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路遙並肩而來,可是他的手,卻不是牽著路遙,而是牽著那海棠花的女子,輕煙色的白色羅衣讓玉棠公主像是初生的海棠花一樣潔嫩,那柔柔垂落在雙肩的秀發,如此的輕柔,雙眼像是水橫波,溢著燈籠的光華,她站在他的身邊柔弱無骨,她輕步走來,都能讓人屏住呼吸,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黑白在倒退著,眼前隻有她的美她的柔。
風吹起了她的發,她羅袖輕揚,他轉身將她的發綰在耳後,她對著她甜甜地笑,心像是喝了一碗醋一樣,又酸又刺痛著。
所有人都站起來,向他行禮,向他祝賀,我遠遠地看著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再複坐下,男人啊,皇上也是男人,他喜歡熱烈的感情,可是他也和別的男人一樣,舊情不忘。
緣由帶回了二個孩子,果不然其然,兜裏又滿滿裝了東西,我可不敢再隨他們去跑了,到時隻怕人家說我借著孩子變相在斂財。
“過些日子帶你們出宮去玩,帶著你們的錢錢,愛買什麼就買什麼,現在乖乖坐好,要聽戲兒了。”
眼神還是有些習慣地看向他,卻和他的眼神迎了個正著,我冷然地一轉頭不理他,繼續看著戲。
地位真的不一樣,第一年的時候我是在中間,第二年的時候我是在冷宮,第三年的時候我是在前排,將所有的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知明年的時候,我又會坐在哪裏呢?甜蜜的時間總是過得那麼快。
一個女子彎著身子從後麵轉來,到我的身邊說:“玉棠公主特地賞皇子公主的小東西。”
這聲音有些傲氣,我轉回頭淡淡地笑:“玉棠公主真是有心了,緣由姑姑,你且收下吧,也好好發打賞雪吟,總不能讓人家虧了去。”
“我們公主不差這點。”她冷冷地答。
緣由也笑道:“我們雲妃娘娘,也不差這些東西的,雲妃娘娘性子比較直不會轉彎兒,若是雪吟姑娘不收娘娘的東西,娘娘也決計不能收下雪吟姑娘的。”緣由說得可真是好啊。
“這是送與小皇子與小公主的。”雪吟放在桌子。
緣由也淡然地答:“小皇子與小公主的東西,都讓雲妃娘娘保管,若是雲妃娘娘禮數不周,豈能讓狼騰妃子見笑了去。”
雪吟不再吭聲,臉色冰冷地接過緣由給的東西就離開。
我輕笑:“緣由你真是厲害。”
“豈能讓人把娘娘看輕了。”
看了好一會,公公穿行過來給我捧上一碗甜燕窩說給我補身子,我想是他給的吧,氣還沒消,我連看也不看。
憑地多情啊,一邊和他的玉棠皇姐相依著看戲,一邊卻又差人來打點我,我就是他指縫裏省來的感情嗎?那還是讓他收回吧。
寶寶扭著身子叫:“尿尿。”
我看得沒勁兒就抱下寶寶:“母妃帶你去。”
讓緣由呆會帶栩回去,他看得很入迷呢,牽著寶寶從一側走,出了這熱鬧的地方才鬆了一口氣,寶寶忍不住要在這裏尿,便脫下她的小褲子讓她就蹲下:“再長大一些就不能這樣了,寶寶是女孩子,可不能讓人看了小屁股。”
“嗯。”她軟軟地叫。
尿完給她拉上褲子,她卻歡快地叫:“父皇。”
我抬頭看望著一身輕白色衣服的夏君棠,今兒個梳洗得幹淨,朦朧的燈光下倒也是有得幾分與皇上相像。
笑著捏寶寶的臉:“不是父皇,叫皇叔。”
“父皇父皇。”寶寶不依,跑過去抱住他的腳撒嬌:“父皇,抱。”
他抱起她,高高地一丟再接住,樂得寶寶嗬嗬笑,抱著他的脖子就親:“父皇,母妃痛痛。”
他關切地看著我,我下意識將手放在身後。
他挑起眉頭:“知秋?”
和他認識也不是一天二天了,我歎氣,將手伸出來:“沒有什麼事,就是風太大折斷了梅枝,剛好就劃過我的手。”
他輕歎:“怎麼不小心一點呢?痛嗎?”
寶寶代我回答了:“母妃痛痛,要吹吹。”
我抬頭迎著了他的眼神,那是一片深深的痛惜,他也不管宮女是否在身邊,握著我的手就輕輕地吹:“傷得怎麼樣,有沒有讓禦醫來看看。”
“沒事的,隻是蹭破點皮了,已經上藥了不必擔心的。”我想抽回手,這樣不好,我現在是皇上的妃子,而他是王爺。
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了,不允許這樣的。
可是他沒有放,手心的溫度握著我的手腕,熨得我有些顫抖著。
他輕輕地歎氣:“知秋,不要什麼事都放在心裏,痛你就說出來,你現在是二個人,這些事也不要當成是小事。”
我笑笑,心裏酸楚得很。
最懂我的,最能看清我心裏情感的,終還是他啊。
寶寶又叫:“父皇,吹吹。”他低頭,輕輕地吹。
明明這些是哄小孩子的,可是他給我輕輕一吹,那手背上的痛,似乎都消散了。
我知道這些事一定會傳到皇上的耳裏,我知道他會生氣,可是現在,我也不想管他是否生氣。
他放開我的手:“知秋啊,你還是不會保護自已,我曾經跟你說過,最是無情帝王家,要愛自已多一點。”
淚有些想溢出來,我不想在他的麵前哭,懷著孩子性子也會像孩子一樣,很容易傷感的。
從他的懷裏接過寶寶:“跟皇叔說再見,我們要回去了。”
“父皇。”她還是眨巴著眼叫。
“皇叔。”我放下她的手:“叫皇叔,父皇在那邊。”
她這才乖乖地說:“皇叔。”
“真乖。”他輕笑,眉眼中帶著暖暖的溫蘊:“知秋,不要想太多東西,他和玉棠是親姐弟。”
我點點頭,心裏卻是酸然的,縱使是姐弟有著不可逾越的底線,可是他一腔的真愛,卻是給她的。
那夜的煙花,染亮了窗格,寶寶和栩爬在我的床上推開那窗看著幽黑的天空,一朵朵燦爛的花在夜裏盛開,再落下。
它的美麗隻有這麼短暫,餘下的卻是奈人尋味的寂寞。
“好看嗎?”我轉回頭看他們。
二個孩子點頭,黑亮亮的眼神裏還有著那餘味深長。
“今晚跟母妃睡,可好。”二個孩子一聽就歡笑著,我關上窗,已經是一邊一個躺著,留個中間的影子給我了,睡覺還喜歡抱著我的手,我感觸到他們的溫暖一點一滴地染上我的心,明明很累,可是我卻睡不著。
我和他生氣,不知要什麼時候他才會過來,但是我也不會去求他的。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緣由說陳公公讓人捎話來,皇上去吃酒了,昨夜在正華宮裏安歇的,我叫她以後不必告訴我。
要喝就喝,我也不會管他,他昨天其實就是想說我,雲知秋,你要知足,你不過是三千後宮中的一個女人而已,可是我還管東管西,可是我還要求他什麼,還對他冷顏以對,他不喜歡了,他不耐煩了。
在宮裏也和民間差不多,大年初一多是去串門子,可是我不喜歡去,而我在這裏,也沒有什麼朋友,昨日路遙生氣我也不想再去讓她不開心了。
帶著二個孩子在宮裏悶著,看著水仙花兒嫩黃的的花蕊幽幽含香。
年初二也就是這麼過的,今年的去求佛,也是由宮裏的有德賢的人去,我最怕就是今日了,怕看到血紅的東西,偏得外麵都是大紅的綢子,我便賴在床上不起來了,二個孩子是悶不得的,就讓緣由帶著他們出去。
摸摸額有些發燙,定然是沒有睡好,迷迷糊糊的覺睡得最是頭痛了,總是睡不深,總是睡得不安,摸著肚子,慢慢地感受著孩子,讓心情好起來,爬起來喝了一口水還是覺得頭很沉很沉。
緣由牽了寶寶過來說:“娘娘,小公主哭著怎麼也帶不了。”
“栩呢?”一開口就覺得嗓子也有些沙沙的。
“正在外麵呢,說是眼睛痛痛,緣由傳了禦醫過來看,想來一會就會到了。”
我抱寶寶坐在床前,拉下她揉眼的手:“痛嗎?”
“嗯。”她軟軟地倒在我身上:“母妃。”
“真乖,可能是外麵的雪刺到眼睛了,母妃小時候也眼睛這樣痛過,不怕不怕很快就會好的。”給她吹了吹讓她更舒服一些。
拖著痛疼欲裂的頭起來,看來以後沒事還是不要睡得太多,這樣不僅很疲倦,而且還會頭痛的。
灌了大半杯的溫水等著禦醫過來給栩他們看,果然是雪刺傷了眼,抹了些清涼的藥膏,就讓二個孩子好好地在黑暗的地方呆著不要再出去了看雪了。傍晚我們用膳的時候,陳公公居然過來了。
“陳公公可有什麼聖旨需要轉告。”我客氣地問。
他打笑:“雲妃娘娘愛開玩笑,奴才哪有什麼旨意啊,奴才就是一跑腳的,下午隻人說雲妃娘娘宣了禦醫過來,不知雲妃娘娘身體可有什麼不妥?”
“沒事。”我冷淡地應著:“陳公公有勞你了,現在回去吧。”
“娘娘。”他有些為難。
他都不過來,叫個公公過來問,這算是什麼?我冷哼:“沒事。說沒事就沒事,陳公公難道要留下來用晚膳,還是要讓我送陳公公回去。”
他惶恐:“奴才不敢。”
緣由輕歎地說:“有勞陳公公過來了,是長皇子和小公主跑出去玩有些不適,才宣的禦醫,娘娘身體奴婢會小心侍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