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謙的吼聲那叫一個大,後麵馬車的顧天琊都聽見了。
他渾身一哆嗦,搓了搓手臂,替溫容直歎氣,但多多少少還有些幸災樂禍。
“可憐的小容啊,從小被欺負大,太可憐了。”
說著說著,他哼了哼。
“死溫容,真心活該,今個兒就讓老頭子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口是心非,讓你天天吊著我家小八胃口,讓你作死不早點娶回家!”
畫意在外頭駕著馬車,太陽穴一直跳。
顧天琊竟是吐槽了一路,嘴壓根沒停。
到了別苑,顧天琊反應那叫一個快,立刻下了馬車去扶顧謙。
顧謙心情明顯不好,一拐杖打開了顧天琊的胳膊,自己跳了下來,老爺子身子是好也把他嚇得不輕。
溫容跟在後麵,懷裏抱著烈九卿。
顧天琊瞧著烈九卿那張蒼白如的臉,這叫一個心疼,不過好歹是個長輩,又不好和溫容搶人,隻能硬忍著。
這別苑,顧謙來過幾次,也算是熟門熟路,一個人生著悶氣,一路往前走,那叫一個生龍活虎。
楚衛聽聞顧家來人,就命全體璿璣衛隱藏在暗處了。
當看見溫容抱著昏死的烈九卿走來時,楚衛指尖一顫,眉心緊緊擰了起來。
從一開始,楚衛就清楚,溫容絕非良人。
他到如今都讓人不得而知的過去,還有如今的身份和牽扯著的複雜關係網,隻會越發束縛烈九卿,讓她無法真正自由。
烈九卿該是生長在懸崖之巔迎風肆意招展的野薔薇,而不是這官家的高門大院裏精心飼養的牡丹花。
等溫容死了,烈九卿就自由了。
進了房間,顧謙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現在是一看見溫容就來氣,但對著他慘白的臉,又罵不出個所以然。
顧謙往那一坐,濉河立刻將帶來的藥箱抱了進來。
“以前教你的穴位圖和施針手法,還記得吧?”
溫容其實在醫藥上的天賦極佳,不過他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當初就沒學多少。
如今也算是久病成醫,多多少少會了解得更多,隻不過並不精通罷了。
溫容點頭了,“記得。”
他實在是溫順,以至於顧謙覺得自己口吻不太好,“你緩口氣,一會你給她施針。”
溫容猶豫,“我……”
顧謙瞪了他一眼,“她一個小姑娘,難道要我一個老頭子來嗎?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嗎!你不來,誰來?讓這幾個討厭的臭小子嗎?”
顧天琊剛喝了一個水,就被指著鼻子罵了一通,他差點沒被一口水給噎死,“爹,你可消消氣吧,萬一氣出個好歹,誰治小八啊?”
“滾滾滾,誰說我生氣了!”
顧天琊撇嘴,“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要不是現在給烈九卿診治更重要,顧謙都想糾掉他的耳朵,讓他知道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道理!
顧謙坐在一旁,指著一邊上說:“你給我待在這裏。”
溫容點頭,靜靜站在了一旁。
畫意蹙眉,顧謙的臉色可比上山前差多了。
他擔心,不過溫容卻是心甘情願。
說到底,這天下間,也就隻有顧謙會當他是自己的孩子這般無所顧忌地罵他。
顧謙診脈時,時不時看看烈九卿,時不時看看溫容,眸色莫名。
一刻鍾後,顧謙眉頭緊蹙,對溫容道:“你,伸手。”
溫容指尖合攏,“老師,我沒事。”
他剛開口,顧謙的眼刀子就射了過來,“我眼沒瞎,看得出你有事。你別磨磨嘰嘰,你看看你被小八慣你,一身壞毛病,回頭我就得說她。”
暗處的鐮倉點點頭,覺得十分有理。
在場的人也覺得終於有人說大實話了,溫容就是被烈九卿慣了一身壞毛病,特別是口是心非。
溫容慢騰騰伸出了手,左手,戴戒指的那個,“辛苦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