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許你來生

“嗬。”我輕笑,並沒有去解釋,我和夏君藍之間的事,我不想讓他們知道,要不然也會為我操心的。

放輕鬆地說:“把藥端過來,我先喝了先,幸好還能趕回去,我答應栩和寶寶陪他們吃晚飯的。”

他挑起眉:“雲大小姐,你還不知道你昏睡了多久吧,你足足是睡了二天一夜。一直高溫不下,你太不會照顧你自已了,活該。”

啊,我大吃一驚,我居然昏睡了這麼久,這可不行啊。

他還在生我的氣,宮裏的孩子們還在等著我呢,我不能在這裏的。

急急地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林洛水卻歎息地說:“知秋,你現在要回去嗎?”

“嗯,我得回去看看孩子們。”

“其實我想說,讓你今晚不要回去了,你可以讓宮女回去身皇上稟報。”他眉宇裏都是沉重:“夏君棠下午的時候昏睡過去現在還沒有醒來,我想明天給他剜了那些腐敗的肉,有些事很難說,可是我必須這樣做,不管是上天怎麼安排,我終是要去爭取,但是如果他過不了今晚,再多的爭取,也無濟於事。”

這一說讓我呼吸都痛了,夏君棠你不是好起來了嗎?為什麼不好好的堅持著呢。

反正回不回去都是那樣,反正他不許我見熙兒。

“詠兒,你先回宮裏去,好好照顧著栩和寶寶,告訴他們我很快就會回去的,不要掛念著。”

宮女在外麵福福身子:“奴婢知道,奴婢馬上就回去。”

“皇上那邊呢?”林洛水狐疑地問。

我大手一揮:“沒事的,他知道夏君棠的事,他說過我可以來看他。”

“等夏君棠好了之後,你可以好好地和皇上賠個罪就行了。”他笑了起來:“他性子可不見得有多寬廣。”

“嗬嗬。”我也陪著笑:“等夏君棠好了先。”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過去陪他,他睡得很不安,似乎很痛很痛一樣,連眉頭都皺了起來,我輕輕地撫平著他的眉峰,感受著他現在要承受的痛,現在摸著的是還帶著暖意的他,我真怕明天的剜肉,他會失了溫度。

心裏想著就發痛,捉住他的手與他五指合著,告訴他我在陪著他,不要害怕,不要孤單。

靜謐的夜隻有燭火在閃動著,我輕輕地說:“我這生是負了你了,夏君棠,我許你一個來生吧,但是你不能走得這麼早,你得等著我,等熙長大了先,不然我會找不到你的。”

手指間有些力量,將我抓得緊緊的。

他眼皮睜了睜,然後疲累地看著我。

我輕鬆地笑:“明天林洛水要給你剜肉,不要怕,我會陪在你的身邊的。”

他有些喘氣,連話也說不出來,看著我眼裏有心痛。

我擦起淚水笑眯眯地說:“好,你看我都不哭了,夏君棠,你會闖過去的,是不是,你隻要告訴我,你動動你的無名指,你告訴我是。”

指間他的無名指動了動,說著他的勇敢。

“學醫的人說這手指和心靠得最近,所以,你說的是真心的話,你答應過我的事,你一定要做到,我會陪著你的。”

他眼裏有抹笑,然後又合了上去。

靜靜地等著第二天到來,我又是害怕又是期待的。

剜肉的事本來是一大早的,可是林洛水看了一夜醫書又來告訴我,說早上不宜,待到下午才好,叫我先去睡一會,我心跳得生痛哪裏能睡著。

我看他準備了好多東西,看著那些鋒利的刀子我就害怕,而且也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沒有知覺的,這麼大的痛疼啊,夏君棠,你是否真的受得了。

那些刀子放在火把裏燙著,我都不敢去看,隻是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要把我的力量都給他。

當第一刀下的時候,他整個人眼眸都睜得圓的,五指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指。

“輕點啊。”我心顫給夏君棠擦著淚。

林洛水淡淡地說:“越是慢越是痛,我現在恨不得就一刀下去。”

夏君棠臉上的汗,像是雨一樣地流,我真害怕他會突然一閉眼睛,心裏比他還害怕,我害怕現在我握著是暖暖的手,可是下一刻就會變冷了。

他承受著巨大的痛疼我都知道,他的臉色越來越是蒼白,緊緊地咬著枕頭,我聽到了磨牙的聲音,將一隻手腕伸到他的嘴邊,低低地說:“君棠,你咬著我的手,這樣你就不會痛了,咬著,是我,雲知秋。”

不可以放棄的,咬著他就會清醒,就會知道是我。

他不張開嘴咬我,而是唇與我的手輕碰著,似眷戀著我的溫度。

我很害怕,隻能是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林洛水一刀一刀地割,他痛,我也痛。

這樣的時間怎麼折磨著啊,他還在努力地堅持著,突爾重重地一個喘息,我害怕極了,擅抖著聲音叫他:“夏君棠。”

“好了。”林洛水的一聲終於像是淩遲的人等到了赫免。

他整個人的力氣像是消了下去,我含淚地看著虛脫坐在地上的林洛水,淚水直流:“好什麼好,他都不會動一下了。”

他也嚇得臉色蒼白,伸手在他的下顎二處按了按:“還好,現在隻能等了,靠天命而行了。”

“還要等嗎?”

“是的,還得等,如果到了明天上午他還不醒來,那我們隻能微笑地送他。”

“我才不要。”我氣惱地看著他:“你這個庸醫,怎麼可以這樣治人的。”

“如果罵我讓你好受一點,你慢吧。”他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氣。

許久之後站起來來:“是兄弟的話,你就給我撐過這關去。”

夏君棠,你定要過去,一定要。

我默默地念叨著,祈求著,可是到了天黑,我的心就開始急燥不安了,我怕他真的醒不來。

我什麼法子都在嚐試著,給他彈了半夜的琴,我還學著林洛水的法子,去試著他的脈博,他的呼吸。

林洛水就在門邊等著,我在房裏等著,一夜之間直到窗染白,我真想把天給合回去,夏君棠還沒有醒來呢,為什麼現在就天亮了。

“夏君棠,你還記得在竹林裏的那一夜嗎?我們初見之時,那一夜下著雨,就我一個人,後來你來了,早上我們在竹林裏彈琴,合奏,你還記得嗎?我現在還想著什麼時候能跟你再奏一曲。”可是他還是沒有反應,我又自顧自地說:“你帶我進宮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一句話了,可是那句話終究到現在也沒有說出來,你還想聽嗎?你如果想聽的,你就醒來。”

淚滑了下來,他還是沒有動靜,我抽泣著,沙啞地趴在他身邊低語:“那天晚上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你會撐著的,我給你許了來生,你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忍不住心裏的痛和懼怕,我低低地哭著。

聽到輕輕地喘氣聲音,我雙眼一亮,趕赴緊擦了淚水緊張地看著他。

他濃眉挑了挑起來,微微地睜開了眼縫:“水。”

“水,水。”我欣喜地叫著。

林洛水連爬帶滾地進來,像瘋子一樣傻笑地倒了笑,然後端了過來:“先給他潤潤唇,別喝。”

“嗯。”輕輕地沾著他幹裂的唇。

再丟開杯子興奮地笑了:“夏君棠你真的好勇敢,永遠都是這般,夏君棠我真的好高興啊,嗚。”趴在床像是孩子一樣地哭。

放鬆下來又累又無力,趴著竟然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房裏已經燭火都點了起來。

在房裏的大椅子上坐著一個與夏君棠頗為相似的人,隻是身著龍袍氣勢也非同一般。這個人不必認真去看我都知道,就是夏君藍,而林洛水卻是很無奈地站在門外讓公公擋著不許出聲也不準進來。

從夏君棠溫暖的手心裏抽出手站起來覺得雙腳有些軟麻地,疲累至極地走到他的身邊,淡然地說:“臣妾見過皇上,臣妾失禮了。”

“有朕的妃子照顧朕的三哥,朕便知道能逢凶化吉,實在來不來,也無所謂的,是不是陳公公?”他臉色也很不好看。

陳公公小心地看著我們,低聲地說:“三王爺吉人會有天相的。”

“全憑朕的貴妃細心照料啊。”他居然揚起了一抹笑,卻沒有帶上一點暖。

我任由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一句話也不吭聲。現在累得我連說話都覺得是有氣無力的,如果要生氣,要責怪,都得休息好先。

我不說什麼,他也沒有再說了,而是起駕回宮。

走的時候我低啞地跟林洛水說:“林洛水你可要照顧好他。”

“嗯,放心吧。”他低頭看著地上,微微的歎息化成了雪白的氣。

四天三夜都沒有回宮,回去的時候,他坐他的車輦在前麵,而我是乘了小轎子在外麵走著。

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下的,聽到外麵的聲音彷若隔世一樣。

這裏是熱鬧而又平凡的一麵,沒有人知道在三王府裏,有一個男人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沒有人知道,因為他們不認識他,不在乎他。

放逐著心思任由自已亂想,進了宮裏他也沒有到暖心殿,也沒有叫我去正華宮,在道分開之後是各自走各自的。

回到宮裏隻有栩和寶寶,看著我眼裏就含著淚水要哭。

聲音還是沙啞啞的:“栩,寶寶。”

孩子撲上來,嗚嗚地哭著,我閉上眼睛努力地感受著,然後笑了笑:“好了不哭,母妃是小狗,母妃說話沒算話,母妃沒有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