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穆逍遙到底給穆成峰說了什麼,也沒人見過穆成峰有過如此大的反應。
隻見穆成峰雙眼瞪大,一臉驚駭的模樣,隨即身子不自覺的步步後退,手中的劍也哐當一聲摔落在地。
一旁的公公見狀,連忙上前攙扶著穆成峰,幫穆成峰順著心口,卻被穆成峰一把推遠。
穆成峰揮了揮手,大聲命令道:“下去!所有人都給朕退下去!除了你......”,穆成峰指了指麵前的穆逍遙。眾人麵麵相覷,又看了眼穆逍遙,隻得紛紛退下。
殿內的氣氛緊張無比,而殿外,也好不到哪兒去。
穆子崢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望著穆子涵,沒好氣道:“我說你怎麼胳膊肘老往外拐!要不是母後寵你,我早就......”
“早就什麼?殺了我?哼,我看你也不是做不出來!”穆子涵也絲毫不落下風,與穆子崢針鋒相對道。
“你說,你什麼老是向著穆逍遙?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從小到大你都與穆逍遙交好,穆子涵,我告訴你,再這樣下去,你不要怪我不念姐弟之情!”穆子崢指了指穆子涵,威脅道。
穆子涵冷冷一笑,“你什麼時候念過了?從小到大你和母後有關心過我嗎?你們關心的隻是權勢,關心的隻是我能不能嫁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好給你們鋪路罷了。”
“身為皇家人,自然要為皇家做貢獻!”
“我不稀罕!”
“你!”
“大哥大姐在吵什麼呢?”剛剛出來的穆遠恒見兩人一臉憤憤的模樣,於是出聲問道。
“你們這麼快就出來了?”穆子崢見狀,皺眉問道。
“怎麼就你們?逍遙呢?”穆子涵見獨獨穆逍遙沒有出來,一股不祥的預感隨之湧來,於是開口問道。
穆遠恒看了眼蘇樂瑤,神情複雜道:“他求父皇下旨賜婚,父皇很生氣,他就與父皇爭吵起來,爾後又不知道跟父皇說了什麼,父皇好像一臉震驚的模樣,隨即讓我們都退下。”
“說了什麼......”
“求婚......”
姐弟倆不約而同地小聲嘀咕道,不過兩人的關注點卻不一樣,穆子崢隻關心穆逍遙到底說了什麼,而穆子涵關心的是穆逍遙居然求父皇賜婚,這賜婚的對象定是蘇樂瑤無疑了......
蘇樂瑤見穆子涵臉上一閃而過些許的失落,心中不禁更加疑惑,憂慮也漸漸愈發膨脹,難不成,這穆子涵對穆逍遙真有什麼不倫的感情?
“蘇小姐,那你的想法是......”穆子涵想知道蘇樂瑤是什麼想法。
蘇樂瑤沒想到穆子涵竟然當著這麼多人麵問,不過蘇樂瑤覺得此事也不需要掩蓋些什麼,於是大大方方回答道:“若皇上同意,樂瑤也無異議。”
“那就提前祝二弟與蘇小姐百年好合了。”穆子崢對於蘇樂瑤的直爽有些詫異,不過這句祝福,他倒是真心的,因為蘇樂瑤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蘇樂瑤聰穎過人,可她一介庶女,盡管近日被蘇德浩提為嫡女,可身後沒有強大的母族支撐,嫁給穆逍遙對穆子崢而言不算什麼大威脅,所以穆子崢還是比較希望他們兩人和婚的。
一旁的穆遠恒臉色就不太好了,他擔心,今日穆成峰沒準還真會答應穆逍遙的請求,因為剛剛從穆成峰的反應看,穆逍遙似乎說了什麼讓他極為震驚的事,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穆逍遙或許會用這件事與穆成峰達成和解。
穆子崢見穆遠恒神色似乎不高興,也猜出了穆遠恒對蘇樂瑤多半有點意思,否則今日也不會和穆逍遙打起來了,於是笑道:“四弟,二弟都名草有主了,你也得加把勁兒努力啊!”
蘇樂瑤接嘴道:“太子殿下,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四皇子和我姐好著呢!遭了,我說漏嘴了!真是該死!”
穆遠恒聞言,臉色一變,惡狠狠的看了眼蘇樂瑤,沉默不語。
穆子崢笑容一頓,目光變得犀利起來,緊緊的盯著穆遠恒,問道:“喲,老四,有了心上人不告訴大哥,這就不厚道了,快告訴我是蘇府哪位小姐?”
“大小姐......”穆遠恒十分不情願將蘇佩珊與自己的關係抖出來,又尤其是在穆子崢麵前,因為蘇佩珊一直是穆子崢的側妃甚至正妃人選,現在卻被自己搶了先,這下可好了,穆子崢對自己的信任一定毀於一旦,自己這麼久以來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心血全都沒了!都怪那個該死的蘇樂瑤,她一定是故意的!
果然,穆子崢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強忍著即將爆發的怒氣,對著穆遠恒陰森一笑,便移開了視線,不再看他一眼。
隻有蘇樂瑤,暗地裏偷笑,剛剛抬頭,卻迎來了穆遠恒氣的快要吃人的眼神。
蘇樂瑤也不甘示弱,頂撞了回去,一旁的穆子涵見了,神情不禁變得古怪起來......
一時間,四人都沉寂下來,無話可說,也不想與對方說,隻得靜靜等待著穆逍遙從裏麵出來......
大殿內鴉雀無聲,除了幾個守衛以外,殿內隻有兩個人,那就是穆逍遙與穆成峰。
穆成峰直視著穆逍遙的雙眼,沉聲問道:“你母妃在哪兒?”
“我怎麼知道?”穆逍遙一副裝傻充愣的模樣。
“你剛剛不是說......”
“是,我是說如果我死了,她就永遠不會回來了,並沒有說我知道她在哪兒。”
穆成峰瞥了眼穆逍遙,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老二,現在這不是你油嘴滑舌的時候!”
“我當然沒有油嘴滑舌了,如果我真的知道母妃的下落,我難道不會去找她麼?”
“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母妃並沒有死的?”
穆逍遙嘲諷一笑,隨即有些憤怒道:“沒有看見屍體,我自然不信母妃死了,不過後來從你的反應來看,你也不相信母妃死了,對吧?所以你故意無視我、忽略我,對我不管不顧,任由那些人暗殺我、嘲諷我,這一切的目的,就是想逼她現身,對麼?”
穆成峰深吸了口氣,抬頭對那些守衛道:“你們都給朕出去!”
守衛們驚訝的看了眼穆成峰,因為一般情況無論談論什麼,守衛都是必須在場的,為的是確保皇帝的安全,至於泄密問題,是不用擔心的,守衛這種職位,必須是世代相傳,一代代人心中都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保障皇帝的安全比什麼事都重要,所以,不必擔心有人背叛或者泄密,因為,祖祖代代都刻在骨子裏的東西,是沒那麼容易抹去的。
所以,守衛們才對穆成峰勸退一行人感到詫異,究竟是什麼事?讓穆成峰連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顧......
“快退下去!守在外麵就好!”穆成峰不耐煩道,守衛們忙迅速退離,這下,大殿內是真真正正隻剩下穆成峰父子倆了。
外麵守著的四人見連守衛都退了出來,不禁微微一愣。
穆子涵見狀,連忙上前,準備闖進去,卻被守衛們攔住了。
“怎麼?我身為公主,見見父皇也不行麼?”
“求公主恕罪,你不能進去。”
“公主,還是耐心點吧......”蘇樂瑤忙拉了拉公主,示意她冷靜點。
穆子涵皺了皺眉頭,頹唐的轉身離去。
大殿內安靜的出奇,似乎隻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穆逍遙皺了皺眉頭,等待著穆成峰開口,誰曾想一雙手卻覆上了他的臉頰。
穆成峰的手寬厚而粗糙,輕輕摩挲著穆逍遙的臉頰,穆逍遙隻感覺到癢癢的,熱熱的。
對於天底下所有的兒子來說,父親的手掌就是最安心的依靠,可是對於穆逍遙來說,這太遙遠了,遠到他都快要忘記那種感覺了......
見穆逍遙一臉無可適從的模樣,穆成峰收回了手,爾後垂下了眼瞼,歎了歎氣道:“朕錯了......朕以為隻要那樣對你,你母妃就會於心不忍,就會回來......”
“可是她沒有。”
“你知道為什麼嗎?”
穆逍遙看著穆成峰的臉,剛剛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可是他不知道,那種神情是什麼意思,因為那樣的神情從來沒有在他臉上出現過,像是失去了什麼......
他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擁有一切,可他失去了她。
“因為她真的死了?”這是穆逍遙最不願意聽到的,可是他現在不得不這麼認為,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什麼原因能解釋為什麼一個母親看著自己年幼的兒子在吃人的皇宮獨自摸爬滾打十幾年卻無動於衷呢?
“不,朕錯在高估了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你母親絲毫不在乎你的死活,所以她不會因為你而回到朕的身邊!”穆成峰瘋狂的怒吼道,餘音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一遍,又一遍。
“笑話,我是母妃唯一的兒子!她怎麼會不疼我!這一切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罷了!”穆成峰的話激怒了穆逍遙,穆逍遙大吼道,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臉色漲紅,父子倆兩個人誰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失控過。
“因為你是她的兒子但不是朕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