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老夫人身邊的碧荷便來了竹園。
“四小姐,你的臉可曾好了些?老夫人傳你過去,說不放心,想看看傷勢。”碧荷心疼的問道,四小姐甚是乖巧,如今傷了臉,自己著實為她擔憂,看樣子,臉上的紅腫還沒有退卻,若是留了疤……
蘇樂瑤點點頭,“好,我也正欲去看看老夫人,走吧。”
當蘇樂瑤達到壽安院後,卻發現屋內滿滿當當的坐著人,蘇德浩、張氏、二姨娘、三姨娘,還有正跪在地上的蘇若棠……
蘇若棠跪在地上,眼淚蓄滿眼眶,十分委屈的模樣,看見蘇樂瑤來了之後,看了眼蘇樂瑤臉上的紅腫,嘴角冷冷一笑,眼裏迸射出如冷劍般的寒光,緊緊注視著蘇樂瑤。
蘇樂瑤淡淡瞧了瞧跪在地上的蘇若棠,行了行禮,輕聲道:“父親母親,老夫人。”
“好孩子,起來吧,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太醫如何說的?”老夫人招招手,示意蘇樂瑤。
蘇樂瑤輕聲微步,淡淡道:“太醫說了,隻需按時擦藥,忌口,便無大礙,也不會留疤,還請老夫人放心,別傷了神。”
老夫人心疼道:“傻孩子,都腫了,還說沒事……”隨即瞪了瞪跪在地上的蘇若棠,厲聲道:“你放心,我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老夫人……”二姨娘見狀忙求情道。
“閉嘴!自己的女兒不好好管教!還有理了!這府裏再不好好整頓,怕是要翻天了!”老夫人勃然大怒道,蘇若棠出了這檔子事,讓蘇府蒙羞,還傷了自己的庶妹,若不懲治一番,以儆效尤,怕府裏的丫鬟小姐們都要無法無天了!
“老夫人,這件事若棠的確做的不對,可你也知道,她經曆了這種事,心情難以平複,她隻是個孩子,怎麼受的了啊?”張氏十分難過的說道,似乎為蘇若棠感到痛惜,可誰又能知道,她才是背後的真正推手呢!
“是啊,若棠這孩子實在是可憐……”三姨娘也附和道,這件事誰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從表麵上看來,蘇若棠確實不占理,而蘇樂瑤處於上風,想起之前蘇樂瑤找自己說過的那番話……三姨娘覺得自己,應該好好重新思量一番了。
“老夫人,母親說得對,二姐出了這種事,就是換了誰也受不了的,你還是別怪她了。”蘇樂瑤勸解道,卻轉眼向蘇若棠拋去一個譏諷的眼神。
蘇若棠本就心裏憤意難平,想戳穿蘇樂瑤虛偽的麵孔,被蘇樂瑤這樣一撩撥,怎能受的了?於是破口大罵道:“蘇樂瑤你不要在這兒假惺惺了!誰不知道最希望我出事的人就是你!你以為你騙的過老夫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哼,你騙不過我!”
蘇樂瑤聞言,一臉震驚,眼含淚水道:“二姐,你居然這樣想我……”
“你……你……蘇府怎麼出了你這個不肖子啊!你出去聽聽你自己的名聲,蘇府不賜你一碗毒酒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還怪罪他人!”老夫人被蘇若棠氣的胸口不斷起伏,蘇樂瑤連忙上前幫老夫人順著氣。
蘇德浩原本在一旁觀測,想讓此事的決策權交給老夫人,看到老夫人被氣的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忍不住怒火,上前一腳踹在蘇若棠的心口上。
“逆女!竟然如此不孝!”蘇德浩即使發火,也鮮少動手打人,隻因蘇若棠觸碰了他的逆鱗——讓自己蒙羞!
原本按照他的意願,是打算將蘇若棠一杯毒酒了事,對外便宣稱病死,可現在蘇府正在風口浪尖上,若是此事敗露,自己的仕途便真是毀於一旦了!
於是隻得饒了蘇若棠一命,大不了將她拘禁於府內,不讓她出門,時日一長,等人們淡忘了此事,再做了斷也不遲,可如今蘇若棠的口出惡言又讓他原本按捺住的念頭蠢蠢欲動起來……
蘇若棠身子嬌弱,怎麼抵得住蘇德浩的一腳,當即慘叫一聲,吐出一口汙血,疼暈過去。
一旁的二姨娘見狀,心痛如絞,也不顧有沒有自己說話的地兒,撲倒在地,抱著蘇若棠痛哭流涕。
“老爺啊!若棠身子嬌弱,怎麼受得了啊!還是快請太醫來瞧瞧吧!”
“哼,還請太醫?生怕別人不知道蘇府的醜事嗎!來人,去府外請個醫術好,信得過的大夫來。”蘇德浩吩咐完下人,便上前勸慰老夫人。
“母親,莫要生氣,我會嚴加管教若棠的。”蘇德浩麵色放柔,輕聲對老夫人說道。
老夫人點點頭,有些疲累。
蘇德浩見狀,又道:“樂瑤,你先扶老夫人進去,好好伺候老夫人。”
“是,請父親放心,我會好好伺候老夫人的。”
“嗯,還是你懂事理,若你的姐姐們都跟你學學便好了……”蘇德浩愈發的對自己這個庶女滿意,不但被封為縣主,為自己臉上爭光,還通情達理,尊敬長輩,跟那幾個脾氣暴躁又不明事理的女兒比起來,蘇樂瑤讓人省心多了。
蘇樂瑤笑笑,不作言語,扶著老夫人回了內室。
蘇若棠被丫鬟抬回屋子裏看大夫去了,室內隻剩下幾個姨娘和張氏。
蘇德浩看了幾眼眾人,沉聲道:“今日的事情你們都有目共睹,若棠實在是太不聽話了!病好之後,五月內不許出府!好好在屋子裏抄《女戒》《女訓》,直到知錯為止!二姨娘,你身為若棠生母,必須好好管教若棠!若再發生什麼事,傳了出去,汙了蘇府的名聲,就不要怪我不念舊情了!”
二姨娘心裏一震,知道這次蘇德浩是真真正正的動怒了,連忙唯唯諾諾道:“是,老爺!妾身一定會好好管教若棠的!”
蘇德浩又看向張氏,“夫人,你雖不是若棠生母,可是嫡母,這次若棠出事,你也應當負責!明白了嗎?”
張氏被訓,心裏雖不好受,可也不敢發作,隻得點點頭道:“是,老爺,我一定會嚴加管教各位小姐的!”
末了,蘇德浩隻覺疲憊不堪,向三姨娘招招手道:“三姨娘,扶我回房吧,今日就在你你兒歇下了。”
三姨娘神色如常,並未有些許雀躍或得意,上前攙扶著蘇德浩,緩緩走出了房門。
待兩人走遠,二姨娘的眼神由唯唯諾諾轉為怨恨,緊緊盯著三姨娘的背影……
想趁自己失寵的時候討得蘇德浩的歡愛?沒門!
張氏見二姨娘臉色頗為難看,上前道:“老二啊,莫要太過傷心,我會讓佩珊多去看看若棠,開導開導她的,老爺老夫人那裏我也會求情的,你放心吧。”
二姨娘臉上喜笑顏開,“多謝夫人,若棠絕對不能再出什麼事了!”
“同為母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現在最主要的,不單單是安撫好若棠,還有害若棠變成這個樣子的幕後真凶!”張氏眼眸微眯,寒光凜射,一步步的將二姨娘引入自己精心設置的陷阱……
“夫人,你是說……蘇樂瑤?”二姨娘若有所思,雖然若棠被處罰是因為蘇樂瑤,但劫匪一事是否是蘇樂瑤所為還不敢確定……
“是啊,你想,為何劫匪不劫身為縣主的蘇樂瑤,反而劫相府無名的二小姐?不是頗為可疑嗎?老二啊……你自己慢慢琢磨了,我還有事,先退了。”張氏說一半留一半,任由二姨娘自己胡思亂想,隻留一個飄渺的背影……
二姨娘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眼裏疑雲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