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景色,越走越是荒涼,由油油綠草變成了滿眼黃沙,由村莊遍地變成了人煙稀少,經過兩個月的車履顛簸,林青染一行人,終於到達疆北。
迎接他們的是呼喝的狂風,以及卷起的滿天黃沙,馬兒在風沙中嘶鳴,狂亂奔走,一時之間竟然迷失了方向。
“不好,咱們遇到沙暴了!”車夫緊拽韁繩,卻也是徒勞無功,車轍不知磕在了什麼地方,竟然掉了下來,馬車一歪,馬也脫韁,頓時在風暴中寸步難行。
燕塵將林青染護在懷中,緊緊依靠著馬車蹲在地上,人們緊閉雙眼,隻能靜靜等待沙暴過去。
大約半個時辰左右,沙暴終於過去,而馬與車夫早已不見了蹤影,放眼望去,皆是黃沙,若靠步行到達駐地,不知要走到猴年馬月,況且現在行李大多丟失,沒有水和食物,他們更堅持不了幾天。
燕塵將林青染扶起,看著荒無人煙的四周,將她背負在背上,確定了方向,向前行去。
走了一日,滴水未進,再強大的身體也經受不住,燕塵的嘴上已經幹裂,身子晃晃悠悠,隨時都會暈倒。
夜色逐漸降臨,天空中星光閃耀,如同絲絨布上鑲嵌的明珠。
疆北晝夜溫差大,白天酷熱難耐,夜晚卻寒冷入骨。
燕塵將所剩的唯一一條毯子為林青染披上,又緊緊的擁著她,坐在沙丘上,感受著這夜涼如水,天高地闊的美景。
“相公,這疆北也很美,我們在這裏男耕女織,相守一生可好?”林青染輕倚在燕塵肩頭,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好。”燕塵這樣說著,臉上卻麵露難色,身在皇家,平平淡淡的相守一生談何容易?
天色漸明,沙漠上的巨日冉冉升起,耀眼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睛。
二人搖搖欲墜的行走,感受著地麵的炙烤,抬頭瞧去,太陽散發出的熱浪讓人感到一陣陣的眩暈。
林青染再也支持不住,身體一晃暈了過去。“娘子,娘子……”燕塵虛弱的呼喊著,卻也一頭栽倒在地。沙漠上隻剩下了狂風呼嘯的聲音。
再醒來,已經是在床榻之上。
林青染慢慢的睜開雙眼,入眼的是一雙關切的眸子。“娘子,你現在感覺如何?”燕塵的話語如春風般和煦溫暖。
環顧四周,明顯是在房屋之中,雖然裝修很是簡樸,特別具有地域特色,牆以土坯建造,粉刷潔白,上麵掛著五顏六色的羊毛掛毯,房頂開天窗,而身下是守著門建造的土炕。
“我們這是在哪裏?”林青染邊問邊起身,燕塵見此,忙上前攙扶,又用枕頭在身後為她倚好。
“咱們已經在疆北的胡楊城,是附近的居民發現了我們,又將我們交給了阿康。”燕塵端來一杯水,細心的喂著林青染。
又喂她簡單的吃了些東西,林青染這才恢複了體力,然後便叫嚷著要出去走走,瞧瞧這當地的人情風景。燕塵無奈,隻得陪她出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這裏是邊塞之地,人們的穿著以及叫賣的東西都已經有了外域特色。
這裏的女子也很是開放,穿著五顏六色的輕紗,三三兩兩的走在大街上,一頭長發被編成了小辮子,末端係上小鈴鐺,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甚至有的在小辮子的編製中摻進了彩繩,很是靈動。
男子皆著短衫,配以燈籠長褲,袖口上紋上祥雲暗紋,既美觀,又幹活方便利索。
街上叫賣著各種特色美食,羊肉串、拉條子、烤全羊、羊肉泡饃……引得林青肚子裏的饞蟲都快出來了。
“這個,這個,都給我來一份!”林青染掙脫開燕塵的手,跑到攤位前,那副饞貓樣,像極了幾歲的小娃娃。
直到吃的肚兒圓,林青染這才打道回府。
光顧著吃,竟然還沒有好好的觀看自己的住所。
這是一個有著前後院的小院子,前院的屋子是土坯建造雙層拱式平頂,而且有用土塊砌成的拱式小梯通至屋頂,梯下可存物,空間很緊湊。
屋子旁邊還用土胚塊砌了晾製葡萄幹的鏤空花牆晾房。
而院中引進了渠水,栽種了蘋果,杏等果樹,一角上還搭建了葡萄架,既可蔽日納涼,又可以生長葡萄。
後院則搭建了窩棚,飼養了數十隻羊和馬。
進入屋中,屋子呈方形,室內鑿了壁龕,並飾以各種花紋圖案。房頂開一個窗,用來通風采光。進門處有一連灶土炕,用來做飯取暖。
而廳室布置整潔樸雅,四壁呈白色泛藍,掛著鮮豔的壁毯,被褥均展鋪於毛毯之下,炕上隻擺設著一對鏤花方枕。而炕邊放置了一排小櫃子,用來收納被褥衣衫。
看著這樣清新雅致的住所,林青染無比的滿足。回歸田園,有花有草,有一愛人,足矣。
“相公,過些日子這葡萄熟了,我給你做葡萄酒。”林青染站在葡萄架下,落日的餘輝,照的她小臉通紅。
“好。”燕塵寵溺的看著她,心中滿是幸福。
隻是,一切美好,總有人偏偏要來破壞。
“拜見王爺,拜見王妃。”紫衣不知何時出現在院中,微微伏了身子,對二人行禮道。
燕塵麵上一凜,冷聲道:“我已被削去王位,現如今不過是一介平民,今後還要注意你的言行。”
林青染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的所剩無幾,看著燕塵與紫衣,自己心中所想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恐怕不過是個笑話!冷笑一聲,轉身就進了屋子。
燕塵也感受到了林青染的怒氣,隻得苦笑,對紫衣更是沒有好臉色,“我說過,無事就不要來找我!”
紫衣小嘴一撇,眼中頓時可憐兮兮的含著淚花,紗帕輕掩麵頰,好一個我見猶憐,她嚶嚶哭泣道:“爺,奴家知道錯了,可是奴家來找爺是有事情啊!”
燕塵歎了口氣,“走吧,書房說。”說著便轉身,徑直朝書房走去。
而在他身後的紫衣,仿佛是受了氣的小媳婦一般,目光得意的向二層樓頂瞧去,那目光充滿了示威的意思,隻見林青染正盯著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