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拉著栩和寶寶站起來,向皇後告了退也出去。
半明半暗的花園中,他走得匆匆的,我拉著栩和寶寶在後麵跟著,我們並沒有爭吵什麼,就是那天問了幾句是不是皇後娘娘而已,卻覺得有些距離,我很不喜歡這樣,他不就我我便就他。
他並不是去的正華宮,而是往觀月殿而去,想來是去玉棠公主哪兒,隻是他走得很快,一下就落下了好大一段的距離,寶寶走了一會兒就說累,栩就笑她:“寶寶懶想母妃抱。”
“母妃抱抱。”她睜大無辜的雙眼:“寶寶好累。”
鬼靈精一樣的丫頭啊,我抱起她親親:“好啦,母妃抱抱。”她倒是不遣餘力地回親著我,得意地看著栩。
栩很認真地說:“栩長大了不讓母妃抱,母妃會累。”
唉,我不得不承認,我像栩這麼大的時候還在尿床,還在沒心沒肺地大哭大笑著,而皇家的孩子,卻是那麼的聰明。
走到了觀月殿,燈火通明,我熟路地從白玉橋上走,燈火與水色相融成一幅魅人的景象。白玉橋上的腳步聲,還是這麼的好聽,走了進去二個宮女請安說:“雲貴妃娘娘安好。”
“不必多禮。”我抱著孩子還要往裏走,她卻隱匿地說:“雲貴妃娘娘,皇上在裏麵。”
“本妃知道。”總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進去看看玉棠公主也成,又不是沒有和他一聲來過。一會和他回去我便告訴他,叫他不要介懷了那事我從不去想什麼追究什麼,畢竟是過去的事我很珍惜現在的生活。
走進內殿我含笑地示意宮女不必多禮,輕紗蕩出秋的白霧繞繞,雪吟站在窗邊帶著冷然的敵意看著我,而在內殿的一側貴妃栩上,躺著嬌弱的人兒,皇上便坐在床前握住她白嫩的手:“別擔太多的心,不會有事的。”
“我……我心裏難過啊,藍,我也不想這樣的,藍。”她哭泣地輕叫著。
“無妨,別自責了。”他淡淡地說:“即然夏君棠已經受傷,再傷心也是沒有什麼用的,還不如好好地養著身體,免得讓朕掛心,朕已經派了林洛水去西北,相信不會有大礙的。”
我心一震,夏君棠受傷了,可嚴不嚴重,可重不重?
“藍,讓他回來可好,讓他回來養傷,君棠如果是小傷小痛,他是從來不會吭聲的,小時候他為了給我摘花從樹上摔下來,手骨都折了他還是笑著掩蔽不出聲,他一點也不叫痛,如今西北的軍情說他受了嚴重的傷,藍,我真的再好擔心啊。”
他輕壓著她的手,讓她不要激動。
“玉棠你別急,禦醫說你的身子要靜養,心情不宜大急大起。”
玉棠掙紮著要起來,喘著氣說:“我怎麼能不急呢,我……。”她仰起臉,從那明媚無比的眸子裏就滑出了璀璨的淚光:“我恨不得那受傷的就是我,如果我死在狼騰,你們就不會為我為難了。”
“別這般說。”他輕歎氣:“豈不教朕心裏愧疚著。”
我一顆心也像是被人翻了起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滋味,夏君棠,那溫潤如玉的男子,怎麼會受傷呢,可重,可痛,可苦。
皇上又說:“在西北養著便成,不必再回來,玉棠你安心地養著身體,西北那邊的事不用多擔心,還有朕。”
“可是……。”玉棠公主泫然欲泣,顯然還是很傷心。
“別擔心別擔心了,朕說的你都記不著,玉棠啊,大相和狼騰在打仗朕自是有法子壓得住他的。”
“讓他回來可好?”玉棠公主抓住他的手哀求著:“馬上就是冬天了,西北那邊天寒地冬的不適合養傷,藍,我求求你。”
他還是不說話,倒是玉棠公主一心急起來整個人忽然喘不過氣一樣,然後一張嘴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寶寶嚇得驚叫一聲然後埋頭在我的肩窩裏,我拉栩到我身後去避著,怕他看到血心裏會害怕。
皇上回頭看到我,似乎有些生氣,冷著臉說:“你怎麼在這?”
“我過來看看。”我低語,他的語氣讓我覺得自已是不是做錯了事兒。“皇上,那我先走,玉棠公主你好好養著身體。”
他也沒有說什麼,我便告退出去。
一出觀月殿我就長長地歎了口氣,為什麼不允許他回來養傷,我不是也見過他了,也釋懷了嗎?西北那裏雪雨冰霜如刀子,他傷得那麼重,他的傷要多久才能好呢?
雪吟跟了上來說:“如果我是你,我便會去西北。”
我一怔,淡澀地笑:“可你不是我,我不會去西北的。”我不能離開這裏,栩和寶寶都需要我,還有我的孩子,我還有夏君藍。
“你不知道他受傷的時候,聲聲叫的就是你,他昏迷不醒的時候,下意識叫的還是你。”雪吟聲音冰冷:“我是你我便會去西北。”
“我不能。”輕澀地一笑:“雪吟,好生照顧著你的公主,叫她不要擔這些心,皇上總是有辦法的。夏君棠也會好起來的。”
我不相信別人,我也相信林洛水,他在我的麵前說過,他不是自誇,隻要病人還有一口氣,他就會想方設法地救活。
“你走吧,你也隻是認了命的女人而已。”她冷哼,轉頭看著那泛著銀波的觀月湖。
“雪吟,你豈能對我無禮,在這個宮裏,我還是貴妃娘娘。”她把她自已當成了什麼,這般瞧不起我讓我討厭。
憑什麼要有高貴的身份,讓你們都來拜著,憑什麼你們就能自命高人一等呢,我不偷不搶我安分過我的日子,我對與錯,不需要你們來說教。
雪吟淡淡地說:“你現在是心裏不安了嗎?你跟我一個下人說你的身份,隻是證明了你心裏薄弱得隻剩下這些了,你不知道有些人,隻能靠著身份來保護自已卑微的心嗎?貴妃娘娘,雪吟不送,觀月殿裏晦氣多,貴妃娘娘可莫要染上身了。”
“倒也是,本妃曾在這裏住過,被打入冷宮又種種雪兒發生,不過觀月殿裏隻怕住的也不會隻有玉棠公主了,雪吟妹妹入了今天的選秀,可不知是好還是壞,我倒以為雪吟是一個冰傲之人,命運卻也是如此。”
“我的事不必貴妃娘娘多說。”她臉蓋薄冰。
栩一雙大眼看著他說:“大膽,你豈敢這樣跟我母妃說話。”
“皇子莫氣,雪吟隻是誠心而說。”
“真是誠心至極。”我牽起栩的手:“我們走。”
真是有些莫名,她憑什麼來指責我啊,我的生活又不是木偶可以讓人這樣左右指著。
我雖然很擔心夏君棠,可能有什麼法呢?
我隻是一個在深宮裏的女人,我的翅膀被縛住,早就不可能飛出深宮了,回去的路有些長,有些孤寂。栩說:“母妃,你要去西北嗎?”
“不去。”我輕聲地說:“你不要跟你的父皇說。”
“嗯。”他點頭:“母妃,是不是栩沒有做好父皇不開心,父皇都不對著母妃笑了。”
我輕笑:“沒事的,沒事的,栩好好學自已的東西就是了。”寶寶已經趴在我的肩上迷糊地睡,一雙小手把我的脖子抱得很緊。
回到暖心殿裏去讓宮女帶寶寶和栩回去睡,轉到熙的小房裏,外麵宮女在守夜說熙已經睡了一個時辰了。
我推門進去,再輕輕地合上熙安靜地睡在他的小床上,我就坐在床邊的小椅子上看著他,往日都是他和我一起看熙,現在身邊的繡凳卻是空空的。
他睡得多沉啊,小手握成拳,我手拉著他的小和,將他細嫩的手指給展開,他就握住了我的指,然後張開了黑靜的眸子看著我。
甜甜地一笑:“熙,母妃抱抱。”
抱起他輕親:“母妃想熙了,所以熙睡著了母妃還過來看。”
他聽我說話很認真,聽著會咧嘴一笑,臉貼著他的小臉,嫩嫩滑滑軟軟暖暖的,我的熙,我怎麼能舍下你去西北。
也不可能的,嗬嗬。
抱著熙,看著熙,紛亂的心慢慢地靜了下來。
我也很擔心夏君棠,可是擔心沒有什麼用,隻能祈使老天能讓他快些好起來,林洛水一定不會讓人失望的。
抱著熙回房裏睡,讓夜裏照顧的奶娘和宮女在外間休息。
半夜讓喂了奶又哄著他睡,第二天醒來卻是對上他黑幽幽的雙眼,會心一笑:“小寶貝這麼早就醒了,母妃是懶豬懶豬。”
“栩呢?”宮女進來抱熙去喂奶,梳洗的宮女也都進了來侍候著。
為首的女官說:“長皇子已去了禦學院,小公主正在外殿等貴妃娘娘一起用早膳。”
“好。”我輕輕地說,垂下眸子看著鏡中的自已。
我和以前似乎變了很多,膚色越發的好,眉目也如畫一般的美,山野林間的雲知秋現在是高貴無比的貴妃娘娘,宮女輕輕地梳著發,插上素雅的花鈿,脂粉什麼的平日裏很少用,要抱孩子亂親亂親的,讓孩子吃下去不好。
窗外的光華斜照進來,照得一地的光燦和寂寞,日子就是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時間就是這樣在心裏跑得飛快。
我長長一歎息,我就是這樣沒心沒肺的人。
出了去覺得老是沒精神一樣,寶寶看到我甜甜地叫:“母妃。”
“母妃起來晚了,寶寶餓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