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奴才,眼裏可有宮規,哀家到來,皇上還有什麼不便起身的。”
太後厲聲說了起身,然後就要叫人進寢室。
陳公公跪了下去急急地說:“太後娘娘請息怒啊,皇上剛才和沐秋郡主……。”他說得委婉:“疲勞過度而今在床上歇著。”
那些人頓時停住,而太後淩厲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看到我衣服也不甚整齊,我才發現是我脫了衣服吹風,沒有好好地整理好。
太後又氣又惱一樣,揮揮手:“別進去了。”
底下的人都不敢動,我抬眼看她,雙眼還是不安定地看著寢室,欲想看得透,她手攏成拳,也甚是緊張,一會開,一會合,就連那尖利的甲套刮到了她的手她竟然也沒有驚覺出來。
我咳嗽了二聲:“太後娘娘,沐秋身體不適,失禮之處請太後娘娘見諒。”
她斜眼看著我,眼中的光芒如刀一般,我壓下心中的驚心動魄,裝作又羞又怯又不好意思。
誰叫陳公公找的理由是那麼不堪開口的呢?可如果不是這些,太後一定要進去,進去了就什麼都知道了。
太後坐了下來說:“哀家在此等候皇上。”
她不走,她要知個清清楚才好。我心裏一時之間也無策可對了,尷尬地笑:“太後娘娘,那沐秋不打憂太後和皇上,讓林洛水到回首閣裏給沐秋看看即好。”那麼騙不了,我就逃。
宮女奉上了茶,太後呷了一口才說:“沐郡主,你不必急著走。”
她眼裏的冷殺之意甚是明顯,想來是開始懷疑了。
心中急得像是螞蟻一樣團團亂,看看林洛水,他也一臉在沉思想著對策。
一會太後站起來:“你們在這裏守著,哀家去看看皇上。”
“可是太後娘娘……。”
“沒你的事兒。”她打斷我的話:“今日之事想必你也聽說了,路大將軍竟然慘死宮中,哀家心痛啊,哀家今日必得問清皇上。”
“太後娘娘,沐秋也聽皇上說了這事,皇上很傷過。皇上說明日兒必當去太後宮中說明白。”
她淡淡一笑:“不必去了,哀家等不到明天早上,今晚務必得問個清楚。”
也許,這就是命,她執意要看,而皇上現在還躺在床上昏沉著,一進去就什麼都知道了,太後不許我走,也就想看看是否是真,如若是,她一定不會留我的。
她走到寢室門口的時候,裏麵的燈火忽然一亮,一抹高大的人影顯在窗紙中,微散的發還有那輪廓看得仔細,卻正是皇上。
那不是夏君藍,一定是夏君棠了,剛才太後來了他不便出來,便一直藏著。
太後站定了看,然後揚聲說:“皇上。”
“母後,朕今天累了。”他低沉地說著,聽起來是十分的疲累。
這聲音還真是有幾分像皇上的,太後竟然也楞了一下說:“哀家卻想知道。”
“陳公公。”他又叫。
陳公公應聲進了去,我不知道裏麵在幹什麼,隻是幾雙眼睛都瞪著皇上看。
不一會兒陳公公出來,卻是雙手捧著一件衣服,奉到太後的麵前讓太後看。
但風好龍袍上,血漬斑斑,還有一個洞,駭得連太後也倒退了小半步,有些吸氣的聲音彼起彼落,抬起眼定定地看著那窗口的人影。
裏麵的他又開口說話了:“母後,有任何事明日再說,陳公公送太後出宮。”
太後的心思在轉著,在想著,再看了看窗口,心中有些惘然。
裏麵的人聲音一沉:“母後要朕親自送回去嗎?”
太後一聽再多的狐疑也壓了下去,低道:“明兒個哀家可希望你能說得個清楚,回宮。”一轉身就有些焦急地走。
我鬆了一口氣:“恭送太後娘娘。”
真是捏了一把汗,等到她走了之後我拍著心頭,原來已經是有些麻木了。
陳公公遣了人出去,在裏麵現在倒是可以點起燈來查看皇上的傷了。
夏君棠也在裏麵鬆了一口氣,定定地看著我說:“知秋快些帶著熙兒逃走吧,這些事是紙包不住火,太後定不會放過你的。”
逃,剛才一轉念之間我也想過。
但是現在看著皇上躺在床上,心思翻轉著竟然是百般的不舍啊。
“我不想離開。”我輕聲地說著:“我不想丟下他一個人在宮裏,以後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林洛水,君棠,我真的不想讓他一個人孤軍奮戰,我孤單寂寞的時候,是他陪著我的,而今我一個人離去,心中真不想,我知道我留在宮裏不好,可也想就是不醒來,也要在他的身邊。”
夏君棠有些沉默了,拍拍我的肩頭說:“我們再想想,現在什麼也別擔心,皇上畢竟是真龍天子,不會輕易出什麼變故的,讓林洛水再好好看看。”
我點點頭,這裏很慌很亂,會讓我六神無主,唯一的堅定就是要守著他,和他在一起。
他小腹邊的傷口幸好不是很深,林洛水在上藥再包紮起來,夏君棠在一邊交待著陳公公去吩咐著他去善後一些事。
這一刻真是安靜啊,耳邊什麼聲音也聽不進去,抓住了他的手,不舍地五指抬緊,如果是平時,他可會很高興再反扣著我的手,他的神色姿態,仿若就在眼前。
“沒有什麼大礙,隻不過這沉醉,世間沒有解藥的,三年啊,知秋,你想好了沒有,在這宮裏如狼似虎,我建議你和夏君棠帶著熙先逃走吧,越遠越好,等三年到了,再回來不遲。”
“可是皇上苦心所經營到今天的夏家皇權,什麼也沒有了。”他醒來已經是一無所有,對他來說,那才是最大的打擊啊,他狠心了那麼多年,拉下了李家,沐家的兵權也算是輕易而得,與皇權相抗的就是李家了,不欲已死就要比別人狠心,太後很明白這個道理,她不殺皇上,但是她這法子真的管用。
皇上醒來天地都不是這樣的了,太後在三年裏絕對有本事扭轉乾坤,讓皇權讓永在她路家之後。
她是太後啊,她打小就接受著要得權的教育,不切一切代價,為路家爭取一切,家族的榮耀高於一切,這是我一直都不會懂的,因為我並沒有真正去接觸這些,也沒有欲望去控製這些東西。
“逃也不是辦法的。”夏君棠沉默地說著:“太後對皇上都能下手,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想我也是身為皇子,打小父皇也教導我們兄弟要以皇家權勢利益為重,奈何一個個都遠走,我也不喜歡在這些權勢中打滾,對名利之事看得甚淡,從來沒有認真去想過,我一生錦衣玉食,是誰給予我安定的日子。皇兄到西北與我一番話,讓我慚愧,我怎配為大相的皇子,人人縮頭冷看那誰為大相誰來守護。”
也就是那時,他決定對我放手的嗎?
看著他,似乎也有些東西在鬆落,輕輕地磨著皇上的手:“他一直很累,很苦,他付出的很多,我肚子上的那一刀,是我一生的痛,現在也是他的。”
“讓我來假扮皇上,壓住宮廷的權勢。”夏君棠鎮定的說著。
我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目光如此的沉斂堅定執著,林洛水也是一臉的驚訝:“君棠,這能行嗎?”
“力挽住這狂瀾,我亦也是姓夏啊!”他哀歎地說著。
夏君棠的話無疑是膽大的建議,可是我冷靜地想著,然後說:“也許是可以的。”夏君棠和皇上很相像,現在不是害怕,不是懦弱的時候,退一步就無路可走,得為他守著。
什麼事情如果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行與不行,已經沒有了退路,我無力,可是我又還想替他守著。
抬起頭看著夏君棠,我也是那麼的肯定,三年,真的是太長太長了。
三年的時間足可以顛簸他的一切,局時隻怕皇上要用三十年的時間,才能一一地恢複過來。
夏君棠如今願意擔負起皇族的權勢,這膽子太大了,而我們卻執意要這般試,皆看著林洛水,有些東西不必說出來,可是看一眼都會明白的。
林洛水想了好一會說:“那看得我得連夜調製些藥出來,改變你的聲音,還得找出以前所丟棄的易容書,把你變得跟皇上一模一樣,政事方麵吧,陳公公比較熟。”
陳公公看著床上的皇上,眼神也相當的堅定:“奴才就是拚了命,也想要保住皇上辛苦到今天的江山,奴才一直跟著皇上,政事處理奴才都知道要找的是誰。”
夏君棠說:“那便是好,如今陳公公你派個信得過的人出去,送封信到三王府,除了我所寫那幾個信得過的,將所有知道我回到京城的人都殺了。”他眼裏有著沉痛和不舍。
可我已經知道越是大事,越是不能心慈手軟,那會是自已致命的傷。
冷靜了下來也說:“陳公公,現在太後也對事情不是很情楚,有些事兒馬上去辦,殺了宮裏所有的知情者,把九龍戲珠的酒裝滿了放著,一滴都別碰,杯中抹了藥現在一定還沒有淡。”
“奴才明白,奴才馬上去做。”陳公公急急地下去。
如今能信任人真的不多,能讓皇上帶在身邊一直受重用,很多的事還得倚著他,我相信陳公公不會背叛的。
很多的時候雖然是人下人,但是侍候慢慢的過程中,有了些情份,便不是什麼金錢與權勢可以誘惑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