跑過來了。

宇文懷都好想躲閃,可是楚婉淑在,怎麼能在心愛的人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虛弱呢?他雙拳緊握,雙腳如紮在土地中一般,動彈不得。他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近,想起新婚之夜,火光中的紅唇白麵,想起祖母身側,淚流中的虛偽假麵,想起香林之地,夜幕中的狡黠詭異。

戰瑤腳步加快,臉色也緊張了起來:“太子殿下,小心啊!”

戰瑤衝了過去,差點將宇文懷都撞倒,又從他身後,拽出一條灰棕色的物件。

“哎呀,是根草繩啊,我還以為是蛇呢,怕把殿下嚇著了。”戰瑤一手撫著腦袋,一手將那草繩在手中轉了幾圈,無辜的說道。

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即使對此心知肚明,宇文懷都還是止不住的心悸,想想當初還對她抱有慈悲之心,真是愚蠢。他的麵色由白轉青,再一次,他再一次暈倒了。

歡兒說的沒錯,宇文懷都從來不怕那些豺狼虎豹,凶猛野物,他怕的隻有戰瑤而已。

南山說小不小,容得下千人齊聚,一同上山狩獵。說大也不大,半個時辰的工夫,太子爺被一根草繩嚇暈的英雄事跡,就傳遍了南山的各個角落。狩獵為此,延後了一個時辰,才重新開放了通道。

皇家秋狩史上,實屬首次,內練魁首未能參加狩獵爭奪秋狩魁星之位。

真是個不知分寸,無禮蠻橫的女子。楚婉淑私心想著,太子暈厥,她心急如焚,礙於身份,她既不能對太子妃橫加指責,又不能跟隨太子一同離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子被人抬走,心裏暗戳戳的咒罵幾句太子妃罷了。

好好的南山相會,被戰瑤如此卑鄙無情的攪和了。

此事,可不比之前東宮之內的小打小鬧,傳遍了南山,也就相當於傳遍京都所有的王孫貴胄,一傳十十傳百,再加之靜妃娘娘的有意鋪墊,添油加醋的大肆渲染。大燕的太子爺,幾次三番的暈厥的事跡,南山私會閨閣小姐的事跡,他膽小如鼠,外強中幹又好 色成性的形象,整個京都街知巷聞。

沒有人在意這次的秋狩魁星依舊是濱王,沒有人願意提及,在秋狩內練上,宇文懷都曾經三箭齊發,射中八十步遠的箭靶。

無論文武朝臣,還是走卒販夫,顯然都對太子爺的桃色傳聞,以及虛弱不堪的身體,更為在意。

三人成虎,太子爺的故事,越傳越偏,越講越聳人聽聞,傳到後來,什麼太子德不配位,與太子妃關係不合,動搖胥北安穩,什麼太子身體羸弱不堪,必然早薨動搖國本。

坊間傳的沸沸揚揚,膽子大些的,連皇帝決定廢太子這等子虛烏有的事,都敢胡亂編造。當然,這與靜妃的暗箱操作不無關係。

不論如何,“廢太子”之說,也被人提到了朝堂之上。當然,太子過不及此,隻不過,怎麼做才能堵住悠悠眾口,讓他們不再懷疑太子的身體與能力呢?

一日傍晚,皇帝將皇後招入殿內,商議此事,皇帝滿麵愁容,皇後還是一如既往的嫻靜。

“庭南匪禍十餘年了,從未徹底消解過?讓懷都去吧。”皇後言。

“你讓沒踏出過禦中沒帶過兵的懷都,去庭南治理綿延十餘年的匪禍?要是不成呢?”皇帝問道。

“要是不成,他這太子,廢了也罷。”皇後冷言道。

說的如此輕巧,她就隻有懷都這一個親生兒子啊。皇帝看著她,他的皇後永遠讓人捉摸不透,可有什麼方法,能比建功立業更消解百姓心中的疑慮與擔憂呢?

“那就叫他去吧。”皇帝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