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瑤傷痊愈之後,便還是如同以前一樣每日去老夫人那裏請安,不一樣的是現在每每去老夫人那裏都能遇到蘇佩珊,來的比蘇樂瑤都要早。
看來幾天的教導蘇佩珊的確變的乖巧些了,不過能持續多久就不知道了……
蘇樂瑤緩緩走入壽安院的內室時果然看見在一旁給老夫人揉肩的蘇佩珊,許是張氏交代了些什麼,蘇佩珊這幾日在討好老夫人的功力上的確長進了不少。
蘇樂瑤再一看,張氏也在,張氏俯著身子與老夫人交談著,不知在說些什麼,笑的花枝亂顫。
“不知母親和祖母在聊些什麼,笑的如此開心。”蘇樂瑤施施然上前行禮道。
“樂瑤來了,坐吧,我和你母親在閑聊呢。”老夫人笑著招招手示意蘇樂瑤坐下。
而張氏見了蘇樂瑤臉色便微微變了,斂了笑容。
蘇樂瑤坐下聽著張氏與老夫人聊著家常,時不時搭句話,反而是蘇佩珊一反常態和老夫人相聊甚歡,蘇樂瑤尋思著再坐會兒便起身告退,畢竟自己一向不擅長融入熱鬧的氛圍,何況還是和最恨的人。
“老夫人,老爺來了。”門外的丫鬟出聲通報道。
眾人都愣了愣,一般這個時候蘇德浩應該在朝中,今日怎麼來老夫人這兒了?
“母親。”蘇德浩上前行禮道,然後看了看眾人,笑道:“你們都在,正好。”
“什麼事啊?”老夫人問道。
“是這樣的,我打算為樂瑤舉辦一個慶功宴,本來早就應該舉辦的,可是前幾日樂瑤有傷在身,就延遲了,現在傷已痊愈,我看是時候舉辦了。”
此話一出,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老夫人自然是高興,而張氏和蘇佩珊則是一臉的震驚、嫉恨。
“好,這件事你們就去操辦吧,莫大意了。”老夫人囑咐道。
蘇德浩又坐下與眾人攀談了會兒,屋內一片和睦景象,可這和睦景象的背後,卻是暗潮洶湧的湍流。
夜幕降臨,按照每月初一、十五在正房內過夜的慣例,蘇德浩今夜在張氏房裏過夜。
張氏此時一人獨坐在床前,對鏡梳妝,張氏年紀不過三十出頭,又保養得當,膚若凝脂,優雅迷人,雖沒有小姑娘的青澀,可身上散發的少婦韻味也格外誘人,奈何蘇德浩鮮少與自己同房,偶有一兩次也是草草了事,後來索性一次也沒有,每次上床就倒頭呼呼大睡。
在常人看來,張氏的生活幸福美滿,可以說此生無憾了,可又有誰懂得獨守空房,欲求不滿的痛苦呢?
可當家主母的身份又注定自己不能放下身段主動要求蘇德浩去做那事,如今兩人的關係隻是維持著表麵的恩愛,再不複年少當初的甜情蜜意了。
門猛然被推開,張氏欲開口罵,定睛一看卻是蘇德浩,忙起身迎上去。
“老爺,你來了。”
“嗯。”蘇德浩淡淡應道,走到床邊坐下脫鞋更衣。
“老爺,樂瑤不過被封了二品縣主便大辦宴席,何況現在江州剛渡過難關,朝廷嚴打奢靡之氣,我們現在就浩浩蕩蕩的舉辦宴會怕是不好吧?”張氏試探問道。
蘇德浩濃黑的眉毛一皺,瞪了瞪張氏道:“婦人之仁!這宴會不單單是慶功宴,更彰顯了聖上對江州百姓的重視,樂瑤不單單是蘇府的人,更是深得江州百姓人心的人,聖上賞她不是看重她,而是看重江州百姓,任何事都不能隻看表麵,而是看背後所牽連的千絲萬縷,真是沒有遠見!”
被蘇德浩訓斥了一頓,張氏臉不禁紅了紅,也愈發的意識到,在蘇德浩心裏,蘇樂瑤不再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庶女了,又聯想到近日佩珊的種種表現,老爺對佩珊的態度……
張氏不禁打了個冷顫,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若事態再這樣發展下去,以佩珊的手段根本鬥不過那小賤人,佩珊遲早會敗在蘇樂瑤手裏!
張氏暗暗下定了決心,為蘇德浩更衣,便準備就寢。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切莫大意馬虎。”蘇德浩又鄭重囑咐了聲,便蓋了蓋被子,翻身睡下。
張氏看著蘇德浩背對著自己的冷漠背影,眼裏的希翼漸漸消散,也躺在蘇德浩身旁,眼裏空洞的望著簾外的燭光飄忽不定。
兩人相對無言,同床異夢,注定又是個寂寞的夜晚……
翌日,竹園內,蘇樂瑤在書桌前靜靜的看著宴會的請帖,張氏不愧是蘇府的當家主母,能力也是非同尋常,所有的事務已經操辦完畢,請帖也已發到各家各戶,後天宴會便會如期舉行。
木門被推開,大寒端著點心進來。
“大寒,怎麼又送點心過來了?你是想把我養成一個胖子吧?”蘇樂瑤白了大寒一眼,大寒擔心蘇樂瑤的傷勢影響她的身體,這幾日一個勁的給蘇樂瑤喂東西,點心水果屋子裏就沒斷過。
“小姐,你身子骨虛,得多吃點,來,這是桂花糕和銀耳湯。”大寒將點心端到蘇樂瑤麵前,笑著說道。
“你也吃吧。”
大寒坐下和蘇樂瑤一起吃著糕點,瞟了眼桌上的請帖,笑嘻嘻道:“小姐,宴會上要穿的衣服可準備好了?”
蘇樂瑤看著大寒別有深意的笑容,問道:“敢情你是把這當做相親宴會了啊?”
“小姐,你怎麼就是不開竅呢,到時候宴會一定少不了權貴,當然要打扮的漂亮點兒了!你在京中鮮少露麵,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當然要好好珍惜了!”大寒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蘇樂瑤,憤憤說道。
蘇樂瑤捂著嘴偷笑,喝著銀耳湯,不說話。
大寒說的沒錯,自己在京中鮮為人知,這次被封了個順安縣主,一定有不少人對抱著好奇,甚至嘲諷的態度,自己若能在宴會上給眾人留下好印象,日後複仇之路也少些不利因素。
而自己得勢,也是對張氏母女的一個打擊,這次宴會是自己大放異彩的機會。
“大寒,這幾天小心點,院子裏有什麼異常之處,或者哪個丫鬟有異動要第一時間稟報給我,我怕蘇佩珊或者張氏會在這個緊要關頭動手腳。”
“小姐……你是說,她們想讓你在宴會上出醜?”
“這次宴會來參加的人一定很多,若我在宴會上出了醜,第二天就會傳遍京城,這不就是張氏她們樂意看見的嗎?”自己得勢,張氏就會更加嫉恨自己,自己也要更加小心翼翼,不容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好,我一定仔細留意,最近院子裏新來的丫鬟不少,就怕裏麵有她們安插的奸細。”跟在蘇樂瑤身邊久了,大寒也漸漸成長,不再是當初懵懂無知的少女,看多了陰謀算計,自然多了分機靈與警惕。
“嗯,你跟在我身邊最久,這院子裏除了我就是你最大,你可要拿出威嚴,不然震懾不住那群下人。”
“是,大寒知道了,小姐快吃東西吧,不然該涼了。”
蘇樂瑤點點頭,埋頭喝著甘甜的銀耳湯,腦子裏卻在不停的思索著張氏會有何動作。
用過點心,蘇樂瑤正欲再練會兒字,老夫人卻派人來傳蘇樂瑤。
“這時候……老夫人不是一般都午睡麼?”蘇樂瑤皺皺眉,還是起身,隨著丫鬟去了壽安院。
壽安院內,老夫人倚在榻上,眼神慈愛的看著蘇樂瑤。
蘇樂瑤有些奇怪的問道:“老夫人找樂瑤何事?莫不是想吃糕點了?”
“你個小滑頭,祖母哪有那麼好吃!不過是想給你點東西罷了!”老夫人笑道,給一旁的碧荷使了個眼色,碧荷便轉身去了內室,出來時手裏端著個紫紅色的檀木盒子,古樸而典雅。
蘇樂瑤疑惑的看著老夫人,老夫人接過盒子,輕輕打開。
蘇樂瑤定睛一看,卻是一整套首飾,從耳環到釵子一應俱全,顆顆珍珠大小的夜明珠散發著幽幽的熒光,獨特的鑲銀款式又使它看起來絲毫不庸俗,想必這一套也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老夫人,你這是……”
“拿去吧,明天的宴會帶上,我知道皇上賞了你不少好東西,可是想必那些款式不適合你,你既不能穿的太樸素,又不能太華貴,這個恰到好處。”
蘇樂瑤聽著老夫人句句為自己著想的話語,心裏又是一暖,於是接過箱子。
“長者賜,不敢辭,老夫人對樂瑤的關愛之情樂瑤銘記於心。”
“傻孩子。”老夫人摸了摸蘇樂瑤的頭,笑道。
蘇樂瑤又在老夫人屋裏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老夫人有了乏意,才退下。
入夜,蘇樂瑤躺在床上,遲遲不能入睡,又打開看了老夫人送的夜明珠,夜色下,夜明珠散發著比白日更耀眼的綠芒,如同夜空中高懸的皓月。
蘇樂瑤想著明日還要早起,便收了盒子,翻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