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白娜朵母女二人的相擁痛哭,她的爹便顯得平靜多了。
這老頭兒走上前去,一把將白娜朵母女二人拉開。滿臉的鄙夷之色,對白娜朵嗬斥道:“不要臉的東西,你還活著回來幹什麼!還嫌我的老臉丟得不夠嗎!”白娜朵聞言仿佛被雷擊一般,愣在當場。
林青染聽了也是一驚,這哪裏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能說出的話。原來這些人的愚昧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到了如此地步。
白娜朵絕望的環視一周,看著周圍的冷眼,頭漸漸的變的眩暈起來,仿佛有無數的聲音在她耳邊回旋。“賤人……”“死了算了,活著幹什麼?”“是丟人現眼,以後讓她的孩子在村中怎麼做人……”
眼前的眾人漸漸的變得模糊,那些聲音不斷的湧入她的腦中。
她緊緊的捂住耳朵抱著頭,蹲坐在地上,此時大地仿佛也在旋轉。
“啊!”白娜朵淒厲的大叫一聲,站起身來,仿佛瘋癲了一般,手指著那些族人,大笑道:“你們這些人多嘴多舌,死了也要下拔舌地獄!哈哈哈!”
“還不快將她拖走。”那老族長看著已經瘋癲的白娜朵冷聲喝道。說完便有人欲上前將白娜朵拿下。
林青染怎能讓他們如願?冷眸掃過,阿康他們已經長劍出鞘,刀劍泛著寒冷的光,隨時能取人性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白娜朵向林青染搖了搖頭,淒美一笑,“姑娘,替我照顧好虎娃。”任由那些人衝上前來,將她押解著離去。
林青染舉步追去,隻見這些人將她帶到河邊裝進豬籠,而後由四個漢子抬著她上了船。
竹篙在水麵劃過,河麵蕩起朵朵漣漪,小雨仍在淅瀝瀝的下著,激起一個個的小蘑菇。
船,劃到了河流的正中央。
那四個人將豬籠抬起,往水上一拋,瞬間,豬籠便被河水無情的吞噬。不見了蹤影。
“我的女兒!你個無情的老頭子,你還我女兒!”“娘親!我要娘親!”岸邊響起老婦人與虎娃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打破了這沉重的天際,仿佛一把尖刀,狠狠的紮入林青染的心中。
這天下,隻有母愛才最偉大。
可是,一個沒有了女兒,一個沒有了娘親……
突然,“女兒!等等娘!”伴隨著‘噗通’一聲,水麵濺起巨大的水花。
“老婆子!”隻聽白娜朵的爹爹一聲驚呼,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而他身邊已經沒有了婦人的身影。
一切隻在一瞬之間。
白娜朵的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雙眼空洞,沒有了神采。
河邊又恢複寂靜,唯有虎娃的哭聲響徹在天地之間。“娘親!娘親!我要我的娘親!你們這些壞人,還我娘親!”
“我可以救她的,她為什麼這麼傻?”林青染別過臉去,淚水劃過臉龐,喃喃自語。
“她也許屬於這裏,如果她當時與你離去,那還要在這裏繼續生活的父母怎麼辦?她的孩子怎麼辦?他們都要繼續遭人白眼,在人們的唾罵中生活。她怎麼忍心?也許,她這才是真正的解脫了吧……”陌如玉長歎一聲,輕輕的拍打著林青染的肩膀。
封建社會竟是如此的殘酷無情?林青染的心中受到狠狠的一擊。
相比較,燕塵對她竟是那麼的寬容?
“娘親!娘親!”虎娃哭喊聲響徹在天地之間,驚醒了正在沉浸在自己思考之中的林青染。
直接飛身上前,一把從白秋懷中搶過虎娃,而後輕聲的安慰著,“虎娃乖,你娘親下水去給你捉魚吃了,你與青姨一起等可好?”
孩子被搶走,那白秋怎能願意?隻見此時的他到猶如一條餓狼一般像林青染撲來。
林青染一個閃身便避開了白秋,抬起一腳直接將他踹飛,隻見他劃出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以後,狠狠的摔落在地上。“虎娃剛剛沒有了娘,我不想他再沒有爹,今日便饒了你,滾!”
白秋慌忙從地上爬起身來,連滾帶爬的往遠處跑去,口中還叫囂著:“你算是什麼東西?竟然管我的家事!你等著!”
林青染也懶得與他去計較。這種表麵上仁義道德,而如今卻如豺狼虎豹一般,這種人不配。
那群圍著看熱鬧之人見再也沒有熱鬧可看,也都紛紛散去,河邊瞬時便變得空曠淒涼,唯有湍急的流水聲與雨滴擊打在濃密的蘆葦蕩上的聲音。
將懷中的虎娃終於哄得不再哭泣,林青染便抱著他上了馬車。車上的兩個小娃娃對於這個小哥哥的加入甚是喜歡,紛紛揮舞著小手要抱抱。
三個小家夥很快便玩作一團,看著虎娃臉上揚起的天真笑容,好似剛才的一切都不曾存在。
隻是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他的娘,再也回不來了。
一路之上,林青染陷入沉寂之中,她一直在糾結。
關於她與燕塵的愛情,是她要求的太多了嗎?封建社會之中能做到如此,而且還是一介王爺身份,是不是已經足夠好了?
直到陌如玉拍上她的肩頭,她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之中猛的驚醒。“有事?”
陌如玉淡淡的看著遠方,此時他們越行越往北,雖然是乍暖還寒的初春,可是此時碧藍的天空之上,已經有著成群結隊的大雁迎著寒風往北方飛去。
“再想燕塵?”陌如玉輕聲道,語氣之中沒有絲毫的情感波瀾。
林青染也不作聲,隻是定定的看著那些大雁有序的往北飛去。
陌如玉好似也沒打算林青染會回答自己,仍是自顧自的說著,“燕塵在很小的時候,他的母妃便去世了,而且他的母妃是被人陷害,上吊自盡的,這點倒是與虎娃的母親極為相似。”
頓了頓,陌如玉繼續道:“你也知道,在皇宮之中沒有了母妃的庇佑,便連同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那時候的燕塵僅僅四歲,便自己躲在冷宮的角落之中,吃的是餿菜餿飯,喝的是雨水,病了也隻能自己扛著,寒冬臘月裏隻著一件單衣,在角落被凍得瑟瑟發抖,他能活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他忍辱負重,裝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為的就是能在權力的夾縫之中生存,再到後來,他有了自己的勢力,卻仍是不敢正麵衝突。直到有了你……”陌如玉說到這裏便停了下來,看著林青染。
“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林青染不明白,他們二人是情敵,如今陌如玉為何要替燕塵說好話呢?
“因為他不容易,因為他與我是一類人,因為隻有你,能讓他溫暖。”陌如玉說完,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雖然知道皇權爭鬥的殘酷,卻沒想到燕塵曾經是如此的不易。林青染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觸動了一般,情,還是沒有忘嗎?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搖搖頭不再去想。林青染亦翻身上馬,揮動馬鞭,朝陌如玉離去的方向追去。
急速行軍大約有五日,已經非常接近疆北之地。
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胡楊城,阿康不禁長舒了一口氣,肩上的重擔好像輕鬆了許多。“王妃今夜不如就在這裏宿下,明日再行趕路吧。”
此時此刻,他們一行人正在一片樹林之中。此處地形平坦,視野開闊,倒是個安營紮寨的絕好地點。
林青染環顧四周,點點頭,“嗯,剛剛來的路上,我看到那邊有一條小溪,近幾日兄弟們隻吃幹糧口中無味,不如去打幾條魚來,我為大家烤著吃。”
阿康一聽林青染如此說,頓時雙眼冒光,別人不知道林青染的廚藝,他可是知曉的,今日有口福了!
所以下命令之時,哪裏還是隻抓魚……
半個時辰後。
這些人手中有拿著魚的,有拿著兔子的,有拿著山雞的……如果給他們的時間足夠充裕,估計他們還會背一隻野豬回來……
林青染不禁滿頭黑線……
不過話已說出就要做到,她也隻得挽了袖子,為這些饞鬼烤製著。
夜幕降臨,篝火熊熊燃燒,幹柴被燒得劈啪作響。
各種野味被就地取材,用樹枝穿好,架在篝火之上。金黃色的油脂低落,讓火苗竄起老高。
野味已經被烤製的外焦裏嫩,撒上特製的香料,頓時香氣四溢,引得所有人腹中的饞蟲都蠢蠢欲動。
隻見林青染剛有動作,手上的一串烤魚便被妙空空一溜煙的搶走,“嘖嘖嘖,烤魚配美酒,這味道絕了!絕了!”
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林青染好氣又好笑,笑罵著朝妙空空追打而去,“好你個為老不尊的老東西!還我烤魚!”
“你追我的這個空,還不如回去多搶幾串,恐怕其他的都被那幫小兔崽子給搶了!”妙空空邊跑邊調侃道。
天下第一神偷的名號果然不是白叫的,妙空空的輕功實在是了得,林青染追擊不上,聞言回身瞧去。
果然……
如妙空空所言……
哪裏還有肉串?
隻見每人手中都搶占了三四串,此時正狼吞虎咽的與烤串做著鬥爭,根本沒人注意林青染與妙空空的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