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賊做到你這份上,也是一個上不了台麵的賊,朕做賊的時候,下次你跟著學一點。”
“咦,你也做賊?”難道他轉走話題,我自然不會笨得不會轉風。
他笑笑,擦淨我的一隻手拉扯過一隻擦拭:“告訴你一件事,朕第一次做賊的時候還很小,也是去折海棠花兒,很美很美的海棠兒,朕覺得世間怎麼可以有如此明媚粉嫩的花,香香甜甜得那麼誘人,朕要喜歡它,朕以後還要種得滿宮都是。”
“後來呢?做賊做到你這份上,的確是不容易啊,太有誌氣了。”
他忍不住大笑出聲,丟了帕子揉我的發:“你這是在取笑朕嗎?”
“哪敢,我偷花的時候,我壓根就沒有想什麼,偷偷折了抱著寶寶就溜,她不知道還以為我和她玩呢,興奮得直笑。”
“沒膽的雲知秋,唉,後來母後告訴我,海棠隻是一種不入流的花,喜歡海棠的人是沒出息的,朕摘下來的海棠花你知道最後怎麼的下場嗎?”
我讓他幽黑的眸子給鎮住,似乎就能吸入他的回記一樣:“怎麼的一個個場啊?”他的過去,究竟又是什麼。
他深吸了一口氣,默然了很久才說:“母後令朕跪在地上,要我說我錯了,一直說,說一句就用海棠花枝抽朕的手掌心一下,花落在手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痛那麼痛,花香染滿了手心,最後隻剩下了疼痛。”
“現在,還痛嗎?”我輕聲地問著。
他笑笑,卻是如此的苦澀。
他的少年日子,如此的慘淡無華,夾著很痛的回憶。
他母後想要他以後承大誌,什麼都不允許他做,隻要長大,要他快些長大,要他有出息,要他比他的兄弟們都優秀。
我捉住他有些冰冷的雙手,指尖輕輕地劃過那複雜的紋路,他輕輕地顫抖著,我五指竄入他的五指中,溫和地一笑:“那一手的花香,想來還會餘味深長,借我感受你的過去吧。”
握了起來,輕輕地蹭著他的手背,讓我的臉,溫暖他的手,他溫柔的五指鬆開我的手,將我抱得更緊。
夏君藍,也有他自已最不想回憶的痛。
那是我最早得知他有關於海棠花的回憶,這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避暑之行終於成行,在寬大的馬車裏,二個寶寶在好奇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寶寶也學走路了,如今抓著那矮窗,正好奇地看著外麵的東西。
栩看了一會就乖乖地過來我身邊蹭著,軟軟香香的小身子總是能輕易地就惹人憐愛。
那寶寶一看,豈還得了,也不看了趕緊就過來爭,她不允許栩分走了我過多的關心,踉蹌地開了二步走,然後朝栩撲了過來。
我趕緊抱著栩滾到一邊去,馬車裏鋪著軟軟的毛毯,不至於會摔到她,她不甘心地爬過來,啊啊地叫著要我抱她。
寶寶真不錯,現在越大就會越不想哭,不過要是不好好地教導著,我真怕長大之後就是一個倔姑娘,反而栩,很安靜很聰明的孩子,教什麼都會學得很快,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很乖啊。
“母妃。”他突然很清皙地吐出二個字,黑亮的眼神看著我。
所有的疲累都給這二個字軟和了,興奮地叫:“栩,你叫我什麼,再叫一次,乖,再叫一次。”
“母妃。”他奶聲奶氣地叫著。
樂得我直抱緊他親吻他的小臉,寶寶不甘心寵愛讓他得了去,也啊啊地叫了起來,雙手來抱我的手,不要我抱著栩。
躺在馬車裏,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孩子,真好,心裏甜甜的。
雖然不是我親生,但是我卻有一種很美的感覺,馬車往前麵行著,不快,也不顛簸,隻是我有點怕坐長遠的馬車,會很累很累的。
皇上和沐貴妃在前麵而行,我想著他為了這次的避暑之行,性子裏的高傲竟然全沒有了,他割地,他給錢財糧草,他為的是讓西北平和,這樣避暑才不會多什麼事。
以著他以前的性子,他才不會怕狼騰的人,他年輕有霸氣,或許還想著禦駕親征呢?二個小家夥睡著了,親昵地靠在一起,我貪婪地看著窗外的風,如此如此的自由啊,山擋住的陰涼,那是純透的涼,走出那片山陰,那又是火辣辣的日頭夾著風,在外麵的一切,不管是什麼都那麼的盡情。
風可以盡情地吹,日頭可以恣意地曬,山陰處,可以很涼很涼。
萬物在沐在這些之下,黃得誘人的穀子,綠得放肆的葉子,看著就有些迷糊地想睡了,倒了下去睡著,二個小家夥也沒有吵我,這一睡,就睡到了日頭下山,而馬車還在緩行著。
“緣由。”我輕聲地叫。
緣由掀開簾子在馬車板上恭敬地說:“小姐還可以再睡一會,想必還要些時間才到避暑山莊,寶寶和長皇子已經喂過了。”
“麻煩你了。”真好,也不用去勞煩了。二個小家夥正在拔拉著衣服玩,我疲倦地又躺下去。
有些頭痛地看著馬車頂上的那燈籠,一搖一搖的讓我多痛啊。
“母妃。”栩軟軟地叫著,爬了過來。
寶寶也不甘示弱地過來,撲在我的身上不會叫,就幹著急地看著我。
我舒口氣摸摸栩的臉:“乖啊,不要和妹妹打架,真的好累啊。”寶寶沒有摸她,很不甘願,臉自已貼過來,我拉住她的手:“寶寶也真乖,讓我再睡一會可好,這馬車真討人厭,有些頭痛。”
二個人很乖地看著我,也不吵不鬧,我安心地睡一會。稍晚一些的時候,感覺馬車的速度快了很多,我放心地睡,反正到了緣由會叫我的。
身體輕飄飄的時候,疲累地睜開眼睛看到他抱著我,頓時心也放了下來,我往他懷裏縮了縮,輕喃地問:“孩子呢?”
“宮女帶著,沒事你再睡會。”抱著我進去那安靜而又華麗的房子,將我放在軟榻上,接過公公遞上來的濕巾子給我洗洗臉,雙手給我揉著。
不痛了,不累了,我靜靜地看著他。
他淡淡地說:“你這麼多毛病啊,到老了豈不是要朕給你揉著。”
“我們會一起到老嗎?”我低聲地問他。
他說:“那當然,朕要你陪著朕一起老,看你頭發白,看你牙齒掉。”
我笑:“那一定很難看,會讓你笑的,以前的皇上,到了五六十歲,可是還是有著嬌豔無比的後宮佳麗。”
“那是以前的,朕是朕,你身體要養好一些,以後就不讓朕操更多的心。”
“嗯。”我應著:“你真好。”
“朕一直很好,隻是你沒有發覺。”他有些驕傲了起來了。
“嗬嗬。”我輕輕地笑:“你以前不好,老是欺負我,又凶,還要嚇我。”
夜怎麼可以如此的靜,靜得連蟲蟲兒的聲音都沒有了,我們很小聲地說話,唯恐怕將夜給驚醒了。
他將我抱起縮在她的懷裏:“你要是一早乖乖這麼聽話,朕用得著治你嗎?”
“是什麼時辰了,你不累嗎?”是皇上的,反而來照顧我了。
他也躺下:“快天亮了吧,別睡了,你這大懶貓睡了可不少時間,再等一會,你會看到霧升起來的,很美很美,就像人間仙境。去年之時,朕在這裏一個人痛疼著,朕以為會有人陪在這裏,可朕醒來的時候日頭大高,霧還沒有散,夢醒了自知是隻有朕一人。”
“我不睡,我陪著你看霧。”
我們沒有睡,一直睜著眼看著天色慢慢地染白了黑暗,看著那星星寫著清寒,那麼清楚那麼近,他拉著我的手指點,他說那是什麼星,那又是什麼星,天色越來越白,那霧濃得就像是白雲一樣,我驚奇地起來來,走過去想踩踩,可是還是空無一物,四擊都是稀淡的白霧,如果他現在看,我一定就是霧的中間,那高欄處,霧是越發的濃重,將那層層的山巒都藏了下去,我甚至不敢多走出去一步了,我怕這裏會讓霧傾塌,那突出的平台,便是霧嬉戲的地方。
“知秋,別走太出去。”他在裏麵叫我:“別讓霧給誘惑了,下麵可是萬丈深淵。”
我嚇了一跳,趕緊又縮回來幾步,伸出雙手去抓那白茫茫的霧,隻覺得手心裏清涼一片,什麼也沒有。
他過來,雙手散開擁抱這片清涼,清晨的柔和照得他的如水般的靜美,我也學著他張開手舒展著身子,大聲地說:“真美,好舒服。”
他從背後抱住我,慢慢地走到欄前:“你敢往下看嗎?”
“敢。”反正是看不清楚,都是一片白霧。
“如果朕把你從這裏丟下去,你怕不怕?”他聲音低低的,似真似假。
我笑反手抱住他的頭:“不怕啊,我怕你把我丟下去了,你要撿回我,那是永遠的不可能的了。”
他聽了我這話,緊緊地纏著我的腰。
可也真是嚇了我一跳,不知他動什麼樣的心思,居然說要把我丟下這霧海裏去,那真的會是粉身碎骨,在去年的某一天,也許他曾經想過。
細細的吻貼上了脖子,我在他的懷裏也不躲不藏,任由他冰涼的吻滑過我的臉頰,吻住我的唇。
“真美,朕告訴你,這最下麵,就是一個潭,可以去釣魚。”
“我給你做魚吃如何?”