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吃醋

廣元酒樓。

林青染坐在二樓的雅間中,透過窗戶看著大廳裏麵座無虛席,臉頰之上露出一股滿足的笑容。

她開的酒樓菜式新穎,味道鮮美,比其他酒樓的那些花架子要好上太多,所以開張沒幾天,吃過的客人都成了回頭客。

二樓的雅間也全部爆滿,多的是達官貴人預定,不僅讓林青染賺得個盆滿缽滿,更是讓她多了一條探聽消息的渠道。

天字號雅間中。

兩名身穿華貴衣衫的中年男子正在蹙眉交談,時不時的略微沉吟,輕叩著桌麵。

“王大人,你看現在朝中被李國忠緊緊把持,要麼是歸順於他,要麼便是辭官歸鄉,這讓我等該如何自處啊!”這名男子身穿褐色緞袍,臉上愁雲慘淡,搖著頭唉聲歎氣道。

“哎,小人當道,妖婦把權,大燕是要亡了呀……”那名男子口中的王大人,是一名發須皆已經花白的老者,此時更是捶胸頓足,甚至雙眼老淚縱橫。

那一名中年男子慌忙搖了搖頭,警惕的將門窗全部緊緊關閉,這才壓低聲音道:“王大人,這話可不敢說呀,小心隔牆有耳!”

“張大人,就你我在朝堂上的境地與死了又有何分別?還怕這些做什麼?”那老者王大人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而後將酒杯重重的放回桌上,語氣滿是懊惱。

那中年張大人也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哎,身為人臣,上不能為君主盡忠,下不能為百姓謀福,這為官還有何意義?”

“誰說不是呢……”二人說完,誰也不再言語,拿起酒杯自顧自的喝著酒,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短暫的忘卻心中憂愁。

身處地字間,與天字間僅僅一牆之隔的林青染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容。

看樣子在楊華榮的高壓統治之下,朝政卻並沒有被她一個人所把持,這些官員便是尋求突破的一個絕佳機會。

一切還需從長計議,林青染見再也沒有可以探聽的消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擺,便出了廣元酒樓,溜溜達達向紅顏館走去。

隻是天色尚早。

林青染也不急,一路上將剛剛開業的成衣店以及首飾店檢查一遍,順手包了一件店中的新品衣裙,又從首飾中挑揀出一副清麗的頭麵,這才慢悠悠的向紅顏館走去。

到了花巷,正是掌燈時分。

清冷的河水被岸上的紅燈映的的多了幾分柔情,隨著船兒劃過泛起的片片漣漪,竟然勾起了無數的相思。

隱隱約約從河中央船上傳來的溫婉小調,讓人仿佛置身江南雨鄉,薄薄的霧靄水汽中,多添了幾分朦朧。

花街柳巷,自古以來便是那些自詡清高的文人墨客聚集之地,而那些煙花女子,更是成了他們詩詞歌賦中常見的主角。

在林青染看來,這些文人墨客不過是打著文人的旗號,來這裏行一些汙穢下流之事罷了。

無數的官員在這煙柳之地結交,無數的商賈在這裏談天說地,洽談生意,這裏雖然汙穢,卻是讓人放鬆警惕,探聽消息的絕佳之地。

花柳巷,溫柔鄉。

林青染哼著小曲,吊兒郎當的進了紅顏館,儼然就是一個富家花花公子形象。

“哎呦爺,您可算來了,桃花等您等的都心急了……”臉上塗滿胭脂,白的地方好似惡鬼,紅的地方又像猴子屁股的老鴇,此時笑的臉上的粉簌簌的往下掉。

林青染那日出手闊綽,別說是桃花等的心急了,恐怕她也等的是心急如焚。

見了林青染這個金主,老鴇熱情的挽著林青染的胳膊,便將她往桃花的房中引去。

“媽媽,今日我想想換個口味嚐嚐,聽說嫣紅姑娘亭亭玉立,宛若開在人間的白蓮,今晚就讓她陪我可好?”林青染邊上樓邊笑道。

卻見這老鴇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她的臉頰抽動了幾下,為難道:“這嫣紅的死丫頭,是被相府的公子包了的,平日裏她是不接客的,您若是想換個口味,不如我給你找個其他的姑娘。”

看著那老鴇滿臉討好的笑容,林青染從懷中拿出一個圓鼓鼓的錢袋直接拋入她的手中,張老板頓時眉笑眼開。

“媽媽不是說了嗎?嫣紅姑娘隻是平日不接客,今日我來了便是個特殊的日子。你說呢媽媽?”林青染邪魅一笑,抬腳便往嫣紅的屋中走去,這次老鴇隻是跟在其後,卻並沒有阻攔。

“聽說沒有,這個嫣紅不過就是個白蓮花罷了,在這地方裝什麼清高!”“就是,說什麼除了左相爺家的公子誰都不接,可是人家相爺府卻不讓她進門!也不想想想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尚未走進嫣紅的屋中,樓梯兩旁站立的許多妖嬈女子不屑的聲音,紛紛傳入林青染的耳中。

本來女人多的地方便是是非之地,何況這裏聚集了這麼多的女人,而且她們都是靠男人的恩寵活命。

林青染也並未理會,徑直進了嫣紅的屋子。

看著突然到訪的林青染,嫣紅雖然有些差異,但是更多的卻是欣喜,此時的她仿佛風雨中一顆無依無靠的浮萍,見到林青染,仿佛見到了親人。

看著嫣紅十分歡快的接受了林青染,跟在後麵的老鴇也放下心來,悻悻一笑後灰溜溜的躲開了。

嫣紅走上前去將房門關好,轉過頭來,羞答答的向斜倚在床榻上的林青染施了一禮,“嫣紅拜見王妃。”

“好了,身處這種地方,咱們就免了這些俗禮吧。我給你帶個禮物,你試試看!”說著將包袱內魏嬰紅準備的衣衫首飾拿了出來,並親自為她裝扮著。

要說嫣紅的容貌,確實長得是天生麗質。

她有一雙英氣的眉毛,一雙丹鳳眼眼角上挑自成風情,高挺的鼻,小巧的鼻翼,薄而小的雙唇,如凝脂般的肌膚,隻需略施粉黛,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此時此刻她身著一身淡紫色的煙籠絳仙蘭花紗裙,長長的裙擺迤迤邐邐拖曳在地上,纖纖素手廣大的袖中隻露出粉紅的指尖,一顰一笑都好似仙子下凡。

一頭烏發被挽成了淩虛髻,額間墜以紫色菱形寶石,細小的銀製鏈子纏繞在發中,雖然細小,但卻是用如發絲一般粗細的銀絲掐製而成,同款樣式的發簪斜插於發間,上麵的流蘇隨著嫣紅的走動而擺動。

真是好似一幅從畫中走出的美人。

林青染正沉浸在欣賞美人的愉悅心情之中,卻聽房門砰的一聲被人一腳踹開。

正錯愕間,那日服侍林青染的那名女子,也是老鴇口中那個叫做桃花的女人,怒氣衝衝的提著裙擺衝了進來。

隨著啪的一聲,一個耳光響亮的嫣紅的臉上。

嫣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愣在當場,一手緊緊的捂著自己被打的臉頰,卻不知該如何反抗。

“你個賤人!你不是說不接客嗎,怎麼如今卻搶起我的客人來了!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這副嘴臉!”桃花張口便罵,語音剛落,便好似一個潑婦一般直接朝嫣紅身上撲去,對著嫣紅便是一頓撕扯。

刹那間,嫣紅的頭發散了,衣衫碎了,從一個仙女跌入泥潭,變得狼狽不堪。

看著曾經正義凜然,剛正不阿的嫣紅,此時卻瑟縮在一角,被一個惡婦傷害卻不敢還手,林青染不禁心疼,她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變得像如今這般小心翼翼。

下一秒,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耳光聲,桃花終於住手,並扭頭錯愕的看向站在她旁邊的林青染。

“滾!”林青染冷冽的聲音中已經帶了殺意。

“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打我……”桃花看著林青染殺人的目光,在一頓哭天搶地中跑出了屋子。

真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這個桃花雖然可恨,卻也是個可憐人,在這種地方,怎麼會有男人真心對待,何苦要來自討苦吃呢?自己又比別人高貴了多少?

“你沒事吧?”林青染慌忙執起嫣紅的手,湊上前去仔細的查看著嫣紅臉上的傷勢,從別人的角度瞧去,卻好似二人你儂我儂的調情。

“無礙。”嫣紅的聲音未落,卻聽見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音,抬頭瞧去,隻見一名清冷男子愣愣的看著林青染與嫣紅,而後轉頭便走。

“南風!你聽我說!”嫣紅也不顧麵頰上火辣辣的痛楚,甚至以及自己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抬腳便往外追去。

林青染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是,自己闖禍了?

剛剛那個冷麵男,不就是酒樓裏遇見的那位?

想起剛才的那個場麵,嫣紅衣衫不整,又滿臉‘嬌羞’,二人行為舉止輕浮……

完了,完了,人家肯定是誤會了……

這樣想著,林青染亦抬腳追了出去,切莫要讓這大好良緣毀在了自己手中才是!

嫣紅一路追到了大門口,隻是妓院的龜公,怎麼可能讓她出大門,眼看著自己心愛男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自己卻無計可施,悲楚便湧上心頭。

“等著我,我去追!”林青染拋下一句話,便追出了門外。

此時林青染便成了嫣紅最大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