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大堂內,正舉行著家宴,這是蘇德浩為了慶祝三姨娘有喜而特意舉辦的一次家宴,該來的人都來了,該到的也都到了。
隨著管家一聲令下,丫鬟婆子們便開動起來,山珍海味、家常小菜如流水般一一呈上桌麵,琳琅滿目,讓人不禁看了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菜上齊了,眾人便開動起來,屋子裏一時間隻有碗筷間碰撞交叉時發出的清脆聲。
席間,蘇恒、婉清兩個生性單純的小孩子吃的最歡,滿嘴流油還不自知,一旁的三姨娘見了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而往往這個時候,蘇德浩便會趁三姨娘不注意夾些菜肴送到三姨娘碗裏,半哄半強的讓三姨娘吃下。
“多吃點,吃了才能給我生個大胖小子!”蘇德浩哈哈笑道。
三姨娘一陣羞澀,她那孕婦特有的圓潤的臉頰微微發紅,嬌嗔道:“老爺,這麼多人看著呢......”
兩人恩恩愛愛如小情侶,而別的人看在眼裏,心裏卻是不同的滋味。
蘇樂瑤隻是笑笑不說話,蘇佩珊眼裏閃過一絲狠毒與仇恨,二姨娘則是一臉的嫉妒......總之,蘇府的家宴一向如同戲台子一般,不知誰在演戲,誰又在看戲。
待飯吃到七分飽時,眾人便都不約而同的放下碗筷。
蘇德浩看了看眾人的眼色,與老夫人對視一眼,咳了聲,頓時大堂內一片安靜。
“今天舉行家宴,一是為了慶祝三姨娘懷孕之事,二呢,便是因為樂瑤。”
眾人的視線頓時都聚集在蘇樂瑤身上,而蘇佩珊則更為尤甚,直覺告訴她,蘇德浩接下來宣布的一定是對自己不利的!
果然,蘇德浩視線定格在在蘇樂瑤身上,和藹笑道:“我打算將樂瑤正式抬為嫡女,以後她就是蘇府堂堂正正的四小姐了,再不是庶女了。”
哐當一聲,不知是誰的筷子掉落,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打破了平靜,眾人一眼望去,才發現是蘇佩珊......
蘇佩珊驚覺眾人的視線皆望著自己,於是尷尬的笑笑,“這......這事母親知道嗎?抬為嫡女就是收在母親膝下吧,我想應該請示請示母親更為妥當些。”
一旁同樣臉色不好看的蘇佩文也幫腔道:“是啊,畢竟母親才是這府裏的主母!”
蘇德浩當然知道兩人心裏不好受,可他卻認為是他們兩兄妹心胸過於狹窄,要知道蘇樂瑤才智超過平常女子,若是能好好培養必成大器,將來也能成為蘇府一大助力,可他們倒好,不但不團結友愛,甚至窩裏鬥,簡直是愚蠢至極。
“你母親身體不適,就不需要操心了,我難道還做不了主嗎?”
兄妹倆被噎了回去自是不敢再說些什麼,一桌子除了少數人臉色正常以外,幾乎都多多少少帶著或嫉妒或不高興的神色。
蘇德浩又淡淡道:“過幾日我便在府裏舉行封嫡宴,屆時你們都準備準備,別再給我出醜了,知道了嗎?”說到這兒時,蘇德浩的目光轉向蘇佩珊,無疑是在警告蘇佩珊別又再出了什麼差錯。
蘇樂瑤則有些略感意外,蘇德浩怎麼想起將自己抬為嫡女了?記得上一世自己也被張氏抬為嫡女,不過那是為了將自己許配給穆遠恒,難道蘇德浩也是想打著同樣的主意?
家宴很快便結束,眾人紛紛散了去,各回各府。
而蘇佩珊,卻並沒有直接回院子,而是繞了會兒路,躲避開眾人的視線,朝張氏的院子走去。
福安院,門外站著幾位守衛,麵目肅穆,透著一絲不近人情的冷漠,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來人。
“大小姐,老爺有令,夫人病重,為防傳染,還是不要探望的好。”
蘇佩珊眼裏閃過一絲惱怒,隨即又堆起一個笑容,柔聲道:“天下哪有兒女不侍奉母親的道理呢,就是父親來了,定然也會讓我進去,況且我先前也知會了祖母一聲,難道祖母的話也不管用了?”
守衛聞言,點了點頭,移動身子,讓蘇佩珊進了院內。
蘇佩珊回首看了幾眼守衛,暗暗咬牙,堂堂大小姐,居然落得跟下人說好話的地步,這一切都是蘇樂瑤害的!
蘇佩珊並未直接推門而入,而是頓了頓,看著一直照顧張氏的小丫鬟,問道:“母親的狀況可有好轉?”
“喝了小姐送來的藥方後,夫人便好多了,也有食欲了,就是整天念叨著老爺,還有就是小姐和少爺,問你們怎麼還不來看她。”丫鬟如實稟報道。
蘇佩珊眉頭微皺,並未再多說些什麼,而是把丫鬟留在了門外,獨自進了房門。
一進房門蘇佩珊便看見張氏有氣無力的倚靠在小榻上,雖然麵色依舊是蠟黃蠟黃的,但比之前縈繞著死氣的麵容要好得多。
張氏一看見蘇佩珊情緒便格外的激動,衝上前去拉著蘇佩珊喋喋不休的問道:“佩珊,你究竟寫沒寫信啊!為何母親還沒來蘇府為我討公道!”
蘇佩珊終於忍受不住,原本控製的很好的情緒終於爆發開來,將張氏一把推開,怒吼道:“沒有!我沒有寫信!母親!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女兒的良苦用心呢?為什麼非要跟父親和離,拆散這個完美的家呢!”
此話一出,張氏便呆愣住,隨即便放聲大哭起來,“佩珊,我又何嚐不想呢?可是......”
蘇佩珊不想聽張氏再說些什麼,直接打斷她,冷聲道:“母親,你知道麼......三姨娘已經懷孕了。”
張氏腦海裏如同驚雷乍起,劇烈的震蕩過後隻剩下一片空白,隻見她一臉的震驚,嘴唇微微顫抖,哆嗦問道:“什麼?誰告訴你的?”
“父親親口說的,府裏的人都知道了,父親還打算過幾天在府裏舉辦一場宴會,一是為了慶祝三姨娘有喜,二......就是為了蘇樂瑤封嫡......”
張氏的心裏再一次受到衝擊,有些坐立不穩,喃喃道:“什麼......他居然要把那個低賤的庶女抬為嫡女,並且還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蘇佩珊淒厲一笑,“母親,父親現在與你本就不和,他又怎會征求你的意見?更何況三姨娘又懷孕了......我們的處境堪憂啊,母親,這個時候難道你還要想著和父親和離嗎?你就這樣甘願放棄嗎?”
“嗯,你說得對,佩珊,我現在不應該輕易放棄,你說母親該怎麼做?”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好好養身體,過幾天要容光煥發的去參加宴會,父親不可能宴會還關著你的,這樣別人會起疑心,明白了嗎?”
張氏雖然神色憔悴,可目光裏顯然多了些東西,不再如之前那般迷離散漫。
蘇佩珊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也不再多留,急匆匆的離開了院子,卻未注意到院子裏的小丫鬟那詭異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