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光線昏暗,充斥著濃烈的藥味,估計也很久沒有打掃了,四處布滿了灰塵。這個屋中僅有一把凳子和一張桌子,桌子腿高低不平,用石頭墊起,凳子也被蟲蛀的搖搖欲墜。
“咳咳咳!”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婦人躺在床上,半傾斜著身子,劇烈的咳嗽著,好像肺腑都要快被咳出來一般。老大爺連忙走過去攙扶起老婦人,為她輕拍著後背。
老婦人身上的被子補丁摞補丁,不知多久沒有拆洗過,散發出一股酸臭味,身子旁邊放了一個痰盂,竟然濺出了鮮血。
等老婦人氣息平複後,林青染走上前去,柔聲道:“嬸子,我略通醫術,讓我給您瞧瞧吧。”說著搭上老婦人的脈搏,為她細細診脈。
望聞問切後,林青染柔聲道:“嬸子,你這個病沒什麼,一會我開個方子,您按方抓藥,很快就會好的。”
說著,林青染走出屋外,老大爺也忙追了出來,急切問道:“姑娘,我老婆子得的什麼病?”
林青染一臉的凝重,“大叔,嬸子的病恐怕是肺癆,心肺已經受到侵蝕,您和蓮兒盡可能的不要直接接觸嬸子,避免被傳染。”
聽到‘肺癆’二字,老大爺一個踉蹌,這個病他知道,這是個沒救的病,激動下,他也劇烈的咳嗽著。
“大叔,我給你也號號脈吧,如果被嬸子傳染上了,也好提前治療。”林青染說著,搭上老大爺的脈搏。
得到的結果,讓林青染於心不忍。
“姑娘,我是不是已經被傳染上了?”不忍心看老大爺悲傷的神情,林青染遲疑要不要告訴他實情。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老婆子時日無多了,我恐怕也要隨她而去,人活一輩子,能一塊走,也是幸福。我就是放心不下我的小孫女……”說著,老大爺老淚縱橫。
林青染想上前攙扶著他坐下,卻見他擺擺手,拒絕了攙扶,自己蹲坐在牆角,歎了口氣道:“我兒子一年前被拉去做苦役,累死在采石場,兒媳婦去領屍首,被石場的管事糟蹋了,一時想不開也尋了短見,隻留下我這一個可憐的小孫女。”
“老婆子早就咳嗽,我卻沒錢帶她去治,硬是拖成了肺癆,活著難啊!”老大爺猛地捶著自己的胸口,聲音裏滿是懊悔。
林青染忙上前阻止,忿然道:“什麼人那麼大膽,敢強征百姓徭役?”
老大爺搖了搖頭,顫顫巍巍道:“說是皇上下的令,實則就是知府私自拉壯丁去為他自己開礦,這村子中多數青壯男丁都被抓了去,有錢的交免丁稅就可以免除,沒錢的隻能被抓丁。可憐了我那兒子兒媳婦……”
“那大叔您說這村子不太平,就是?”林青染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
“對,這幾天又來抓壯丁了,而且見了村中漂亮點兒的媳婦,姑娘就糟蹋,晚上你可得小心點兒。”老大爺苦口婆心道。
沒想到林青染不懼反笑,冷哼一聲,“他若敢來,我便要他有來無回!”
吃了點幾乎都是水的稀飯,便算是吃了晚飯,這還是老大爺將家中的米全部倒了出來,特意為林青染煮的。
躺在幹茅草上,林青染透過屋頂上那個破洞望著星空,山區的夜竟然還有些微涼,月光灑下,朦朧似水。
“相公現在在幹什麼呢,他又是怎麼去了忠義山莊,而不來找尋我呢?”心中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卻得不到回答。
就在此時,破敗的門被人從外麵‘砰’的一聲砸開,晃悠了幾下拍在地上摔成幾半,激起一片煙塵。
“人呢,都給我死出來!”尖利的聲音響起,一個老鼠臉,上吊三角眼,塌鼻子,大嘴叉的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四五個手持棍棒大刀,身材魁梧的壯漢,這幾人明顯是聽命於那個賊眉鼠眼之人的打手。
這些人衝進屋內,直接將老大爺與老大娘丟進了院中,本就虛弱的老大娘此時更是麵色鐵青,一口氣眼看上不來,就要丟了性命。
老大爺一手護著小孫女,一手護著老大娘,跪在地上磕頭如舂米,求饒道:“各位好漢手下留情,小老兒兒子兒媳都已經死了,家裏真的沒有可以讓您抓的人啊!”
隻見他賊眉鼠眼之人,冷笑一聲,雙眼賊賊的一轉,一把將老大爺懷中的孫女蓮兒拽了出來,奸笑道:“我看這小丫頭生的不錯,賣到窯子裏定能賣個好價錢。”
老大爺一聽頓時老淚縱橫,往蓮兒撲去,想要從那人手中將她搶回來。
“你個不知好歹的老東西!”那人惡狠狠的罵道,一腳踹在老大爺的胸口上,將老大爺踹開。
老大爺摔倒在地,一連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下來,噴出一大口鮮血,不省人事。
老大娘見此情景,身不能動,口又不能言,急的她更是上不來氣,白眼一翻,昏迷了過去。
“爺爺!奶奶!”那人拖著小女孩便走,哪裏肯管這兩位老人家的死活,小女孩淒厲的哭聲響徹整個村莊。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林青染從屋中飛身而出,一腿將那人踹飛在地,將蓮兒從地上抱起來護在身後。
“哎呦,疼死我了!你們幾個廢物,還不趕緊把我扶起來!”那賊眉鼠眼的小人痛得齜牙咧嘴,揉著屁股,“你是什麼人,竟然敢打我!你們是白癡嗎?給我打,往死裏打!”
說著那幾個打手壯漢,便揮著拳頭朝林青染砸來。
要說這幾個壯漢,倒是一身蠻力,拳頭上帶著獵獵風聲,如果被砸中不死也殘。
但武功不單單講究一個力量,還要講究速度,這種速度放在林青染眼中,不過如蟻爬行。
隻見林青染腳踏蓮花,身形變換,穿插於幾人之間,手掌上下翻飛,便將這幾人全部打飛,端的是四兩撥千斤。
那賊眉鼠眼之人見此,嚇得屁滾尿流,直接往村外跑去,邊跑邊不忘回身威脅林青染,“小娘們兒,你給我等著!等我抓了你,一定要把你賣進窯子裏,讓你生不如死!”
林青染冷哼一聲,撿起地上的一塊石子便朝他拋去,頓時在已經跑遠了的他的頭上砸出了一個血窟窿,嚇得那人也不敢再叫囂,忙一溜煙兒消失在夜色中。
“人渣!今天姑奶奶就是要讓你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林青染拍了拍身上的土,忙去照看兩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